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留长夏不复秋》草乙非文

3、荒唐一场黄梁梦，相对难见谁与共

　　等天再晴起来的时候，她算着日子又去了一回朝山寺。

　　家里往后这几天就她一人，父母各自跟团出游，正是个一探究竟的好时机。

　　循着记忆又绕到后院，踏着泥径到头却不见当日的残垣。都是修的极精细的新院。

　　果然。

　　心中某个念头越来越大。她退回到泥径的另一头，然后全力奔跑起来，向那日一样，把树和竹林甩在身后。

　　她重新闯入了那个破败院落。

　　灰尘在阳光下打着转。

　　"夏时初？"她试探的唤了一声。

　　面前一根枯木枝被踩碎了，不是她。

　　"……我在。"

　　少年声音喑哑，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她看不见。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你在哪里？"她问。

　　"你所站的地方，就是我所在的地方。"少年微微叹息，"别找了，看不见的。"

　　对话陷入沉默。

　　她最终忍不住打破这层表面的平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

　　"我遇见过许多个自己，他们都看不见我的存在，我常常从他们的眼前走过，有时也会停下来去仔细看他们。唯独你发现了我，夏时初。"他斟酌着叙述，"我很震惊，这一次，是你在主动连接我的世界。"

　　"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谁知道呢？我也这边你也只是勉强可以辨别一个轮廓，连实体也没有。"

　　"……"

　　"也许某天就失去了这个能力，变得与其他世界的庸我一样了吧。"

　　"……只有我一个吗？"

　　"什么？"

　　"在你的记忆里，真的再没有别的自己可能拥有这种能力了吗？"

　　少年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他过了一会才道："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怪人。他有和我极像的脸，但年纪大的多，那不该是我们中的一个。"

　　她直盯着自己的掌心，心神一时恍惚。"为什么不可能？"她大声质问，"既然你能在同一时间流里走过，凭什么不可能存在一个超我能从'未来'回来？！"

　　"……"

　　"我说错了吗？"好像某种不可告知的东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越扯越大。

　　"……"

　　"你的能力在消失对吗？"

　　"是。"

　　"你有没有想过，有两种可能。一，被动掠夺，这种能力像是一瓶满满的水被倾倒在地，各个世界的我们组成了各种地形，它就在我们之间任意流动，现在你的能力也许就在向我转移；二、主动掠夺，有人在把这杯被倾倒的水通过一条链子收集起来，而我们只是这链子上面的一环……"

　　"夏时初，别说了。"

　　"你在逃避什么？既然我能想到，你怎么可能想不到？！"

　　"……我们无从阻止，你也是知道的。"

　　是啊，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还能再见吗？"她缓缓开口。

　　脸上隐约传来柔软的触感，抹去了她脸上的湿润。

　　"我不能对你承诺明年的事。"少年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是今年还有扭转的余地。"

　　"我承诺你，今年会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