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他太流氓[破案]》司千鲤

59、16

　　等我们老了……

　　司南脸上因为慌乱而生的红，渐渐变得柔和，缓慢褪去，目光下垂落在他的胸口。这是一句，多温柔的话啊。似阳光穿过指尖，温暖地包裹住手掌。时间也不再残酷张扬，哪怕不可逆地流逝，也都是柔软的模样。

　　“罢了罢了，若是你老了变得唠叨，我也只能认了。谁叫我就是喜欢你呢。”

　　“哧”司南笑出声来，第一次主动伸出手，环住他的身体，这动作却让傅沉川有一刹那的紧绷，下一秒便怀揣着满腔的惊喜，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

　　“傅先生，我觉得你应该休息够了。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工作了。”司南靠在傅沉川的怀里，向上举起自己带手表的手，“已经十一点了。”

　　*

　　上午11点。

　　距离爆炸还有一个小时。

　　三栋楼内的气氛，都已经压抑到极致，虽然还是偶尔会有一些吵吵嚷嚷的不满。可基本都在可控的范围内，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会有各种各样表现的焦虑也都是能够理解的。

　　更加高压的，却是专案组的人。

　　“现在的犯罪分子都这么沉稳了么？”侯锐叼着笔，一边翻着手上看了无数遍的资料，一边叹气，“装炸弹难道不需要时间吗，难不成真的被桃子说中了，他打算空投啊！”

　　仅剩一个小时的时间，要突破别墅区里里外外这么多重监控和警力，将炸弹布置好，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非，炸弹原本就在这里。”唐一皱着眉，声音有点不自信的弱。

　　“老大的园子，他怎么会不做检查，而且这次转移是半夜才决定的，整个转移过程不超过三个小时，三个小时的时间他能打听到目的地，并且将炸弹装好。首先他得在我们中间有个线人。”侯锐环顾四周，指着唐一，“不会是唐队你吧，要么是司教授？老大？我确定不是我，那可能是桃子吧……哎，桃子呢？”

　　侯锐一圈转下来，却没看见陶昕，转头就朝监视器上瞟，果然找到了陶昕的身影。

　　“桃子下楼了？楼下怎么了？”

　　唐一皱眉扁了扁嘴：“一个两个的都金贵，说闷了一天一宿，这不舒服那不太平的，好几个。我们这儿也没医生，唯一一个同系统的，只能派出去了。”

　　“看病？”侯锐瞪大了眼睛，有点哭笑不得，“法医啊，派去看病！唐队你可真行。”

　　“布置炸弹的关键因素就是要知道，确切的地点。可猴子说的没错，地点是临时决定的，除非我们身边有他的内应。”司南端着热水杯，虽然面无表情，但从微微加快的语速里，可以探知他的情绪。

　　“不，不只是我们。这场事件里，还有一个确定的因素——”傅沉川接过司南的话，转过头目光落在那几面墙的监视器上，“他们。”

　　无论他们将地点安排在哪里，唯一不会变的是，他们要保护的，要带走的，就是这群人——所有变量里唯一的不变。

　　“师兄你是说，他们当中有人做了那家伙的内鬼，将炸弹夹带进来了？”唐一猛地站起身，他回想了一下，“转移的时候的确很匆忙，从来没有考虑过检查过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

　　“马上去查。”傅沉川看着监控器，目光落在那个仍旧坐在楼下大厅地摊上低着头的少年身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身后传来司南的声音：“最好先查一下A栋高秘书一家。”

　　傅沉川转过头看着司南，只见他仍旧坐在椅子里，双手抱着保温杯，可目光也紧紧地盯着与他相同的地方。

　　察觉到傅沉川的目光，司南抬起头看着他，又露出了一刹那的小鹿眼。傅沉川忍不住笑了笑，却也没耽搁正事地继续开口：“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司南摇了摇头：“说不上有问题，就是有点奇怪。唐一之前说，他跟父母的关系看起来不怎么样，但从他母亲口中得知的却不是这样。吵架的理由十分鸡毛蒜皮，却还是大动肝火的。有点奇怪。就好像是，为了离开A栋，而故意闹了这么一出。”

　　“所以你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我们要找的内应，他很可能知道炸弹就在A栋里，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离开那里。”傅沉川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

　　“可这么想又有什么地方不太自然。”

　　司南话音未落，唐一便推门进来：“高秘书一家查了，随身行李也只有高太太一只手提包，什么都没有。其他的情况也都差不多，估计很快就能都查完。”

　　这个结果，其实司南也并不意外。傅沉川朝着唐一点了点头，走到司南身边。

　　“当然不自然，我的司教授，那是亲生父母，他再混账，也不会一个人逃出来，将父母亲扔在有炸弹的地方。”傅沉川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嗯，手感不错，细软好撸，不愧是自家的猫。

　　司南全然不觉地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高清画面里，少年的手腕上拴着一根红绳编织而成的手链，这条手链，司南在高太太手上也见过。的确如傅沉川所说，一个男孩子能够一直贴身带着母亲亲手编的红色手链。可见平日里的感情应该有多好。但如果是这样……

　　司南忽然猛地坐直了身体：“他这样坐了多久了？”

　　傅沉川一愣下意识回答：“从他上午吵了架被带过来，一直就坐在这儿，大概有几个小时了。”

　　“从来没有动过。”这是陈述句，司南抬起头看着傅沉川，神情严肃，“几个小时都没有动过！”

　　傅沉川眸光一闪，旋即拧眉掏出对讲机：“不用查了，陶昕，马上去B栋大厅，去看高秘书的儿子。我们马上下去！”

　　傅沉川话音未落，只听见房间的大门被用力推开，司南已经冲了出去。

　　司南赶到那个少年身边的时候，陶昕已经先一步到了，她尝试着叫他的名字，可很显然，少年人已经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痛苦当中，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高杨，高杨。”陶昕还在尝试着与他沟通，“能听到我说话么？”

　　高杨蜷缩在墙角，身体因痛苦而僵直，甚至连发抖都做不到。

　　司南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伸手轻点了他的腹部，果然引起了高杨的强烈抗拒。陶昕在司南的帮助下，将高杨的衣服掀开，只见腹部一道十厘米的伤口，缝合处正在不断渗出血来。

　　下一秒只听见一声微弱电子音“滴——”，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

　　司南刚想站起身，便被一双大手按住，然后傅沉川一贯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很轻：“唐一，叫医务组的人赶紧过来，以为高杨治疗为理由，疏散B栋所有人去AC两栋楼内，看紧所有人。另外，”傅沉川低头看了看一脸严峻的司南，继续道，“安排拆弹组过来，我想，我们找到炸弹了。”

　　唐一与傅沉川多年的默契，让他瞬间明白了傅沉川想要表达的意思——以治病为由的疏散，既不会造成恐慌，也不会给暗中监视的人以任何信息。

　　很快，B栋大厅被严密封锁起来，表面上看，四周被隔离成了一个无菌空间，但事实上，里面却布置了厚厚的防爆网墙。

　　在强效止痛镇定药剂下，陶昕和司南成功地将高杨的身体放平在临时搭起的手术台上。高杨的腹部已经呈现积液一般的肿块。

　　“司教授，我要怎么做？”陶昕脸色通红，额头渗出层层汗水，目前在别墅区内所有的医生当中，她的确是最资深的一个。其他赶来的医务组，也只能作为辅助人员。而此时陶昕的内心却无比忐忑，她具备完成一台手术的医学技能不假，但这却不是一场普通的外科手术！

　　司南的表情也并不轻松：“桃子，听我说，这种炸弹我也只见过一次，所以，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陶昕的身上，看着她渐渐苍白的脸，继续道：“不要慌，听我说完，这种炸弹，一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炸弹本体，它应该并不大，埋在伤口的最深处。而另一部分则是□□，只要正确切断□□与炸弹的连结，就能够拆除炸弹。那个人说爆炸的时间是12点，就一定是12点，现在是11点25分，我们还有时间。”

　　陶昕咬住嘴唇平静了下情绪，重重点了点头。

　　司南勾起嘴角：“很好，我们继续，我本人虽然修的是心理学，并没有行医执照，但我曾经选修过临床医学，基本的外科手术知识与技术我也都算是精通掌握的。也就是说，这个拆弹的过程，可以交给我。”

　　“司教授……”陶昕惊地开口，却再度被司南打断。

　　司南：“听我说，我知道你要跟我强调身为一名人民警察的责任，我这样安排并不是要剥夺你负责任的权力，而是对现场情况作出的最有效的安排。你是这里唯一的医生，拆弹不是你的工作，救人才是。在我成功拆除炸弹之后，你要负责，把这个人给我救活！我们不能让那个人再度得逞！”

　　“可司教授，这样陷入危险的人会是你，你并不是警察，你不需要……”陶昕的声音焦急而颤抖，她知道司南口中所谓的拆弹成功几率之低，这时候他的挺身而出，相当于是在赌自己的命。

　　“不用再说了，只有我见过这种人体炸弹，没有其他的选择！”

　　“谁说没有！”

　　傅沉川声音中的愤怒，即便是层层隔离的房间之外，恐怕也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司南的脸上，脸色阴沉，语气冰冷：“司南，你是不是，当我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