《难追》肥头综合征

115、第 115 章

　　考虑到下午要开家长会，中午休息时间学校没再要求学生们必须在寝室休息或者教室看书，好让大家能到校门口去接自己父母。

　　下午一点左右，官一中校门口已经停满了汽车，站在中央往两头都望不到边，汽笛声此起彼伏，乌压压的学生和家长们聚在门口。

　　丛野趴在走廊上叹了口气，平时中午再清净，教学楼里的学生都不会少，现下放眼望去，一层层透明玻璃窗里都瞧不见两个人。

　　余澈扭头看了眼没什么气力的人，“想你爸爸了？”

　　丛野说：“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倒还真有点想。”

　　“津华离这儿也不远，要是想了，找个周末过去看看吧。”

　　丛野是禁不住人说交心话的，多听上两句嗓子就哽得慌。

　　以前没这么想他爸的，他把现在这种情况全赖在学校和余澈身上。

　　余澈见他低着头不说话，鞋尖老是和墙根过不去，要再让他踢下去，那块本来就已经松动的瓷砖只怕今天就要宣告报废了。

　　于是往旁边挪了小半步，手掌轻轻抚上某情绪低落的同学的后脑勺上，在发间薅了一下，轻声问：“回寝室吗？”

　　丛野享受着余澈轻柔的安抚，偏头问：“回寝室干嘛？”

　　“补个觉。”

　　丛野笑了声，“这时候还补得了什么觉？”

　　余澈盯着看了他好一会儿，丛野莫名心慌，正要问他干嘛，余澈终于开口了。

　　他说：“想抱会儿你。”

　　丛野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余澈忽然转过头去，侧脸浮现出越来越灿烂的笑容，他猜，自己目瞪口呆的样子一定很蠢，所以才会逗得余澈这样笑。

　　心脏的容量真的太小了，带过余澈发梢的那一缕微风在他心上刮一下，就什么也装不下了。

　　“余澈。”他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也许是这一声包含的情绪太多，声音不像是身边人发出的，倒像是心里的某一处传来的呼唤，余澈愣了一瞬。

　　“你在我身边真好。”那个声音说。

　　飘摇的思绪被风带了回来，他嘴角缓缓拉出一个弧度，低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一样。”他抬头看着他，笑着说。

　　＊

　　丛野是被耳边的手机闹铃吵醒的，这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十分了。

　　余澈说要抱他，还真在宿舍抱着他睡了近一个小时，睁眼时，近处某人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烦这闹铃声。

　　丛野赶忙伸手把铃声关了，又回过头来盯着余澈的睡颜看，某人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把周身似有若无的冷气收起来，眉眼变得柔和，额间凌乱的碎发和瓷白的肌肤看上去都柔软得不可思议。

　　丛野舍不得叫醒他，想这么多看一会儿，反正下午开家长会他和余澈的家长都不来，也没他们什么事，李恺看不见他们，顶多向周围同学问一嘴，不去也没事。

　　这么想着，他又没忍住支起脑袋噘着嘴偷偷地往余澈脸上贴，或许是他动作太大了，身下的人动了动，从侧躺换成了平躺，就导致丛野的嘴唇直接擦着某人的脸贴上了柔软的唇瓣。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后脑勺猝不及防地落在了某人的手心里，传入耳朵里的呼吸声倏忽一重，余澈的双眼还紧闭着，齿间却蛮横地把丛野的唇肉咬了进去，直到丛野发出一声痛呼，他才松口，那层薄薄的眼皮底下清明得不似才睡醒，眸子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丛野低咒了声“操”，又埋下头去报复性地啃回去，不过他可没有某人咬得那么狠心。

　　教室里，走廊上成了大人们的社交场所，你来我往地打探着对方家孩子的学习，私下里在哪里还补了课，或是互相倒苦水，感叹着现在带孩子多么不容易。

　　李恺也被家长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饶是他这样教了几十年书的老江湖，每每家长会遇上一大堆家长360度围着他问自家孩子在学校听不听话，学习认不认真啥的，他也会因维持笑容而感到肌肉酸痛，也会有些头昏脑眩。

　　其他的家长要么和自己孩子一块儿，要么找熟人聊天，要么就去迫害班主任，总之半步之内至少是有人气的。

　　但A班前门外有一块显眼的真空地带，一个穿着墨绿色西装，踩着亮面银色高跟，有着披肩长发，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笔挺地站在窗台前，下巴微微抬起，目光直视前方，整个人干净利落，像是要出拍某期时尚杂志封面的明星，与学校这样的地方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大家似乎一面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又一面自然而然地与她保持了一定距离，这些有意无意的小举动让女人有些不耐地抬手看了眼腕上手表的时间。

　　两点半开家长会，现在只剩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为什么她的儿子现在还没来教室？

　　“那是谁家家长啊？”魏乔把自己父亲领到座位上后就溜出教室和同学闲聊了，一群男生正排排靠在后门的走廊上好奇地往这儿瞧。

　　“不是咱班谁姐姐吧？长得可真漂亮。”有人说。

　　有男生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我们班有谁和她长得比较像啊？”

　　魏乔往教室内外扫了一圈，看看有谁还没来，左右不过四五个人了，丛野家里有哪些人他清楚，这女人肯定不会是他亲人。

　　看这身行头和气质，他断定这女人肯定是有钱人，没来的那几个人里，他估摸着也就余澈像是有钱人了。

　　而且天生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像！

　　一群人猜谁的都有，还有说丛野的，只因为两人面相看上去都不好惹。

　　教学楼楼梯间，丛野双手揣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跟在余澈后头，嘴里叼了根辣条晃上晃下的，不知怎么就手欠了，啪的一下拍在余澈屁股上。

　　正低头发着消息的余澈差点脚没抬起来直接被台阶给绊倒，旁边路过的大人看他站得不稳，伸手扶了一把，才扭头看了看某心虚地耷拉下眼皮的始作俑者，又随口念了句在楼梯间不要打闹的话。

　　余澈跟着回头时，某人两只耳朵都在火架子上烤熟了，让他刚还拧巴着的眉头霎时舒展开来，嘴角不自觉带起了笑意。

　　不过这个笑容却在转回来抬头触及到那抹绿色身影时被突然按下了中止键。

　　那人眉头皱得紧，看见余澈的一瞬间好像松了口气，但转瞬眸子里就是越来越浓的烦躁，像是在责备他怎么才出现。

　　也不知怎么的，看见余澈忽然定在原地，丛野的心跟着也突地跳了一下，他从没见过端端站在楼梯尽头的那个人，却莫名地肯定，那个人就是余澈的妈妈。

　　大概是因为余澈的表情太过纠结了，睁大的双眼中分明有着一丝惊喜，却又在下一秒被突如其来的惶恐情绪充斥，目光闪躲的一瞬间像是在极力掩饰，又像是在飞速思考什么。

　　丛野脑海里突然蹦出那些付时秋说的话，他说沈阿姨说余澈小时候很可怜，还哭着喊着不让沈阿姨回家。

　　后来余澈总往他家跑，像是要和他抢妈妈一样。

　　那时候丛野没多放在心上，只当是付时秋接受不了自己亲妈对别的小孩好罢了，现在仔细想想，余澈既不和付时秋交好，也不爱搭理付时馨，有事没事老往他们家跑不是为了见沈阿姨，难道是为了那条咬破他小腿的大黑狗？

　　他想，要是他妈还在，对他要好的话，他有毛病才巴巴地上别人家去，和别人家妈亲近。

　　“怎么现在才来？！你平时上课都这么拖拖拉拉的？”等了半天的余若兰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刚好碰上，再过几分钟她怕是已经开车走了，自己急得不行，结果当事人才不紧不慢地出现，还和人嘻嘻哈哈地，她看着更来气，语气便重了些。

　　丛野一同听着，心里难受，他听不得余澈被人训斥，要是无关紧要的旁人也就罢了，余澈不会在意那些闲言碎语，他也可以当场怼过去。

　　可这是余澈的妈妈，她说的话余澈不可能不在意，而他一个外人，似乎也没有说话的资格，甚至不敢有任何安慰余澈的举动。

　　好像自己现在站在这里都只会让余澈感到难堪，平心而论，要是有一天他被丛伟烨批，他也不希望被余澈在一旁看着，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喜欢的人看见，更不希望他因为找不到开口的立场在一旁尴尬又着急地暗自难过。

　　余澈没回答，自然地将亮着新消息弹窗的手机揣进兜里，收拾好眼中过多的情绪，只余了点合情合理的惊讶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他自己也知道，余若兰来这里不是给他开家长会的，还会是什么。

　　只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该说什么话。

　　余若兰气结。

　　给你开家长会啊！不然我来这干等着这儿玩吗？

　　心里的吐槽差点破口而出，又在那股气冲上喉咙的一瞬间生生给憋回去了，倒不是突然舍不得骂余澈了，只是他旁边低着头嚼了半天辣条还没见底的男生杵在那里一副比余澈还委屈的样子，让她郁闷又有些想笑，倒还提醒了她还有外人在，自己训余澈这画面也不怎么好看。

　　她淡淡地扫了眼余澈，“你们学校不是要求今天开家长会吗，你爸去你弟弟那边了。”说完便又是一副不耐烦的口吻，“快点，你座位在哪儿？别人家家长早在里面坐着了。”

　　余澈小声地哦了一声，麻利地一步两个台阶跨到了余若兰身边，没做停留，微垂着脑袋快步往教室走。

　　两个人消失在拐角，丛野吊起的整个胸腔都松懈下来了，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嘴巴吧唧吧唧两下飞快吞进了那半截嚼了半天辣条。

　　他觉得以后他和余澈要是出柜了，在他妈妈面前，自己要是被骂成狗肯定头都不敢抬，只有哭的份，这气场不得比刘主任高出两个一米八？

　　幸好余澈他妈妈不是老师，他瞎庆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