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灯照阑》破言笑酒

21、心魔做妖

　　念恒安检查完后，和声细语道：“不错，一字不差。”

　　依若收拾完竹卷，起身走到悬崖边上，调侃道：“看来青亦师兄没少罚你抄经啊，字体端正，可以啊。”

　　“嘿！”青潇一脸似笑非笑，“好啊，侍下次我再犯错，我定会向水溪湖多送几卷竹简，就劳烦依若仙上一同抄写，我也轻松许多。”

　　依若立即碎了一嘴，“呸！谁要陪你抄经，老顽童。”随即她把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玉子晨：“子晨，你在看什么？”

　　玉子晨不予理会。

　　依若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隐藏起来了，又不是第一次被玉子晨冷落了，她早就习惯了。

　　四人顺着玉子晨的目光看去，下面众弟子们都已经开始射箭，天千阑则站在一旁观看了起来。

　　因为何曾宕觉得天千阑的眼睛不便，这个射箭比试就无需参加了，叫他上台来在一旁看着就行。

　　从密林中放出大量魔物的怨气，这怨气便是弟子们的目标了，明明刚开始还好好的，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一名身体哆嗦的弟子，弓还未来得急拉开，一团怨气自然没有放过这么好的突破口，以一种极快地速度朝着那弟子飞去。

　　眼看就要进入那弟子体内，一只箭矢将那团怨气打散了。

　　天千阑站着那，手持着弓箭的模样，没错，刚刚那箭就是他射出的。

　　“后生可畏呀！”青潇看着下面的场景感叹一句，“没想到你徒弟眼睛不便，射箭功底到底丝毫不落下。”

　　念恒安奇怪地道：“子晨，我怎么感觉你徒弟好像看的见一样，前日见他，那红绫分明看不见他的眼睛。”

　　玉子晨垂下：眼：“师兄在怀疑我？”

　　青亦招来人吩咐把那二十卷竹简先收起来，也走到悬崖边上，道：“仙尊说笑了，我们四人怎敢质疑你呢？玉仙尊的做法我等又岂敢胡乱猜测。”

　　玉子晨闻言，静静地看了青亦一眼，随后从中间退后，离开了静鸢层

　　“子晨……”依若想追上去，却被青亦叫住：“依若！让他走，不许追！”

　　青潇耸了耸肩，很随意叹了口气，又坐回了自己位上，端起酒杯独自喝起酒，一杯下肚，不禁感叹：“好酒！”

　　依若有些委屈地道：“青亦师兄，难得子晨与我们同在，愿意与我们待一会儿，你又何苦语言偏激于他？”

　　“依若，你莫担心，青亦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深意。”念恒安见依若都快哭了，轻声安慰道。

　　青亦白了一眼，正在安慰依若的念恒安，依旧丝毫不给脸色，驳回：“我能有什么深意，我就是想气走他，就不想见到他那张万年寒山的脸面。”随即他不顾念恒安的眼神警告，视若无睹的座回自己的位上。

　　依若心里感觉又添了一堵难受劲儿，眼眶都红了。

　　念恒安只好接着哄。

　　青潇看了一眼，便朝自家哥哥丢了个眼神，“虽然你是给了子晨一个台阶下，但也用不着把依若弄哭吧？”

　　这青氏两兄弟，便用眼神开始交流。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给他台阶下？我就是看不惯他。”

　　“若非我太了解你了，我还真会信你这一套说辞，那件事你也知道了？”

　　“一张窗户纸而已，若非他过于刻意，让我有些起疑，这窗户纸上的窟窿子也就不会多出来。”

　　青潇高高地挑了一下眉。

　　是夜。

　　玉子晨离席后并未回闵笙楼，无人知道他一个下午在哪，等比试过去许久直到深夜，他的身影才在静鸢层出现。

　　一切都显得如此寂静。

　　静鸢层上，无人打扰，也是静，巡查的弟子因近日五尊来临，五尊之宴又设在此处，何曾宕就下令静鸢层不准有人巡查。

　　玉子晨站在他白日曾站在的地方，俯瞰着所有能用眼睛看到的地方

　　突然一双手从他身后出现，紧紧地拥住他，用脸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脖颈，让他有些不自在。

　　“子晨……你躲我一日了，我有些自恼，你给我解解困，好不好？”

　　玉子晨开口道：“千阑，你可是心悦于我？”

　　站在他身后的天千阑当做并未听见一般，直接吻上了玉子晨的脖颈，蜻蜓点水一般吻上去。

　　玉子晨身子有些抖，但还是镇定开口道：“你若是心悦我，便把这心意藏好了，莫叫人看出来，日后也莫要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天千阑停下，眼神幽幽，问道：“若我说不呢？”

　　玉子晨回眸，那双眼睛像清明地潭水一般，没有一丝波荡：“你在梦中所做的一切，我都已经知晓

　　天千阑僵了僵身体。

　　随后他磕磕巴巴地开口：“那，子...不，师父，是怎么想的？”

　　玉子晨盯着他许久，面对天千阑这张脸他竟有些不忍，终究背过身去，不愿再去看他，道：“你并非他，与你说也是无用。”

　　此时，天千阑一双血瞳，魔气在他全身围绕，嘴角不经意的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笑着，见被玉子晨拆穿后，他干脆直接摊牌了。

　　这个天千阑突然紧拥着玉子晨，一只手在他的脖颈不断摩挲着，像下一秒就可以掐死他，另一只手则紧紧搂住他的腰，玉子晨眉头紧皱，可他又动弹不得了。

　　“我的好子晨，你是何时发现我不是你那宝贝徒弟？”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听起来像一个百岁老人。

　　玉子晨没法开口。

　　只见他原本留在他脖颈的手，慢慢往下滑，直至伸进玉子晨的外衣中，玉子晨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紧攥拳头，手中有一两滴血滴下来，`天千阑′仍不打算放过他。

　　他一边慢慢的剥开玉子晨的衣服，一边在他耳边轻声道：“没想到，冰清玉洁的玉子晨仙尊，也会对自己的徒弟情根深重。”

　　“滚开！”

　　玉子晨拼尽全力，从梦中强行清醒过来，醒来就吐了一口鲜血，如此荒诞的梦和荒诞的心魔，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最大的挑战。

　　几百年都没有遇到像这样的情况。

　　“师父！”真的天千阑未摘下红绫，手上还端着药汤，刚进来就看着玉子晨嘴角挂血，地上又有一摊血迹，吓了一跳，赶忙放下药汤，去扶玉子晨。

　　手还没碰到，玉子晨就制止他，虚弱道：“无碍，去请你念师叔过来。”

　　天千阑立刻应下，一刻都不敢耽误，脚底生风般。

　　巡夜的弟子们见到天千阑很恭敬的行了个礼，再抬头时，人已经不见踪影。

　　念恒安这边也刚好准备出去到琼阳院去串个门，刚开房门，天千阑刚好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他面前。

　　念恒安：“……”

　　“念师叔！快去救我师父！”

　　“什么？！”

　　两个人又火急火燎的回到了闵笙楼，玉子晨此时意识不清、衣冠不整地躺在床上，念恒安一脸写着大大的震惊。

　　天千阑先一步进房，扯过被子，将玉子晨的上半身盖到只剩下个脖颈和头，又将玉子晨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念恒安更震惊了。
　　这师徒关系怎么那么亲密？

　　天千阑催促让他快过来，念恒安突然感觉有点寸步难行，但见子晨这样，他心底浮起一层不安。

　　念恒安捏着玉子晨的手，摸这脉象，念恒安眉头皱得更紧了，随即他双指注入灵力，隔空点在玉子晨的眉心。

　　玉子晨感觉到久违的灵力入体，他瞥了一眼正在施法用灵力检查他身体的念恒安，偏头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在身后之人上。

　　天千阑见怀中的人有动，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师父，我在这。”

　　玉子晨：“……”
　　其实他是想让天千阑滚出去的。。。

　　但他也只是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念恒安收回灵力，见玉子晨醒了，恼怒责备地道：“子晨！你怎么回事？！先前给你把脉时你灵力就已经微不可及，到如今彻底全无，现在识海又被你自己震碎了一部分！你不要命了是吗？！”

　　玉子晨理亏一句话也不说，随后索性闭上眼。

　　“你……”念恒安见他这般，也拿他没法子了，只能唉声叹气，接着对天千阑说：“我几百年都未见过子晨这般虚弱，此事切记不可外传，许多仙门百家都盯着子晨看，明白吗？”

　　天千阑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念恒安:“我得回虚影阁一趟，子晨识海损坏，怕是会陷入昏迷，他若是睡下，就不许有任何人打扰他，直至我回来。”

　　天千阑立即回问道：“那师叔您何时归？”

　　念恒安脸色有点难看：“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一两日。”

　　天千阑听完后，看了一眼怀中的玉子晨，一脸痛苦不堪的模样，让他心疼死了，道：“师叔放心，我会照顾师父，直至您回。”

　　念恒安立即动身，离开时，无意间瞟了一眼他们俩十指相扣的手。

　　念恒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道理，离开闵笙楼，他招来一把剑，踩了上去，御剑离去，那抹淡蓝色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中。

　　玉子晨见念恒安离开，艰难开口说话：“千阑...给我打个封印，在我体内。”

　　封印？天千阑虽然心生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心疼怀中之人，他也不敢多问，将玉子城扶躺下后，站在床榻五步之远的地方，双手结印施法。

　　“天地万灵，以灵为结，以束为印，封魔！”

　　天千阑打出一个黑色的阵法，那个黑色的阵法逐渐变小，最后融入玉子晨身体里。

　　封印完后，天千阑又即刻回到玉子晨身边，试图唤他名，发现玉子晨这时呼吸平稳，已然是昏睡的模样。

　　天千阑俯身吻了下玉子晨额头，嘴唇碰到他那额间红菱。

　　此时被天千阑封印在玉子晨体内的心魔，力量瞬间似乎被谁吸走了大半，瞬间也嚣张不起来了。

　　玉子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心魔此时还逞强嘲笑：“哈哈哈哈哈，玉子晨，没想到为了将我逼出你的梦境，你竟自甘将自己的识海震碎，够狠！我够喜欢！”

　　玉子晨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心魔被一个黑色的鸟笼子类似困住，身上魔气淡掉了一大部分，它恢复本体，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地乌漆麻黑，声音苍老。

　　“我的主人重回于世，他将会血洗你拼死守护的人间，玉子晨！人间终有一场血战，你保护不了所有人，因为你连自身都难保！”心魔前一秒还平静后面竟然激动咆哮起来，说完后，就是刺耳的笑声。

　　玉子晨这才瞥了一眼他：“吵死了。”

　　他甩出一道凌冽地灵力，直接让他的心魔再也发不了声，心魔被击中后，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会有灵力？识海是他用自己最后一点灵力击碎的......

　　心魔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动荡不安地撞结界，玉子晨直接无视，朝着并未全部击碎的识海走去。

　　一具仙骨出现在他面前，玉子晨习以为常，开始打坐，次次在他灵力快枯竭之时，他总会进入识海，以仙骨为灵脉调休。

　　所以说仙骨是可以不断的提供灵力，但这二十年以来他灵力消耗太快需求又多，仙骨哪怕榨成粉末也吃不消，正好永安那件事后，玉子晨附在天千阑双眼上的换瞳术没用了，他的灵力也就不在往天千阑的眼睛上施，直接干脆用红布绫帮他遮住血瞳。

　　玉子晨已经察觉到因为自身灵力弱势，已经引起了他人的猜忌，他得短期之内恢复全盛时期。

　　天千阑守在床边，盯着玉子晨，自己心尖上的人，怎么一会儿不见，变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比试结束后，天千阑就回到闵笙楼，他一进主房中，就见到玉子晨平静的躺着床榻上，少年毕竟是少年，心中的爱意愈发强烈。

　　关紧了门窗后，做贼似的施了个结界在门上，后美滋滋地跑到床上，躺在玉子晨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揽入怀中。

　　还没高兴多久，玉子晨突然浑身颤抖，手紧握着拳头，指甲都嵌进肉里流出了血，天千阑灵敏的嗅觉，闻到这血腥气，赶忙抓起玉子晨的手一看，心跳突然错拍了一节。

　　“子晨，子晨？子……师父？师父，醒醒？”天千阑轻摇着怀里人，试图唤醒他。

　　后面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好，天千阑只好立刻去煎一些安神的药物，没想到煎好之后再返回来就便见到玉子晨吐血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