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落》》南依木子

3、朝圣会

　　距离朝圣会正式开始的的时间越来越近，林宗正见林白洛与安然却迟迟未归来，早已眉头紧蹙，就连他身旁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坐在他身后的林氏子弟们见气氛微妙，也都不敢出声。时间每多过去一分，林宗正的脸便多黑一分。
　　当全身湿透的林白洛牵着手里拿着糖人的安然赶到时，朝圣会也马上就要开始了。师弟们看着平时整洁干练，温文尔雅的洛师兄，全身湿漉漉的，个个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林宗正的脸更是变得晦暗难辨。
　　“白洛，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林宗正压着怒气说道。即使林白洛及时赶到也并未延误半分，但弄的衣冠不整，终归有失体面。
　　林白洛还没说话，安然却抢着答道“师父，莫要责怪洛师兄，他今天简直太厉害了。有一位公子落入城外那条河里，师兄为救那位公子纵身一跃，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可惜便可惜在，那位公子相貌有点堪忧，而且还一直拉着洛师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安然一转崇拜的神情，撇着嘴说道。
　　林白洛心里想到“那位公子其实还挺秀气的......况且也没有一直拉着他不放吧。”
　　林宗正听到是因为救人林白洛才弄湿全身，脸色才渐渐有所缓和。林宗正对林白洛说到“白洛，既然是这样，便赶快来入座吧”
　　皇主面带微笑的坐在祭台的主位上，他极为看重的二皇子坐在他的左侧，三皇子则坐在他的右侧。二皇子刚年满十六岁，三皇子今年十三岁。
　　“前几年就已经目睹过林氏公子林白洛的风采，今又英勇救人，果真是好少年啊！”皇主看着林氏父子说到。
　　“是啊，是啊，白洛的确担得起赞赏！”季映漠对身后随从说到，“带白洛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季氏与林氏交情匪浅，叫的也就比旁人亲昵些。
　　“皇主与季兄真是谬赞了，白洛今日弄成这样，真是失礼了！”林宗正说到。
　　听到皇主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林宗正与师弟们的心才掉回肚子里。平日里林白洛没少替他的师弟们担罪责。林宗正没少骂林白洛顽劣，但这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当林宗正外出不在季氏家宅时，师弟们总会缠着林白洛让他给他们放点水，林白洛也总会和他们一起找点乐子，让他们放松一下。每当林宗正发现时，林白洛也会替他们求情。
　　林宗正嘴硬心软还脸皮薄，每次都是嘴上说着要重惩，可却没有一次落到实处，加上一群弟子对他撒泼耍赖，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
　　各家主们互相客套了一番之后，人也渐渐都到齐，朝圣仪式也马上就要开始。
　　今年季家的公子也迟迟未露面，只有季氏小女季歌坐在季映漠的身侧。
　　“季家主，令家公子怎么今年还是未见出席啊？”有一家主问道。
　　“听说去年就没有参加比试，今年已经十七了吧，今年总得露个面吧！”另一家主附和道。
　　“试炼会是各家弟子展示身手的好机会，我们也想一睹季家公子的风采啊，只是不知道今年有没有这个荣幸。”
　　家主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把矛头指向了季家公子季南。季南不露面、不参加，既是打破了以往的约定俗成，也是驳了皇主与家主们的面子。
　　林氏与夏氏对此并没有做出过表示，各小世家对此却是颇多微词。
　　“季某对小儿季南平日里疏于管教，放任了他的性子。今日竟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待他回来，我定当好好惩罚于他。在下先给皇主与各家主赔礼道歉，望各位还能对小儿季南海涵。”季映漠说到。
　　朝圣会在季氏举办季氏已年满十六周岁的公子却不参加，在其他家主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快，更不用提皇主了。可各家主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皇主却是一言也未发。
　　“季兄说的哪里话，南儿尚小，有点孩子气也可以理解”林宗正为季南开解道。
　　“多谢林兄体谅”
　　“是啊，季家主就不要对公子太过苛求了”皇主白璟接话道。
　　“还望皇主不要嫌弃在下的招待不周”
　　其他家主见话锋偏向了季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钟声从会灵山山顶向下传来，最后一声钟声结束，朝圣会便正是开始。
　　各家家主纷纷走上祭礼台点燃自家的焚香，然后行一次跪拜礼，以示对神灵的尊敬，祈愿来年可以万事和乐。然后各家公子与女儿上台行跪拜礼，季南没有出席便由记季氏长女季歌代劳，之后是各家子弟。
　　祭拜礼结束后，各家家主派弟子们上台进行比试，这也就是试炼会。试炼会是朝圣会中最精彩的环节。在各家子弟比试完之后，由各家年满十六岁的公子上场进行比试。
　　高氏公子高颂与苏氏公子苏子扬率先上场。苏家公子苏子扬有谦谦君子相，一袭白衣更是使他不染世俗纤尘，只是身形有点单薄。上次朝圣会因他身染急症并未能上台进行比试，此次也是他第一次在百家面前亮相。反看高颂身形壮硕，眉眼间也十分清秀但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世俗气，一片暗红且狰狞的疤痕在脖颈间异常显眼。苏子扬初次比试便遇上了高颂，各世家子弟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高颂出剑狠戾，他步步紧逼想要将苏子扬逼退到台下。苏子扬却显得不慌不忙，不骄不躁。对手每一次出剑他都可以稳稳地接住并且不动声色地化解。高颂看苏子扬本是文文弱弱，原以为不足为虑，却没想到苏子扬虽没进攻，却依然将他压制的死死的。高颂显得有些措不及手，也想要早点结束这场比试，但他越焦躁漏洞越多。他与苏子扬较量几番过后便败下阵来。
　　第二场由夏家二公子夏云青与苏子扬进行比试，夏云青自兄长夏允飞升后很得世家青睐。苏子扬小心翼翼的躲避夏云青的攻势，每次对夏云青的进攻也不尽如人意。虽可令夏云青出招防御，但却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杀伤。各家家主纷纷对夏云青投去赞许的目光，深感自己的眼光不错。林白洛却总觉得苏子扬在有意隐藏，不想要引起太多人对他的关注，最后也是夏云青取胜于苏子扬。
　　夏云青与苏子扬比试完，各家子弟中便只剩林白洛还没上场。林白洛早已换好了衣服，还是那个俊朗少年。每次试炼会夏云青与林白洛都要进行一番比试，两人动作皆是行云流水，令人眼花缭乱。林白洛出剑迅速而夏云青攻势凶猛，两人不相上下，但最终夏云青还是难以招架林白洛密如雨点的剑招。他的一招一式都在林白洛在意料之中，夏云青又一年败在了林白洛的剑下。夏云青依然是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与林白洛互相行了尊礼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的脸上依旧是一派祥和平淡，可眼底却闪烁着晦暗的光。
　　试炼会上的胜出者将会完成朝圣会最终的仪式，就在林白洛下台准备换衣时。声音从山顶传来“哥哥，别急着走嘛，还没与我比试呢！”
　　众人皆是一脸疑惑，这是谁家顽劣小儿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季映漠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全无踪影，他这恨铁不成钢的儿子回来了。
　　林白洛闻言向山头望去，那青衣少年已经换上一身红衣以全无落水的痕迹。穿云的阳光落在那少年身上，让周围的山色失掉了生机，竟是让林白洛忘记了移开目光。
　　季南飞身而下俊朗轻盈，慢慢地向林白洛身前走去，哪像是个会轻易落水的男子。
　　“哥哥，可否赐教？”季南眉间轻挑笑着对林白洛说到。
　　“当然，只是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
　　季南还未答话，季映漠身旁的季歌却抢着说道“哥，你快下来。就你那小鸡啄米板的身法如何与我心悦之人较量”
　　林白洛对季南拱手揖礼道“没想到竟是季家的公子”
　　“多谢哥哥先前的舍身相救，是弟弟鲁莽未向哥哥严明身份”季南也像林白洛行礼。
　　“无碍”林白洛答道。
　　众人这才明白，在台上一袭红衣夺人眼球的是季家公子季南。他近日竟然出现在朝圣会上，好像之前还与林家公子林白洛遇到过，怎么还舍身相救？难道林白洛先前一身湿漉漉的是为了救季家公子？可是季家公子季南的身法虽不算佼佼者，也定不会无力自救啊！况且是生长在河边以水为乐的淮阴人，众人便更是疑惑了。季歌望向季南，脸色更为嫌弃“哥，你还得百洛哥哥救啊！那人家就更不能和你比试啦，你和人家根本不在一个层次，快下来吧！”季歌边说边用手扶着额头做痛心状。
　　“哥哥，刚才说话的是小妹季歌。平日里被我宠坏了，之后我定会好好管教她”季南说话间还回头对季歌做了个鬼脸。
　　季歌在台下喃喃道“哼，哪是你管教我，是我欺负你才对吧。”
　　说话间二人便去比试台上的木架上取剑，转身摆好姿势“哥哥，开始吧！”
　　台下众人间二人不说话了，都屏息以待。十分想目睹季家公子的身法。
　　林白洛率先出剑，并未使出全力。他并非想要去试探季南的虚实，只是不想与季南争锋相对虽是一场比试。季南上前迎击，却带着挑逗的意味。
　　“哥哥，使出全力，我接得住”季南在林白洛的耳边轻声道。
　　“好”
　　林白洛的耳朵被粉色晕染，逐渐漫上脸颊。林白洛身体本能般的再次出剑，可他的思绪早已不知所踪。
　　季南看到林白洛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更是张扬、更是明媚。季南只守不攻，引着林白洛向会灵山山上的桃花林飞去。众人的视线也同他们一起去到了山间的桃花林。
　　轻萤在花间飞舞，沁人的香萦绕在季南与林白洛的鼻间。一个红衣少年、一个白衣少年两人的衣袂飘摇在这绝美的景色里。耀眼的阳光从林白洛与季南两人的剑锋处折射出来，那光在桃林间闪烁，难舍难分。清冽的剑声回响在林间，惊起了停歇在林中的鸟，鸟儿盘旋与花蝶共舞。
　　季南防守间向后退去，靠在一棵桃树上。惊落了许多桃花，片片桃花从他的脸颊边划过。季南摆手道“哥哥，我认输”一片桃花落在了季南的发髻上，林白洛上前为他轻轻取下。
　　“你并没有输......”
　　“是哥哥在让着我”季南笑道。
　　两人对视后都笑了。笑声爽朗，是少年郎的纯澈心思在这桃林间渐渐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