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阎王》谁掐谁尿床

3、卯时读书

　　此事已毕，他自己走回房间。
　　长生的房间被安排在周瑞家的附近。不大，布置简单，除去日常生活用品之外，就没有多余的物件，但比起一般人家来说，条件已经很好了。
　　他端坐在床榻间，望向荣国府外。不同于贾大福屋外的昏暗和杂乱，荣国府内的灯光基本是彻夜不息。他凝视着灯光，眼神有些模糊，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却又清晰起来。

　　轻挥衣袖，身旁的所有事物突然改变。
　　原本坐在简陋床榻间的长生，此刻却端坐在高椅之上，满脸肃穆地望着下方的鬼怪。
　　白无常将新鬼引进阎罗殿受审，新鬼叩首，嘴里喊着“冤枉啊，老爷”。
　　凡间的一套，在阎罗殿里怎么可能有用呢？生死簿自动翻转到眼前人的生平：
　　与商人的妻子通奸，尔后又威胁商人的妻子以获取钱财，却没料到被对方直接毒死，落得个人命两空。
　　无需长生判断，生死簿自己已经显示出结果“冰山地狱”。长生抽出令牌，直接丢向罪鬼跟前。
　　罪鬼哭喊着求饶，抱着阎罗殿的房柱不肯离开。
　　小阎王不耐烦，一挥手，罪鬼直接被阴风送入冰山地狱。

　　顶着“一见生财”高帽的白无常咿咿呀呀地说着话。他吐着长舌头，长生压根听不懂，于是顶着“天下太平”高帽的黑无常满脸严肃地在旁翻译：“新大王英明”。
　　白无常谢必安：咿咿呀呀。
　　黑无常范无救：新大王万岁。
　　白无常谢必安：咿咿呀呀。
　　黑无常范无救：新大王威武。
　　长生看着谢必安的嘴型，几千年来的疑惑再次浮上心头：黑无常到底怎么知道白无常说什么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贾长生懒懒地想，让鬼差把下一个鬼魂带入阎罗殿。
　　然后，小阎王继续看着高度智能化的生死簿浮现出结果，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丢出一个“拔舌地狱”的令牌。
　　心思一跑偏，他不由得想，以后跟人鬼妖仙介绍自己，不能说自己是威震四海、掌管往来古今魂魄的阎罗王，而只能说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丢牌机。

　　莫得感情的丢牌机扔了大概半个时辰，百无聊赖，转向黑无常：“把秦广王、楚江王和平等王叫来”，顿了顿，他补充说：“我们一起搓麻将。”
　　召唤其他几位十殿阎君的事情，一向是由白无常负责的。因而黑无常还没回复，白无常首先站出来：“咿咿呀呀”。
　　黑无常认真严肃地完成着他的翻译工作：“报告阎王，秦广王、宋帝王和五官王已经约好斗地主了，楚江王、卞城王、泰山王和都市王已经搓过三年的麻将了，平等王和周帝公去三千小世界里装神棍去了。”

　　白无常：“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黑无常：“他们让我跟您说，作为生死簿认定的新阎王，应该多给您一些历练的机会，所以他们就不掺和地府的审判事宜。”
　　白无常：“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黑无常：“报告完毕”。

　　“这群无聊的老鬼”，小阎王懒懒散散地拨弄着桌上的，“偷懒都不叫上我”。
　　白无常又是一阵“咿咿呀呀”，黑无常才说着：“大王不必生气，您牵头的地府自动化工程已经全面启动，相信再过四百年，地府就能实现全自动办公，日后大王您的休假时间也能大大延长，不会出现每次只能带薪休五年假的限制。”
　　听到这里，小阎王才稍微高兴，许诺着：“日后地府完全实现自动化，我就给你们放五十年的长假”，说话间，不由得染了些趣味：“日后三千大世界和三千小世界里的人类，由机械鬼引路到地府，生死簿自动判罪，机械阎王自动丢牌，然后他们又被机械鬼丢进地狱。这幅场景，想想都觉得美妙。”

　　白无常满脸兴奋：“咿咿呀呀”
　　黑无常面无表情地翻译：“啊！是呀！伟大崇高的大王！以后妖界、仙界和人界提起我们地狱，就不会充满恐惧，而是会充满向往了！”
　　白无常持续兴奋：“咿咿呀呀”
　　黑无常继续严肃：“啊！我还可以和西方地狱交流先进经验，将先进技术对外出口，引领各区地狱的时尚潮流，走向鬼生巅峰！”

　　“继续催催那几千个鬼工程师，早日实现地府的自动化”，边说着，长生通过四方极镜望向三千小世界里的时间，吩咐道：“最近在三千小世界之一里出了些问题。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的都会待在这个小世界里，你们记得拿着阎王令召唤秦广王，让他暂时行使阎王的权力。”
　　黑白无常都连连颔首。
　　长生又一挥手，眼前的场景再次由地府变为人间。

　　荣国府里的灯火彻夜不灭，在贾长生来看，这也算是人间的奇观。
　　毕竟在地府里，为了渲染恐怖的气愤，灯光都是配合着阎王爷的一举一动来的。
　　想到这里，贾长生默默点头，为自己引入人间界的“打光”技术点赞。
　　心情愉悦，步伐也就轻快。他出门沿着抄手游廊直走，明晃晃如同白昼的光照得他瘦黄的脸暖乎乎的。
　　荣庆堂的门紧闭，守夜的小厮不住地打哈欠，不留神瞥见贾长生的小身板，一惊：“这才卯时罢？”

　　贾长生点头，忆起凡间的夫子说，卯时就该是读书的时刻。

　　守夜的小厮想起，本来昨夜林之孝家的要给他讲规矩，但是他却被老爷带走了，这才笑道：“巳时再来罢。”
　　贾长生摇头，和小厮一同守门。
　　“你这孩子，让你休息还不乐意”，小厮打了个哈欠，“珠大爷日常都是巳时才起，你守门两个时辰，还不如去睡回笼觉。”
　　贾长生仍是摇头。
　　小厮笑他笨，不再多劝。

　　夜渐渐地散去，微弱的光芒由远山而近，熏染得天空半是晕红半是淡黄。
　　“估摸着辰时了”，小厮见他盯着泛白的天空，嘀咕道。
　　只有被人等，没有等过人的贾长生板着脸，指指隔门：“我要进去。”
　　“不行”，小厮即刻拒绝，“主子们都还没起，你进去算怎么回事？”
　　他抿嘴，一字一句：“珠大爷再不起，太阳就要晒屁股了。”

　　小厮不耐烦：“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不行就是不行。”
　　听罢，贾长生呵呵一笑：“如果珠大爷被老爷和太太骂懈怠，我就说是你拦着，不让珠大爷读书。”
　　被个新来的书童威胁，小厮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好小子，用老爷吓唬我，你以为我……”
　　话到此处，小厮突然噎住。
　　其实还真是挺害怕的……
　　他哀怨地瞥贾长生一眼，轻敲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