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离原岁枯

15、第十五章 时有肝胆照

　　银城四月，一片繁忙景象。
　　一处清幽府邸之内，一个劲装女子，身量尚小，武艺却是不俗，手握峨嵋刺，在庭院之中身姿轻盈，与一个铁制人偶对打。那人偶真人般大小，虽无法移动，但手上出招沉缓有力，极难对付。那女子穿着黑衣，招式凌厉，不似平常习武女子走轻灵一路，而是重在拿捏分寸，看准时机，必要之时务必一击即中。不出杀招则已，一出杀招，必定方位、时机、力道都恰到好处。
　　“不错，二妹的功夫又精进了。”一个锦衣青年拍手赞道。
　　少女一扭身，轻轻一跃，峨嵋刺出手，攻向那锦衣青年，那青年只是微笑，仿若未见。那峨嵋刺堪堪停在青年面门一寸处。
　　“哥，你就不能认真点么？”少女收回峨嵋刺，不满地抱怨。
　　“反正是比不上。不学也罢。”锦衣青年淡笑着，“你以后嫁了人，慢慢打就是了。”
　　少女轻笑一声：“哥你都没娶嫂子呢，哪轮得到我。”说完竟把那峨嵋刺在手中轻转。越转越快，渐渐已看不清刺的轮廓。只见一个圆弧。少女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谢梦舟一声喟叹。“二妹若是继承家业，说不定能把谢家发扬光大。”
　　“哥，你一定要进京么？”
　　谢梦舟点点头。上回来的，那可是小瑞王爷，朝廷既然出面，自己若不答应，势难善了，可是就此妥协，江湖儿女，却也不是此等贪生怕死之人。为了与璧国的对战，自己是灵岩国百姓，做点事，本也无可厚非，只是怕的是，朝廷要的不是那么简单啊。
　　“我也去。”谢梦汀搂住谢梦舟胳膊。
　　“那府里怎么办？”谢梦舟笑道。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在也没什么用。”谢梦汀尚显稚嫩的脸上连笑容都无邪到让人无可抗拒。
　　谢梦舟点头。“不过这次我有事在身，你自己玩，别惹事就是了。”
　　“没问题。”谢梦汀爽快答应。
　　谢府这人偶是极精妙的机括之术，整个灵岩国能做出这等人偶的，怕也只有谢府了。不过谢府是武林世家，向来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谢梦舟对自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倒也是颇有信心。
　　谢梦舟与谢梦汀兄妹二人游山玩水，缓缓而行，一路上也做些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到得京城已是五月下旬了。
　　“你自己小心。不要惹是生非，也别仗义太过，打不过就跑吧。”谢梦舟殷殷嘱咐。
　　谢梦汀扑哧笑出声来。“哥你别大惊小怪，我又不是稚龄孩童。”谢梦汀作势要捂住谢梦舟的嘴。
　　谢梦舟才笑起来，闭口不言。
　　谢梦汀一人在街上闲逛。京都繁华，气象自与别处不同。街谈巷议，热闹非凡。这倒让谢梦汀大为诧异，天子脚下，言论如此自由，倒是始料未及。看来这皇帝老儿也不算太差啊。
　　谢梦汀仗着习过武，步伐灵活，在人群之中穿梭自如，听到什么奇闻异事就放慢脚步饶有兴味的听一段。
　　一辆马车低调地驶过，风吹开的帘子露出车中人清俊面庞，也只是一闪，谢梦汀却觉得那人十分面熟，定是在哪里见过。脚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马车急匆匆向城外驶去，谢梦汀施展轻功，尾随而上。不一会儿，已追上马车。
　　“兄台，可否一见？”谢梦汀朗声道。
　　那帘子撩开，车内之人皱了皱眉。“进来吧。”
　　谢梦汀轻轻一跃上了仍在行驶中的马车，俯身进车。倒有几个路人呼哨了几声，赞其身手。
　　“是你？”谢梦汀一怔。想起这清俊青年乃是哥哥结交的朋友。谢梦汀对李子都夫妻印象极好。
　　“是我。我有事在身，恐怕不太方便。”李子都大方一礼，又随即斜歪到榻上，微眯了眼，眼下的青色昭示了主人的疲惫。
　　“无妨。”谢梦汀一笑，“若有什么能帮忙的，也请直说。”
　　“好。”李子都随口应道。
　　谢梦汀听出其中敷衍意味，也不在意，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李子都舒展眉头：“为何？”
　　“肯细心呵护妻子家人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我欣赏你。”谢梦汀毫不矫作。
　　李子都扬眉一笑。“那就多些姑娘好意了。”
　　“说吧，什么事？额头皱得都能夹苍蝇了。”
　　“姑娘视我为友，我自然不能陷姑娘于险境。”李子都摇头道。
　　“错了，你若视我为友，就不该拒绝一个朋友的好意。”谢梦汀大力一拍李子都肩膀，“江湖儿女，别那么扭扭捏捏。”
　　李子都笑起来：“没料到今日还被一个小姑娘训斥了。姑娘说得有理。既如此，我就直言了。”
　　“我家中因多年前救助了一个故人之女，那女子身份特殊，前不久有人举报朝廷，说我们包庇前朝余孽，意在不轨。家中长兄幼弟已经锒铛入狱了。”
　　谢梦汀一阵沉吟：“我向来行走江湖，与官府无涉，此事需得家兄出面，或有助益。待我回去与家兄商议。”
　　“如此，便谢过姑娘了。”李子都神色坦然。

　　【江湖人行江湖事。为一个义字，可还有人愿不惧生死，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