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转职》李安遥

254、互有猜疑

　　“恨？”季清风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为何谈恨？”
　　不是很喜欢吗？

　　“恨她心肠硬，对自己的生命不置一顾，也恨她毁约不从。不过也是过去心境幼稚，失去她便仿佛失去天地，恨也只是口头之慰，心快之言。”楼湮说完自嘲笑了笑，“我爱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恨呢……”

　　屋内安静，桌上的小药炉正烹着药气。
　　季清风看着楼湮，听到他似自言自语地继续道，“当时她入阁站在我面前时，那是我时隔几千年再次与她正面相见，有些事在心里想很久，但真正见上面之时却无所适从。”

　　无所适从？
　　季清风原先听不明白他话里意思，但等至楼湮说出后话时，他似乎也能知道其中难以说尽的纠结，“你当初不是让大树特地把她拉来寒光阁，我跟宿漓原以为你开头刁难年奚是因为大树拉错了人……”

　　“怎么会找错人，我算准了她何时飞升，也算准她会在西天门出现。”楼湮微微闭眼，“只是我不知道要带着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她，她当初毅然决然离我而去，论至心狠她当仁不让，你说我该爱她还是恨她。”

　　“她失忆之事是否与你有关？”季清风微微蹙眉，“我不知你们过去如何，但若是误会还是趁早解释清楚为好。”

　　“误会？”楼湮怅然道，“那倒是没有，只是她不顾他人劝阻将木灵之体所化的精纯灵力助我飞升罢了，我本不想要这些，我只是想跟她长长久久下去……”
　　如若飞升会如此，他还不如永远跟年奚留在红枫山过闲散修士的生活，等到寿终正寝。

　　木灵之体？
　　季清风知道五行所化的血脉体质对于修士而言有多大的助力，但这种助力有利有弊，譬如火灵之体。但木灵之体不同，这是五行中与水灵之体并行的两种绝佳体质，整个上界飞升的修士中未必能寻出三四人来。

　　但年奚是木灵之体并非此时关键。
　　“你能以火灵之体飞升是她所为？”季清风不解问道，“那她怎么会失忆？”

　　“压制火灵之体并没那么简单，她只能利用木灵之体耗尽全身修为救我。”
　　楼湮沉声道，“当初我也是听神医谷的修士说及，可真正发生何事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体内的火灵被压制下来，而她修为废除跌落至筑基境界从头来过”他微微一顿，后道：“也将我等过往忘得一干二净。”

　　季清风看着楼湮平静的神色，心中察觉到一丝古怪，却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把我送到飞升前的临门一劫，而后头也不回离我远去。”

　　季清风久久未语，不知何时才重新开口：“你们的往事我无权论及，只是若谈情爱，你的方式未免过于苛刻。”
　　他沉声道，“宿漓也与我谈过这个问题，我想更多时候你应该放手去相信她，而非让她处处置于你的保护之内。”

　　“如若你自以为是地把一切当做是为她着想，那这样的你与当初她舍弃修为助你飞升的举动有何区别？”季清风微微一顿，“这样不够坦然，也把情爱当做奉献，论爱过深，论恨不足，如何说爱恨。”

　　楼湮闻言一顿。

　　阁楼底下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李树喘着粗气出现在木梯拐角处，探头看向两人随后道，“大事不妙，你们有人能收场吗？”

　　季清风到至嘴边的话咽下，楼湮也收敛情绪变作往日那副模样，他看向李树，声音沙哑问：“怎么了？”

　　“白栖带着长虹谷的人来了，陈美丽好像有点控不住场，而且他们还带了个鼻子甚好的医修燕灵。”李树小心翼翼地爬了上来，站稳道：“我见场面不太好收拾，年奚是医修的事情不好暴露，跑来问问你们想法。”

　　楼湮微微一顿，随即掀开厚被起身，“我过去吧。”
　　季清风蹙眉，“你需要静养。”

　　李树点头，“我是来取经的，不是让你下去对付人，陈美丽都撒谎说你外出，这会下去不就引人遐想吗？”

　　“白栖再蠢也没蠢到那个地步，他既然来找寒光阁合盟，必然也打听过我的情况。”楼湮微微一瞥，“既然建立友盟，我若不出面他便不会走。”

　　季清风与李树纷纷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他们经过这件事后把楼湮的身体安危放在第一步，尤其年奚特地交代过，全阁上下现今都把他捧着就怕哪磕着绊着。

　　“做决定虽然是你，但是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付白栖不成问题。”李树赶忙道， “我来这不是搬救兵，问你意见建不建友盟，你快躺下，免得到时候年妹说我不是。”

　　季清风松开双臂，“你说不过他。”
　　李树一脸愁容，“我跟年妹没法交代，你下去就别说我来找你。”

　　“不用。”
　　楼湮特立独行无视他们的目光，扶着墙站起来往前走几步，忽然看到挂在一旁的狐裘大衣，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顺手把那件狐裘大衣扯下披上，“我知道她，我穿厚点就行。”

　　**
　　寒光阁正堂，陈宿漓确实不知现在要怎么应对这个情况，燕灵的目光往林昭身上看了好几回，这病没病还看不清楚吗？她微微扶额，其他人无所事事地跟长虹谷的人攀谈起来。

　　尤其边臻跟林昭，两人上次在秘境里还没切磋过瘾，当时为了胜负才不得已分出高下，现在反倒有大好的机会切磋应对。
　　边臻道：“这切磋没问题，但你这腿……还撑得住吗？”
　　他看向燕灵，“小燕灵你快帮他看看。”

　　燕灵面露尴尬，“……”这其实都不用看了。

　　长虹谷有些人心知肚明，有些人还被瞒在鼓里，场面一度失控无法婉转，年奚现在也临时走不开脚，看到陈宿漓一脸纠结的模样还是选择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些忙。

　　边臻跟林昭说着说着便往寒光阁武台走去，这正堂里一下子少了两人，白栖笑眯眯地看着年奚陈宿漓，而这会燕灵突然往前看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两人，楼湮与季清风一前一后走进。

　　年奚欲言又止，但看到楼湮披一身厚重狐裘，倒也无从开口。
　　陈宿漓扶额偏头，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楼阁主。”
　　白栖却当没听见先前言论那般如常地作揖问候，燕灵紧皱着眉头看着楼湮，偏头同白栖低语几句。

　　“白栖，稀客啊。”楼湮走上正座，陈宿漓让了位，拉了拉年奚往后走了几步。

　　谈正事落在两位盟主身上，其他人等倒是闲散下来。陈宿漓跟年奚从正堂走出来后，长虹谷燕灵也从中快步跟去，出声拦截道：“年道友，请留步。”

　　陈宿漓若有所思地看了下燕灵，随后与年奚相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燕灵此时出来所为何事，毕竟寒光阁外边晒着的草药以及楼湮进门时满身的药香，能瞒得过燕灵才是怪事。

　　年奚面色平常，作揖问道：“燕姑娘。”

　　燕灵对上年奚，很难想象这样温柔的女子在战场上能拉开那么颇具气势的灵箭。这般走近，还能感受到她微微收敛的木灵，一个木灵箭修让长虹谷这样的盟会多次误入圈套，不得不说着温柔似水的面孔下实则也有寒光阁一系同承的疯狂。

　　正如同战场上对面时的心惊肉跳，此时站在她面前，没有争锋相对，没有胜负立场，她反倒更加紧张无从，这样的感觉她从未遇到过。

　　迫切地想要了解她更多。
　　燕灵面色不显但实则上把年奚看得很深，她先前提及的所有言论皆被长虹谷的同盟否决，但如今登门拜访，藏在心里的猜测越发确定起来。

　　“年姑娘擅用医药？”燕灵微微颔首，“我瞧见寒光阁外摊晒着数多草药，先前与姑娘交手时知道姑娘擅长毒经，便心有疑惑想请教请教。”

　　年奚还未回答，陈宿漓爽朗地笑了一声，“燕灵姑娘莫非是来试探底细的？殊不知上界众多盟会皆想知道寒光阁年奚到底修何功法圆满飞升，这件事我家年妹哪能那么容易回答，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吗？”她伸手勾了勾年奚的脖子。

　　年奚看向燕灵，这位长虹谷医修的眼中带着莫名的了然，似乎心中早已有了猜测，来此询问不过是想确定某样东西，“燕灵姑娘也知，医毒可谓出自同脉，只是修习方向有别，便有了医修毒修之称。我确实修习过毒经也专研过阵法，学得杂罢了，并非姑娘猜测那般。”

　　“楼阁主身上的药香瞒不过我，那些药物调理并非半吊子或者杂学能梳理过来，其中某些处理甚至比我还高深。”
　　燕灵微微蹙眉，“我并无冒犯之意，现今长虹谷与寒光阁并无利益冲突，甚至我盟此番前来便是为谈合盟之事。于公上，我出言并无恶意，于私上是我私心过问。”

　　“燕灵姑娘是否误会什么，先前我便说季清风此人也擅长些医术。”陈宿漓把季清风搬出来挡挡，“怎么都往年妹身上扯了？”

　　燕灵不恼，颇有诚意继续道：“是我唐突了。”

　　年奚微微抬眸，“燕姑娘言重，医术一门上我却也在专研，奈何天赋一般，最后只能转修毒经勉强应对应对。若姑娘想探讨医术……”

　　“楼阁主身上的伤不好治。”燕灵突然道，“贵盟需要帮忙吗？”

　　陈宿漓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燕灵似乎意识到言辞不妥，赶忙解释道，“并无此意，是我私心所致。”她微微垂眸，颇有些害羞地看向年奚，“其实我对年奚姑娘颇为倾慕，此番前来也是因着我特意要求才跟上他一同前来。”

　　燕灵犹豫片刻，“好奇姑娘所修功法是我冒犯，但我真心想交姑娘这个朋友。”

　　“？”陈宿漓对着突然转变的情况有点惊愕，“交朋友？在东原乡那会你可被年妹从头针对到尾，你莫非是有哪里想不开？”

　　年奚也愕然，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陈宿漓没说错，东原乡那会长虹谷最委屈最惨的人莫过于燕灵，从头到尾都被寒光阁各种耍，甚至早早地就被重伤离场。
　　怎么这个时候说起倾慕一谈？

　　年奚下意识就觉得此人有意所图，“燕灵姑娘是不是有哪里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