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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我歌且谣 ...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很长很长的作者有话说,但是我怀疑大家看完这篇最终章,可能,,,没心情看我长篇大论的废话了,,,所以请大家明早再来看作者有话说,什么完结撒花的先不要撒啊喂!
  •   离开京城,我们一路向西,先抵太原府。
      路上,赶车的老人分外热情地介绍山西风土人情、沿途景致,“过了前头的九王镇,便算是出了平定州,再往西……”
      我问:“为什么叫九王镇?”
      “夫人听这名号,也该知道是为什么,”老人咳了几声,指指天上,“说不得,说不得啊。”
      这样心照不宣的说不得,便是我的阿玛。
      先帝曾命人搜查九贝子府及心腹仆役的所居,“搜出借券八十余纸,其借与众姓之银至十万余两”,佟叔叔说,若真是每一笔都记得清楚,何止八十余纸,恐怕八百余纸也不够,只是阿玛从来不放在心上罢了。
      原来,这人间,还有人替他记着。
      我有些微的咳嗽,世扬哥哥担心我,便让车夫直接赶去太原府最好的药堂,我听得很是无奈,“不是什么病症,何必这样费钱,也太不懂持家了。”
      世扬哥哥揽过我,“我怎么不懂持家了?有你才是家。”
      佟叔叔尚坐在马车对面,我几分羞恼,想推开他,世扬哥哥不肯,佟叔叔便低下头,不知是欣慰还是感伤,“主子和福晋若见了,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我想起,佟叔叔该是见惯了的,世扬哥哥从小便是如此。
      少年时的世扬哥哥,留给我的印象,总是那天他喝得大醉的样子,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肉,意气风发地孤身来提亲,他从怀里掏出打好的草稿,立在庭院下朗朗而念。
      我嫁给他的时候,没有半点概念,齐叔叔和白月姨也任由我那般懵懂,白月姨说,齐叔叔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老天爷偏偏不给,这么多年,看着我长大,相较于皮糙肉厚的世扬哥哥,他们私心里,其实更疼爱我一些。
      后来我稍稍解事的时候,总听到阿玛的坏消息,每天都心神不宁,夫妻究竟是什么的问题,便又被搁在了一边。到了姑苏,听到额娘被禁锢家中的消息,我知道钟仪舅舅有办法给额娘写信,便拼命求着他送消息,钟仪舅舅却问我:“你知道,她看到这封信,会如何吗?”
      我摇头,“可是额娘一定盼我平安,这封信早晚都要写。”
      “是啊,早晚都要写。”钟仪舅舅大笑,提笔蘸墨,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我这一生,惯会把人逼上绝路。”
      没多久,传来了额娘去世的噩耗。
      我忽然懂得了额娘从前的话。
      “小言,你可知,何谓妻?”
      “不,不知……”
      “‘妻,妇与夫齐者也’。我再问你,何谓齐?”
      “不知道……”
      所谓齐,就是同行同路。
      原来,这就是同行,同路。
      可是不知道为何,我总荒唐地认为,阿玛和额娘没有死,他们只是藏起来了。明明,阿玛离开京城的时候,还会抱我,会哄我,会对我笑,才过去那么几年,凭什么就说他死了,我不信,我要等阿玛回来。
      最终,回来的,只有一具单薄的棺木。
      我虽然跪在灵堂里,可我还是不信阿玛真的死了,他一定是在骗我,棺木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总有一天,等往迹园的海棠都开满了,阿玛会出现在绘彩雕梁的回廊之下,俯下身招呼我,告诉我他回来了。
      我对额娘说:“额娘,阿玛没有死,你等等他,他会回来的。”
      额娘没有陪我跪着,她坐在地上,倚着那个棺木,似乎是在笑,“好,我等他。”
      我却忍不住又哭了,“可是,如果阿玛没有死,额娘为什么要这样靠在棺木上。”
      “我不想跪,怎么了?”
      “从前,额娘就是这样靠在阿玛怀里的。”
      额娘的眉目微微一动,“是么。”
      后来,额娘也不见了。
      一定是不见了,不是死了。
      我猜他们是背着我,躲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所以我和齐叔叔说,我想去天下,想去找他们。齐叔叔和白月姨让世扬哥哥陪我一起去,也晴姑姑跟着我,钟仪舅舅也派了人护送。
      三年,我的梦,没有醒,可我看清了自己的路。
      同行同路,这是我愿言,和赵世扬的路。
      我便当做自己,是为藏起来的阿玛和额娘,守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孝。回到姑苏,我穿了新的衣裳,认真地到堂前给齐叔叔和白月姨磕头,唤他们为爹和娘。
      我尘埃落定,也晴姑姑归还了玉哨,向主家讨了赏,希望余生伺候钟仪舅舅,钟仪舅舅允了她,后来他老了,走不动路了,仍然喜欢佩一把陈旧的折扇,由也晴姑姑搀扶着,来探望我和世扬哥哥,他来时正是春日,世扬哥哥坐在松树下,膝上弹着荒腔走板的九霄环佩,我坐在一旁,托着腮,昏昏欲睡,本是寻常至极的场景,却不知为何,惹得钟仪舅舅清泪满怀。
      太原府最好的药堂,唤做“念九斋”。
      我在那匾额前伫立良久,问佟叔叔:“是我,想多了么?”
      佟叔叔说:“没有。”
      念九斋是太原医家方氏所开,坐镇的却是一位孙姓的太医,他是方氏的姻亲,据说从前真的在宫里伺候过,雍正四年辞了官,还乡问诊。我沉默良久,继续和店里的小伙计攀谈,“那位孙太医,名讳可是‘挽之’二字?”
      “正是呢,夫人怎么知道?”
      “孙老太医,为何辞官?”
      “回来的那年,说是什么救人不如杀人快,什么所谓挽之就是个笑话,谁知他说的什么,老太医在宫里待过,脾气古怪些也是有的。”
      我没有再往西,而是北上归化城,绕道蒙古。
      途径归化,正遇见一场盛大的出殡,全城的官员几乎倾巢相送,我看见簇簇白色的灯笼飘荡,写的是“恪靖”二字。世扬哥哥向周围的人打听,人们说,恪靖公主去年三月便去世了,如今灵柩北上,落葬喀尔喀。
      夏末秋初的时候,我到了兰州。
      当地人闻知我们初来乍到,便推荐了一处马场,“那马场的马儿养得膘肥体壮,保准各位要喜欢,连我们也是常去的,马场的主人是个西洋人,前年去世了,就交给他的好友管着,那也是个西洋人,京里落魄来的——老爷夫人也知道,先帝爷和皇上,都不待见西洋的那些个玩意儿。”
      我和世扬哥哥不擅骑马,只慢慢踱着,忽而一袭红衣从我眼前掠过,烈烈的,张扬的,我定睛去看,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正和一群人赛马,策马的清叱响亮而飒爽,光是听着便觉得快意。
      那一群人里,不乏年长有经验的好手,红衣小姑娘自然没有赢,但她也不恼,潇洒地翻身下马,拍了拍手,笑得很漂亮。此时我方看清她的面容,既有蒙古人硬朗的五官,也有汉人清隽的眉眼,不得不说,是个美人。
      我和世扬哥哥下了马,在场边休息,邻桌坐了一位中年男子,红衣小姑娘便向他跑来,用蒙古话叫他“阿爹”。小姑娘动作很快,裙子险些带翻我的杯盏,男子对我们歉意一笑,我摆手示意无妨。
      男子开口,却是极为流利的汉话,“还不快向老爷和夫人赔礼。”
      小姑娘向我和世扬哥哥行了一个汉家的礼,告诉我们她的名字,“塔拉敖都”,塔拉是草原,敖都是星星,“用汉人的话来说,我的名字就是地上的星星。”
      其实她不必翻译,幼年时,我曾粗浅地学过蒙古话,一些常用的词语,倒还记得。我笑问:“地上的星星?为什么不是天上的星星?”
      “阿爹说,阿娘是天上的星星,所以我就是地上的星星啦。我把名字告诉了夫人,夫人该把名字告诉我了。”
      男子拍了下女儿的脑袋,“又胡闹,汉家夫人的名讳,岂是能问的。”
      我笑道:“没关系,我叫愿言,就是念念不忘的意思。”
      小姑娘点点头。
      世扬哥哥已和男子聊起兰州,自言我们从姑苏而来,男子便说他们从蒙古而来,还说起很多年前,此地战乱频繁,到处都是驻军,直到平定了,纷纷开了互市,与内地商贸往来,才歌舞升平起来。
      告辞以后,男子牵着红衣小姑娘,忽然用蒙古话问她:“你喜欢那位夫人吗?”
      “喜欢,她长得真好看。”
      “她是你阿娘,最喜欢的妹妹。”
      小姑娘忽然回头看我。
      我知道,他听到我的名字,就认出我了,其实我也认出他们了,可是不知为何,我们都这样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
      草原上的初雪,素来都很早。
      兰州城的百姓纷纷涌出城门,城楼上已升腾起五颜六色的烟火,当地人说这叫“庆安节”,因为从前战乱的时候,有一位英雄如天神降世,孤身挡下五万大军,他来的那天,正赶上第一场落雪,为了纪念他,从此每年的第一场雪,人们都会聚集在城门之下,烹羊宰牛,生火踏歌。
      我问那位英雄是谁,却得到五花八门的答案。
      “年羹尧年大将军吧,因为犯了事儿,所以隐去不提了。”
      “如此智谋与胆量,非岳钟琪将军莫属。”
      “……”
      璀璨的光焰,照亮城门上古旧的“兰州”二字。
      眼前,海清河晏,盛世喧嚷。
      只有我,忽然泪流满面。
      这是阿玛心上的天下。可是这个天下,早已不记得从前的九王。
      我知道,这人间,并非凉薄。
      只是,只是,难免健忘罢了。
      我想起那二十八条大罪里,有一条是“寄书允礻我,内称‘事机已失,悔之无及’,逆乱之语,公然形之纸笔”,可是这样的九王,怎么会写出这样的话。
      佟叔叔沉默良久,告诉我,后面还有两句。
      且尽余生,莫乱江山。
      先帝斥他为“矫诬妄作狂悖下贱无耻之人”,“凡僧道喇嘛、医卜星相,甚至优人贱隶,以及西洋人、大臣官员之家奴,俱留心施恩,相与来往,以备其用”,可是真相如何,我知道,天下人知道,想必先帝自己,也是知道的。
      我们回到姑苏的时候,又是一年年尾。
      除夕那夜,依然是寻常人间,满堂欢声笑语。我看见佟叔叔拿着一壶酒,独自坐在阶下沉默,便走到他身边,“佟叔叔在想什么?”
      “夫人想着的,便是老奴想着的。”
      我在想从前的除夕。
      若是阿玛和额娘要赴宫宴,便会把我丢给月姨娘,如英姐姐会教我剪窗花、扎绳结、捏点心,她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法,都是额娘教给她的,每每想到此,我都会一阵嫉妒,因为额娘还没有来得及教我。
      若是阿玛和额娘不赴宫宴,额娘就会开一个花厅,请一个戏班子,然后和几个姨娘坐在下头,边嗑瓜子边打牌,如英姐姐就会摆出老大的派头,将一众弟弟妹妹照顾得滴水不漏,但是弘晸哥哥他们很怕这样的除夕,因额娘忙于打牌,阿玛受了冷落,便会板着脸考校他们的功课。
      后来,如英姐姐替他们想了一个法子,若是眼看不妙,便赶紧向额娘表示想打牌,额娘必定会好脾气地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他们,如此一来,被阿玛板着脸教训的,就会变成额娘了。
      “阿念,除夕是和她们过,还是和我过?”
      额娘迎着笑脸,掐着嗓子,“官人,待娘子为你唱上一曲。”
      然后额娘就真的一撩衣袍,上了戏台。
      戏班子正唱《长生殿》,额娘便也唱《长生殿》,但她却不按回目唱,想到哪句便唱哪句,额娘擅长模仿,虽然是个花架子,糊弄我们这些门外汉倒也足够了。
      “稳情取一笑,愁城自解围,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恩情美满,地久天长……”
      几位姨娘看得呆了,如英姐姐他们轰然叫好起哄,府里的下人听说福晋在唱戏,疯了一般挤在廊下门前要瞧,额娘在众目睽睽下,没有丝毫怯阵,反而愈发投入。
      我打量着阿玛的神色,“这不正是,稳情取一笑,愁城自解围么?”
      阿玛立即板起脸看我。
      我叹了一声,“他们留给我的,也只有这些回忆了。”
      佟叔叔说:“五格格便是他们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春天的时候,钟仪舅舅送给我一沓信,“从前教过你额娘的老先生去世了,他的家人整理遗物时,把从前学生的课业,尽数送还了。”
      老先生教额娘写信,我打开第一封,只有寥寥几笔。
      “寻哥哥,你好,请问晚上吃什么。妹,阿离。 ”
      我忍不住笑了。
      说起这位赵寻舅舅,我想起刚来姑苏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瞧着齐叔叔,他们说,齐叔叔和赵寻舅舅,长得实在很像。
      赵寻舅舅在姑苏多年,留下了丰厚的银钱、田产、店铺,铭远姨夫如数给了齐叔叔。
      “寻哥哥安好,今见市集猪肉易价,故而改买白虾,未知可否。妹,阿离。”
      老先生十分严肃地给每一封信都留了批语,他怀疑额娘学不会写信,是因收信之人太过亲近的缘故,便勒令往后只可写给远方之人,虚构之人亦可。
      我往后翻,收信之人,从“寻哥哥”,变成了“九公子”。
      “九公子如晤。时已大雪,北风日紧,望公子多添衣被,每饭加餐。分别既久,妾不能舍公子,频于梦中得见,未知公子,尚于梦中得我乎?甚念。顺颂冬安。四十三年十一月十一,阿离手书。”
      再往后,收信人变得杂乱起来,“钟子书”、“莫道长”、“阿姊以忧”,显见是额娘学会以后,重又跳脱恣意,我翻到一封“小崽子亲启”,心下不由一动。
      “小崽子亲亲如晤。未知男女,故唤汝为‘小崽子’,以表汝之可喜可恨,以示娘亲且嫌且爱。虽不得见,想来,汝必有桃李之颜,倾城之姿,恰如娘亲。
      惟愿小崽愚且鲁,无灾无难度此生,风雨不动,安稳如山。世有悲欢离合,恰如江涛海浪,吾等皆为一叶之舟,虽颠簸,永不沉沦。
      汝因爱而降生于世,愿汝永携此爱,勿使消磨。且看,人间甚美,春华秋实,夏蝉冬雪,阴晴皆可爱。”
      我提笔,想写一封回信,可是直到夕阳在山,全福讲寺敲响暮钟,纸上依然空无一字。
      但我将用一生,写一封长长的回信。
      我活了很久,一直活到四十三年的春天,整整六十八岁,我死的时候,院里的桃花开得正好,长安和长宁都陪着我,他们的孩子不喜欢叫我阿婆,喜欢叫我老祖宗。
      长安娶了张家的女儿,她自小在吴姨身边养大,性子是如出一辙的爽朗,长安没有出仕,而是和妻子遍历山川,用数十年写出一本游记,坊间争传。长宁嫁去了叶家,叶家的子孙一个比一个出息,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了不得的大家族。
      我这一生,虽然蹉跎,却也顺遂,唯一遗憾的,就是永不能提起父母之姓,之名。
      世扬哥哥从城里回来,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布告栏上揭下来的,我读给你听。”
      “好。”
      “阿其那、塞思黑之案,皇考晚年,常与朕言,愀然不乐,意颇悔之。此事重大,朕若不言,后世子孙,亦无敢言者。经查,阿其那、塞思黑等人,未有显然悖逆之迹,着恢复允祀、允禟原名,收入玉牒,子孙一并叙入,还宗籍,赐黄带。四十三年,二月,丙申。钦此。”
      世扬哥哥念完,将纸张折好,连着我枕边的那枚腰牌,一并放入我的手中。
      我想起很多年前,当我在棺木中醒来的时候,心里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死去了,睁眼看到的人间,再也不是从前的人间,世扬哥哥寸步不离地守在我旁边,见我要哭,立刻翻进棺木,温柔地抱住我,我觉得有些不祥,一边大哭,一边让他出去。
      世扬哥哥却完全不怕。
      “我是不是……没有家了……”
      “不是。”他回答我,“言妹妹,我会在你身边,此后的每一天,都会在你身边。”
      我抱着他,哭得很厉害,“那我不准你死,不准你留下我一个人。”
      “哪有不会死的人啊?”世扬哥哥低笑,“这样吧,我比你晚一些老去,陪你走完所有的岁月,然后……”
      我抽噎地接口:“然后我就真的会睡在棺木里了。”
      “那我还是这样陪着你,直到有一天,我再次翻进来的时候,也要像今天一样抱着你。”
      在我还不太明白爱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爱着我了。
      我从回忆里清醒,眼前的人,已是白发如霜雪,他没有失信,余生每日,临终此日,他都在我身边。我笑起来,“这把老骨头,还翻得动棺木吗?”
      世扬哥哥握住我的手,“言妹妹,你放心。”
      我点头,闭上眼。
      如今,我可以堂堂正正说出我的来处了,我是九王的女儿,我的阿玛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他一生磊落光明,配得起皇族的姓氏。
      世扬哥哥抚上我花白的发,“睡吧,爱新觉罗家的小格格。”
      恍惚间,我看到往迹园的海棠都开满了,阿玛就站在绘彩雕梁的回廊之下,春风拂过他的眉眼和衣角,透出惊心动魄的颜色,额娘提着裙裾,挽上他的手臂,笑意像是一片摇曳的心海,如英姐姐的木房子挂在花枝上,四角的铃铛碰撞出滴溜溜的声音,海棠在风里飞舞,皓皓清白,如一场终于昭雪的沉冤。
      他们看向我,神情温柔,一如往昔。
      额娘向我伸出手,眨了眨眼,“小言,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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