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转职》李安遥

255、他病糊涂

　　燕灵可知道这次因为过于急切而闹出事来，她这些私心放在外人眼里却是有些图谋不轨，而且以寒光阁的立场来说，这个时候上前来谈朋友就像是有意所图不怀好心。

　　正当她焦虑解释的时候，区煌从另一边走来，“你们在这啊？”
　　几人回过头来，瞧见区煌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道：“大树问你们想吃点甚么，等会他做好吃食。而且老楼他们好像也谈得差不多了，说是让你们回去谈谈。”

　　谈完了？这般快？
　　年奚心有疑惑看向陈宿漓，陈宿漓小声道：“长虹谷不失一个好盟友，估计老楼也有所考量，我们等会再问。”

　　楼湮与白栖确实谈完了，毕竟双方眼里有些事情早就定下。说到底是彼此利用，而寒光阁也缺一个声名较大的盟会挡挡风头。除了七人秘境上双方立场对立，但其实平时的小秘境并无交集甚至可以互相协助。

　　上界其他盟会也有合盟的先例，特别是前十六的盟会各自有盟友，长虹谷特立独行至今也需要找个合适的盟友，寒光阁也是如此。

　　白栖原本以为照着楼湮的性子可能需要再三抛出好处来谈，甚至燕灵在外出之前告诉他楼湮负伤一事。可当真正交谈的时候，楼湮却绝口不提条件的事，把合盟的事说得极其简单。

　　白栖问：“为什么是我们？”
　　“交过手，知根知底。”楼湮平淡地解释道，“而且你们长虹谷比天火山好多了，剑修一昧只知修炼，连行事也是性情用事。说好听点就是不问世事的剑修，说难听点就是群剑痴，除了剑法一无是处。”

　　白栖闻言也不恼，“便是如此？”
　　“我个人偏好蠢人，精明的人在我这吃不到好处。”楼湮看向白栖，“今日若是换做秦生来，那么谈条件我便可让他让出半边天火山，你说这事还谈得成吗？”

　　“不成。”白栖笑了笑，“世人皆道寒光阁里外都是疯子，如今在我眼里，这不应该说是疯，而是特别。”
　　“说不定我长虹谷在其他人眼里，也是一群只会修剑的傻子。”白栖说完释然道，“疯子配傻子，当真算得上好盟友。”

　　楼湮没有说话，脸色平静但是微微敛了敛裘袍。季清风见状，悄无声息地施法挡了挡外边的风。

　　“你不谈条件，我倒是想送上条件来。”白栖道，“现在很多盟会都许我盟好处来打探你们的消息，除非你们自行外露，否则我盟不会将事关你们任何消息外透。另外七人秘境上层盟会之争激烈，作为盟友相助，寒光阁若是想找陪练也能事先考虑长虹谷，我盟必鼎力相助。”

　　楼湮闻言笑道，“你倒是看得清楚。”

　　“那是必然，如果你们能把上位的人拉下来，我也图得看好戏。而且与你为盟我们也做好与地灵宫对立的准备。”白栖认真道，“长虹谷从建立之初独善其身，如今除却秘境对立，便与寒光阁站在统一战线上。”

　　年奚跟陈宿漓进来的时候，寒光阁跟长虹谷的事就这么定下，正好双方盟主都在，直接用盟令签了友盟书，以天道为证彻底落实下来。

　　“既然事谈完了？”李树当着众人的面道，“中午吃个饭吧。”
　　白栖脸色不改且十分耐得住心，“不瞒你们说，此番出来便是为了逃难，可能要在这边叨扰些时日了。”

　　“？”区煌，“大哥你这意思是想在我们这住下？”
　　白栖点头道，“在友盟之地歇息，正好挡挡外边的风声，而且小楼现在这个情况，要是外边传什么消息，地灵宫直接围上来你们也难以抵挡。”

　　年奚：“？”
　　等等小楼这是什么称呼？

　　燕灵微微扶额，她站得离年奚不远，便小声解释，“我们谷主就是这个性子，跟他相熟之后，他便喜欢喊小灵小臻小然之类的……”

　　楼湮淡定喝着年奚端上来的汤药，随即道：“这是在卖我人情？”
　　白栖笑了笑，“并无，只是对于友盟送上点诚意来。燕灵这会也在，不如让她帮你看看，她虽不是上界第一医修，但论及医术也能在这时候帮点忙，就当还个住宿费用？”

　　“等等，大哥你还自顾自安排上了？”区煌一脸懵，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
　　合着要赖在寒光阁不走了吗？
　　寒光阁也要面子好吗，这怎么成了付钱住宿的旅馆？

　　年奚跟季清风也觉得不妥，毕竟楼湮正处于关键时期，即便是盟友要是泄露太多消息也不太好留点底牌。
　　楼湮却把药汤喝完，面色平静道：“哦那不用，我有道侣治病。”

　　年奚闻言顿时一愣，反应过来马上道，“等等……谁是你道侣。”

　　边臻跟林昭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边臻恰好听见了楼湮的话。先前他们都记得陈宿漓说季清风擅长医术，乍一听到这个震撼世俗的消息，纷纷将目光投向陈宿漓。

　　陈宿漓这会才知道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跳，什么叫全部都是猪队友，她气极反笑，“你们自己解决吧。”
　　季清风哪顾得上楼湮，赶忙走到陈宿漓身边讨好道侣。

　　“这……？”白栖也搞不清现在情况，总之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贵阁真乱。”

　　李树打圆场道：“病糊涂病糊涂了，大家别当真。”

　　燕灵却把目光放在了年奚身上，方才其他人注意力都放在季清风身上，实则上她看到楼湮的目光其实看向了年奚。想到心中的某个猜测，燕灵默默地把这件事藏住绝不提口，现在两盟之间的关系并非往日，她也无须再顾及到盟会的事。
　　有些事情，只有她知道便好。

　　白栖跟边臻只当楼湮说得是玩笑话，陈宿漓跟季清风道侣两人差点因为陈宿漓一句掩护的话满头绿草，但在场几人都是明白人，楼湮的话看似疯语其实也有迹可循，陈宿漓断然没可能，那唯一有可能便是落在寒光阁年奚身上，莫非当真如燕灵先前所言，寒光阁年奚是个医修？

　　边臻趁着其他人不备，低声问燕灵，“那年奚真的是个医修吗？”
　　“玩笑话你也当真吗？”燕灵面无表情道，说谎毫不脸红：“外边摆着的东西若要说那当然是毒草偏多，寒光阁年奚不是医修是个毒修。”

　　边臻信以为真，“原来如此。”

　　寒光阁几人听到楼湮这句话，知道他已经不打算把年奚的事再瞒下去，事实上打掩护也是颇难，不可能面面俱到。

　　长虹谷的人当真留下来住，而且还住在西院那边几个空院落，一天之内变化颇大，但寒光阁的修士接受良好。年奚送楼湮回阁顶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楼湮见状问道：“你怎么了？”

　　“道侣一事虽然过去差点成真，但如今我们彼此还算……总之且不论你方才那话是玩笑话还是什么，为何要提及医修一事？”年奚颇为不解，“懒得掩饰这一说辞应付昭昭他们还好，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你心中所想，你到底在考虑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确实不想掩饰了。”楼湮率先推开院门，抬步走进去，“年奚，我觉得我先前做错了事。”

　　年奚赶忙把门合上，阁顶风大，她催促着楼湮先进屋，随后才问：“做错事？”

　　楼湮道：“你刚来寒光阁那会，我让你打杂修习弓箭的事。”

　　楼湮声音平静却也颇为认真，年奚闻言微微一顿，想到在未来星盟那会楼湮简单的说辞，“你当时说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此话是客套话，寒光阁现状确实医修的助力不大，有些事我……”

　　楼湮打断道：“并非客套话，在锻造孤雁弓时我便想着你在我身后受我保护。”
　　年奚蹙眉，“你想说什么？”

　　门已经合上，屋里十分寂静。
　　“医修一事是我一人抉择。”楼湮声音温柔，“以后你只管往前走。”

　　年奚却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楼湮，好似自从东原乡回来后就不大对劲，甚至若要细说还得推至更久之前。她看着楼湮往阁楼上走，忽地出声道：“你好似变得不太一样了。”

　　楼湮脚步微顿，垂首看她，“如何说？”

　　“以前我觉得你性情难测，时而任性时而奸猾。”年奚紧皱眉头看着他，“更确切来说，以前你只顾及你所想所行，从不在乎其他人是何作想，就好似你一个人能顶起一片天来。”

　　“但是你现在不一样了，疯也没那么疯，做起事来似乎通点人性。”年奚继续道，“我尚不评价以前的你是何为人，只是现在的楼湮好似更平易近人些。”

　　“修习弓箭的事情我原先也说过，起先确实有些难以理解，但后来觉得修习弓箭也开辟了施展医法的新思路。”年奚温柔地笑了笑，“这些事不需要任何人评头论足甚至是你来觉得我委屈，若真的委屈，我便不会做此事。”

　　两人一上一下站着，楼湮忽地笑了几声。
　　年奚颇为不解， “怎么了？”

　　楼湮道，“没什么，这算是夸我吗？”
　　年奚一愣，“算吧。”

　　“那你的理想型大致是什么样的？”楼湮干脆不往上走了，倚在木梯上看着她，“说说？”

　　年奚先是一顿，随后转身走向另一处去拾草药，
　　“如果你不当众说道侣一事，我们还能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