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天道》凌霜尘

30、奇左

　　骆离几经周转，终于来到奇左的寝殿门口，依旧是巍峨的宫殿，此刻殿门紧闭，门口亦有几名军士看守，虽然殿中无人，但四处依旧静悄悄，就连过往宫人的脚步亦变得轻了许多，从中可以看出平日里这些人对奇左有多么惧怕。
　　骆离捏了个法决，几张灵符飞出，一瞬间将门口的军士定住，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迅速窜入寝殿，又即刻收回灵符，因这一切发生的极快，门口的军士亦未曾发觉异样。
　　骆离打量着寝殿，只见殿内摆设奢华齐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黄金坐榻，整个想来便是寻常奇左议事之所，右侧有个侧门，推来便是奇左真正的寝殿，整个大殿的陈设虽然奢华但却无反常之所，唯一不同的便是在右侧卧榻前有个巨大的容器，容器内装着一种红色粘稠的液体，冲刺着刺鼻的血腥气息，隐隐约约可见灵气涌动。猜想应当是奇左重塑肉身的场所。骆离寻了许久也无半点线索，正在此刻，殿外一阵响动，骆离迅速探查一周，钻到卧榻之下，然而更为奇怪的是，那卧榻的墙上竟然有个铜钱大的圆孔，从此处向外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整个大殿的情形，难道这个奇左有喜欢躲在自己床下偷窥的怪癖？。
　　只见殿门打开，为首之人身着玄黄蟒袍，身后跟进来一人，正是方才放走云子虚的那个青衣男子，只见青衣男子恭敬的跟在为首之人的身侧，想来此人便是奇左无异。骆离仔细打量着奇左：只见他面容枯槁，双眼塌陷，鹰钩鼻，双唇皲裂，身形佝偻，宽大的袍子在身上显得格外不合身，虽然说不上极致丑陋但也好不到哪里。但确定的是眼前这个奇左绝对与美男子相差甚远，难道是这北禹国的审美大不相同？
　　“把人带上来。”奇左坐到坐榻之上，用他极其干哑难听的声音说道。
　　青衣男子一挥手，几名军士压着一男一女走到大殿之上，骆离定睛一看，正是初入不败门遇到的那对逃跑的小情侣，只见两人被军士狠狠的按在地上，那女子因恐惧，面色惨白，身体不断发抖，已经忘了哭泣，而那名军士双唇紧闭，不发一言。
　　奇左屏退了军士，大殿只剩下四人。
　　“阿绫，疾风，你们跟随我有十年了吧。”奇左悠悠道，大殿上没有回答，似乎奇左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他们回答，“这些年，我好吃好喝的待你们，在这座王城之内无人敢轻视你们，无人再欺凌你们，记得你们来到这里第二年发过誓言，要一辈子留在这里陪我，如今，你们是全都忘记了吗？”
　　奇左起身，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那佝偻的身子散发着极度压抑的气息，只见他蹲下身子，双手插在袖子中，就这样望着眼前的两人，看不出是喜是怒，“阿绫，自从入我不败门，吃穿用度一样不少，甚至整个王城没有你去不到的地方，你又有何不满？若非当年我收留，恐怕早就渴死在枯井之中了！还有你！”奇左用手狠狠的压制疾风的头，“我传你功法，让你追随与我，如今也算是我这不败门里的小头目，还有何不满？我何曾亏待与你？！”
　　“门主对我们自是有再造之恩，我与阿绫亦绝无背叛之意，我们不过是想就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罢了！”疾风面无惧色。
　　“正常？人过得生活？”奇左讥笑道，“你有过吗？若非是我，你那里有性命苟活？若是出了这不败门，你真的能够活下去？”奇左站起身来，顿了顿“你是再怨我对吗？”
　　“不敢。”
　　“你不敢？自从三个月前我拒绝你与阿绫的婚事，你便再心底怨我，恨我，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主，只不过。。。”奇左一把将疾风扯了起来，“若是我当真准了你与阿绫的婚事，那便是害了她。”
　　“我是真心待她，定不会苛待她。”
　　“是吗？”奇左冷笑着，“这世上最不能信任的便是承诺，更何况你亦不配。”奇左说着只见他左手幻化一枚铜镜一般的灵器，与阿绫给骆离的相差无几，只见奇左将铜镜照向疾风，只见他浑身抽搐，原本光滑的皮肤便如同瞬间脱去水分一般，身上的衣衫顿时显得松松垮垮，阿绫抬起头，顿时受到惊吓，不断后退，疾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眼都是不相信，他不相信铜镜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你不信，对吗？”奇左似乎看穿他的想法，立即将阿绫拉到身前，亦用铜镜照向阿绫，不过，阿绫并未与疾风一般脱去水分，浑身上下也没有丝毫变化。自此，骆离终于知道这个铜镜的用途，这枚铜镜便是用来分辨城中活人与死人的，奇左显然用了法术驱动，不仅在铜镜中将人的真身显现出来，更是直接将那人变为原形。
　　“看清楚了吗？你早已与我们一样，与这沙漠同生同死！人的生活已经与你无缘了！”
　　奇左笑了笑，继续道，“我可以放阿绫出去，但是你，你走不出去了。”
　　“不，不会的！”疾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他不敢相信，甚至不记得自己何时成为了这城中的怪物。只见他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的砍向自己的手指，手指遇刀已经断了，但是那断指瞬间化为尘土随风飘散，而自断裂之处，又重新长了一根全新的手指，疾风跌坐在地，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不再说话，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已经惊吓许久的阿绫，原本伸出的手也停在空中。
　　“你知道怎么做。”奇左对着青衣男子道。
　　男子点了点头，找来几名军士将两人分别压了出去。
　　殿上剩下两人，只见奇左忽然捂住胸口极其痛苦的跌坐在地，“父亲！”青衣男子大惊，立刻迎上前去，将奇左扶到坐榻之上。
　　“冷枫，你跟随我多久了？”奇左道。
　　“差不多二十年。”
　　“二十年，”奇左笑了，“时间过得真慢啊，这二十年你一直守在城中未曾出去，可曾怨我？”
　　　冷枫闻言，立刻跪倒在地，“父亲对我恩重如山，枫儿一辈子也不会背叛父亲！”
　　奇左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什么都好，就是太拘束，整个不败门除了我便是你，你何必这般小心翼翼。听闻今日，你放走了两个修士。。。”
　　冷枫紧闭牙关，只见他双手褪去衣袍，裸露胸膛，随即右手幻化一只藤鞭，呈到奇左面前，“请父亲责罚。”
　　奇左闭目养神并未搭话，冷枫见状，只见他右手持鞭，开始自行抽打自己，啪啪啪，藤鞭触及皮肉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不多时，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开始变得血肉模糊。
　　“够了，”奇左张开眼，看着满身血污的冷枫道，“本座何曾要责罚你，你便是这般固执，但又是那般心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不过，这座荒漠是天地厌弃之地，你即便是做了再多的好事，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未来之事尚未可知，孩儿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冷枫抬起头，眼眸中除了恭顺还有些许担忧，“父亲的伤。。。”
　　“不妨事，”奇左摇了摇头，“巫朔引我出来，似乎有别的用意，只是缠斗却不伤我，只是后来出现那人，功法狠决，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父亲是说，巫朔寻了帮手？”
　　“不尽然，那人出来后巫朔虽然依旧与我缠斗，但却也再遏制那人的攻势，显然他的出现是巫朔始料未及的，只不过那人功法阴狠，虽然最后他也受了伤，但还是伤了我和巫朔，临走之际，巫朔倒是提醒了我，那人是冲着天罗印来的。”
　　“天罗印？”冷枫思考片刻，“今日我放走的修士，一人仙法卓绝，并非附近修士的功法，而一同来的女子善控毒物，应当与巫朔有关。”
　　“哦？”奇左挑了挑眉，“看来巫朔也在打天罗印的主意，这天罗印虽然不算什么至宝，但也绝不允许有人从我不败门抢走，你须加派人手，好好守住，且不可在我疗伤之际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