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清歌凝

4、九尾之狐

　　叶冥一阵头昏眼花，耳边传来略微焦急的叫声：“叶冥。”

　　叶冥睁开眼睛，只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哑着嗓子道：“水......”

　　“水水水，给你。”言采之忙将叶冥扶起，倒了杯水喂叶冥喝下。

　　叶冥喝了口水，轻咳了几声，仍是感觉使不上力，沙哑着声音问：“我怎么回来的？”

　　言采之担忧地替他盖好被子：“前日过了申时，我看你还没来，就请温兄去找你，士兵说你去后山打猎了，我们沿着后山去找，发现你晕在了一条青蛇旁，还中了毒。”

　　叶冥本来虚弱，一听来了力气，奇道：“我晕倒在青蛇旁？？还中了毒？？”

　　言采之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说错话：“对啊。”

　　“然后呢？”

　　“然后就把你抬回来了，给你解毒。”

　　“是什么毒？”

　　言采之一听来气了：“还能是什么毒，青蛇的毒，还好这边军营里有解药，不然你的小命就玩完了，怎么去个后山打个猎还这么不小心，被这么大条蛇咬，你是没长眼睛吗？”

　　叶冥一时语塞，想要辩解，突然感觉手臂一阵疼痛，正是被白芷鞭子抽中的地方疼。

　　他本以为只是割破了皮，并无大碍，没想到他的鞭子上竟然涂有巨毒，是他大意了，他与白晓阴打斗时，见他鞭子击中树木，而木不变色，便以为他们鞭子都没毒，也没有多加防范。

　　言采之见他要去碰伤口，忙阻止他：“干嘛？你的手！放开！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的！”

　　叶冥本想伸手去碰伤口，后来才发现上面包了一层纱布，而纱布的下面隐隐有血色浮现，想来是当初割裂的一点伤口，后来溃烂了。

　　如此看来骨鞭上的毒性之猛烈，那么在他晕倒后白芷该是给他解了毒，不然他不会有命活到现在。

　　那青蛇可能是在毒性未完全解之时咬了他一口，反被毒死了。

　　真是可怜，叶冥叹息一声：本来还想拿它做晚饭。

　　说起晚饭，叶冥真饿了，嚷嚷着要吃的，言采之终于受不了他的唠叨，出门给他找吃的去了。

　　吃着晚饭叶冥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温兄呢？我们不要去替他的岗吗？”

　　言采之吃着饭，听见叶冥的问话，硬是把嘴里饭嚼的一颗不剩了，才开口道：“我今天去找过他了，他不在营地，士兵说经常在门外看见九尾狐的身影，九尾狐擅长纵火，我们不能在营地坐以待毙，他跟着骠骑将军出去探查去了。”

　　叶冥点点头道：“跟着将军出去问题应该不大，我们留着晚饭等他回来就好了。”

　　未过两天，叶冥就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本性，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自己健壮的超过一头牛。

　　所以他趁着闲时找了士兵要了弓箭，偷偷去后山打了两只野兔回来，顺便端了那条青蛇的老窝。

　　叶冥回到院内把野兔拔毛清理干净，生火刚刚开始烤，突然听见有士兵撕心裂肺地喊：“有阴火！有阴火！”

　　吓的叶冥赶紧舀了水将火熄灭，听了听动静，才知道是境外山间着火了，还是难以熄灭的阴火。

　　叶冥赶紧抓了个士兵问：“代领肖将军守门的温而泽和言采之他们在何处？”

　　士兵虽是受惊，脑袋仍然清醒，答道：“温修士在门边指挥灭火，言修士和他在一起。”

　　“好的知道了，快去忙吧。”叶冥放开士兵，往大门方向走去。

　　按照士兵的说法，九尾狐的阴火并未燃至门内，而是在境外蔓延，温而泽正在门边指挥，言采之也在帮忙。

　　途中叶冥便已看见滚滚浓烟，燃起的阴火像是野兽般乱窜，与明火有明显区别的是，阴火带有明显的蓝色，而且逢物便烧，遇水不灭。

　　营门大开，温而泽在前指挥：“这边，把能用的青石板、石头、凡是不能烧的都搬过来。”

　　叶冥到时，营门口不远已经整整齐齐摆上了一层青石板，有士兵不停往外泼水，用来降温，还有一队士兵在青石板前砍树除草，挖开一条沟渠。

　　温而泽看见叶冥前来长舒了一口气，道：“你总算是来了，我一个人忙到焦头烂额。”

　　叶冥问道：“情况怎么样？”

　　温而泽取出折扇往外一扇，方才隐隐逼近的火苗立刻褪去，温而泽指挥道：“这边再搬些石头过来，把杂草枯叶全清理了，连根都不要留。”他又面向叶冥：“情况你也都看到了，火是从森林中间燃起来的，蔓延很快，永州边境也受到了波及，刚才永州将士来过了，商量着要砍出一片隔离带，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叶冥道：“不管有没有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他又问：“言采之呢？”

　　温而泽扬了扬下巴：“带士兵去左边砍隔离带了。”

　　叶冥道：“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温而泽点了点头，嘱咐道：“烟花带了吧？要是有问题，记得放烟花，骠骑将军带人去抓九尾狐了，要是看见信号，你们也可以去支援一下。”

　　温而泽办事向来妥帖，交代事情也稳重，叶冥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便沿着边境城墙往左走。

　　沿途有几队士兵在清理城墙与森林之间间隙的杂草。

　　狐火蔓延的速度很快，着火地点呈现一个圆形，很快中央的树木被烧焦，连炭都不剩，只留下黑漆漆的一团灰，随风飘散，泥土被烤的乌黑开裂，火被风一吹，愈发猛烈，扩张之势只增不减。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有动物皮毛的焦灼味，也有植物烤焦的枝叶味，叶冥往左走了好一段时间，才见到言采之。

　　言采之带的士兵不多，只有那么几十个，隔离带已经砍出了一片，想要控制火势却是远远不够。

　　叶冥走到言采之身边，言采之看到他，神色微微缓和，却还是有些慌张，手放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叶冥这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神张望到一处。

　　过了许久，未有什么动静，言采之才长舒过一口气，将手一挥，示意大家继续做事。

　　叶冥搭着他的肩膀，奇怪道：“怎么了？”

　　言采之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轻声解释道：“刚才我们看到九尾狐了。”

　　叶冥问道：“在哪边？”

　　言采之用手一指，那是隔离带与火焰中间的位置，现在仍然葱绿。

　　叶冥：“它没有攻击你们吗？”

　　言采之摇摇头：“没有，骠骑将军在那边，它过来看了一眼，可吓坏我了.....先砍树吧。”

　　叶冥点点头，拿起工具和大家一起砍树。

　　原本林中残枝枯叶的清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一边砍一边掉，扫起来费时费力，还需要人力装了倒至森林外，然而叶冥一使用千引手，地上的残枝枯叶便自己升起，跟着叶冥一路到森林外，既快速又干净，省时省力不少。

　　到了晚间，隔离带开出一大片，十门十一门也派出士兵前来支援，顿时轻松不少。

　　后勤的供给到了，士兵停下来喝水吃饭，言采之和叶冥坐在一起，言采之有点不开心，事实上，叶冥觉得一下午言采之都精神不佳。

　　言采之向来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还好今天你来了，不然我肯定是处理不了这种事情。”

　　叶冥道：“我觉得你处理的挺好，安排事情井井有条，反倒是我，没帮上什么忙。”

　　言采之沉声道：“你不知道，今天看到白狐时，我都吓死了，我带的那些士兵，全都依靠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修士，而我不过只修成了小小的气丹，与白狐打斗根本就没有胜算。”

　　叶冥从锅里夹起一块兔肉放到言采之碗里，安慰他道：“世间万物，总有存在的理由，有点人想要修行，却一辈子修不了丹，有点人勤于修行，年过半百也只修成气丹，你如今才十八，已经练成气丹，何况若不是你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医书上，只怕你修成金丹的时间只会比我早不会比我晚。”

　　言采之仍是郁郁寡欢，低头吃了口饭，低声道：“不管怎么说，有你在就好了。”

　　叶冥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那丝落寞：“采之......”

　　言采之放下碗，勉强笑道：“没事的，只是我从小到大和你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考虑到修行的事情，今天的事情，才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脆弱，也许过几天，我就忘了。”他想了想，又道：“只是我才发现，我甚至连个保命的法术都没学成。”

　　叶冥正想说些什么，突然间一阵“砰砰”声响，十几只烟花绽放在空中，与此同时绽放的还有那盛开在地狱间的阴火。

　　阴火绽放的地方距离他们这里不远，风一吹，立刻就燃到了这里。

　　好在他们砍出了一片隔离带，火虽然近在眼前，却不能逼近他们。

　　众将士带领士兵紧急撤退，情况一乱，言采之也找不到自己原来所带的士兵在哪里，只知道所有的士兵都在有序地撤离。

　　突然，叶冥扯了扯言采之的衣襟，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言采之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林中不安的气息越来越近，似乎是野兽奔跑的声音，叶冥拉起言采之跑进林中：“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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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