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他太流氓[破案]》司千鲤

58、15

　　管他……呢……

　　司南笑：“这不是傅大组长你教我的，我们的关键是抓到爆炸案的罪犯，他是谁，或者说证明他是谁，都是抓到他以后的事情。”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众人的眼光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猎物已然在手：“不过，既然有推断方向，那么我不介意对这个‘双面人’进行一下深入的精神分析。”

　　“我想，我记得他。”司南的这一句引起了屋内不小的轰动，但都在心里。众人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得很是内敛，司南的这一句“记得”给了他们破解谜题的希望，却也因为这“记得”背后可能被回忆起的恐惧与痛苦，深深地为他担忧。

　　司南并没有抬起头，目光落在手中的水杯上，他伸出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口：“昨天晚上，我去见了我的老师，他是当年案件之后，负责孩子们心理状态评估的警方顾问。我将范炽明和孟然的照片交给他，在他的帮助下，以这两个孩子当年的心理状态作为切入口，结合我能够唤起的对他们的回忆，进行了他们可能出现的行为路径分析，又与现阶段发生的事情进行了对比。”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众人：“但这也仅仅只能提供推论，并不能够作为实际的证据。你们知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推论。并希望能够凭借这些推论，为你们找到新的进展方向。”

　　难怪昨天晚上他会在那么匆忙的情况下，还想着抽空洗澡，却又来不及吹干头发就冲到了局里。他是个做任何事情都会事先规划好一切的人，因此才时刻看来都那么从容不迫。那句轻描淡写的“能够唤起的回忆”，恐怕湿透了他一贯干净到发亮的衬衫，狼狈到令他不得不重新整理自己。

　　傅沉川仿佛看见了时刻保持着淡定平和的司南，浑身冷汗、双目通红地从催眠椅上起身，呼吸急促，声音嘶哑，甚至是颤抖着的罕见软弱。仅凭想象，就已然鲜活地刺痛傅沉川的神经。

　　他总是说想要替他分担，可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了。

　　而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却都是在为了自己分担。

　　“小时候的那个孟然，我对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因此也能够说明，他在当时的孩子当中并不出色。也就是说，他不够张扬不够残忍。”司南喝了一口杯中热水，热流缓缓从胸腔开始蔓延，却也只是一刹那的温暖。

　　“我看过老关和戎汜提供的十八岁以前孟然的资料，十分顺遂，就好像当年的实验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阴影与伤疤。这不科学。”司南抬起头看着众人，“我们可能会习惯性地觉得，孩子还小，很多事情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但事实上，越是年幼时留下的心理创伤，越会扎根在潜意识里，伴随着孩子的成长慢慢显现出来。那种足够留下创伤的年幼回忆，才往往是反社会型人格的根源所在。”

　　“司教授，你的意思是说，以当年那场实验的残酷程度，绝对已经构成了幼年孟然的心理创伤，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创伤并不会就此消失，反而会在某些地方爆发出来。”唐一托着下巴，努力回想着资料里关于孟然的一切，“但资料似乎没有。”

　　“对，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安静的房间内，司南的声音格外清晰有力，却平静之中透着一股寒意，“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资料不够全面甚至可能存在伪造。二是，孟然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记忆。”

　　司南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一旁的傅沉川，失去了当时的记忆……就好像傅沉川这样，如果能够被保护的很好，那么孟然大概也会像他的这位组长大人一样，活的自信且阳光吧……

　　“资料不会有问题，其中有很多细节的内容，是综合了他这些年所有行为轨迹，调查过他交往过的所有人提炼出来的，再加上他多年的上网记录搜索习惯，网络和现实两个世界综合而成的形象几乎可以得出百分之九十的真实。”戎汜对自己的结果一贯充满自信。

　　“我相信你。”司南的目光落在戎汜身上，虽无波澜，却让戎汜瞬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因为他的这一句肯定，而心生出惊喜来。甚至，喜大于惊。

　　戎汜飞快地挪开目光，掩饰着自己此刻的尴尬。明明司南是他不那么喜欢的人。真是奇了怪了！

　　司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戎汜的异常，继续看着众人开口道：“所以排除第一种可能，我们能够得出两个结论，首先，孟然很可能失去了年幼时关于实验的记忆。而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残酷记忆的孟然并不具备成长成为今天爆炸案元凶的条件。”

　　可如果孟然也失去了当年的记忆，这种记忆也极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某些相类似的场景或人事唤醒。就好像“4·17”案中的傅沉川一样，出现了大段记忆空白。这种操作，更像是将曾经的某一段记忆，从脑海里剪切删除出去一样。

　　“大庭广众下这么看着我，你是想要干什么，嗯？”那尾音的上挑，略带撩拨的语气，使得司南猛地从思绪中清醒，眼前放大的脸虽然还是英俊的，可黑眼圈和胡茬还是暴露了潜藏的疲惫。

　　“你……要不要睡一会？”司南下意识地开口，却看见眼前的俊脸，嘴角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心疼啦！”

　　傅沉川看见司南的耳尖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红的简直戳心窝的可爱。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就被他一把推开，语气轻的好像撒娇一般：“在开会呢，有没有点正形！”

　　司南推开他，才发觉周围的人早就走光了，如今监控室里，只剩下他和傅沉川两个人，以及角落里带着卫衣兜帽，背对着他们，直直盯着监视器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唐一。

　　“早都打发走了！”傅沉川嬉笑道。

　　“唐一还在呢！”司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衬衫，只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捏着鼻子的声音：“我不在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继续，我就是个只会看监控的机器。”

　　司南：“……”

　　傅沉川：“……”好会破坏气氛一人。

　　“其他人呢？”司南清了清嗓子，一旁的傅沉川被唐一那番趣味发言打断了兴致，也只得严肃下来：“戎汜和老关去查当年孟然的就医记录和范炽明在新泽西州的情况。猴子他们去各栋楼里巡查去了。”

　　“话说回来，你刚刚想什么想得出了神？”傅沉川在司南旁边坐下来，看似随意地问起。

　　司南听他这么一问，思虑了片刻，才试探性地开口道：“傅先生，你之前跟我说，时常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傅沉川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从随意开始变得正色起来：“感觉自己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甚至是十分重要的人。”

　　傅沉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直地盯着司南的脸，期待他的脸上能够有些许的不同，可事实上，完全不知傅沉川对自己已经有所回忆的司南，真的犹如在探讨一个学术问题一般，严肃地看着他，

　　“你……会不会偶尔有这样的感觉，就是你所失去的记忆，是断层式的。”

　　断层式？

　　傅沉川收起多余的思绪，认真地陷入了思考。

　　司南看着他越发严肃的脸继续道：“也就是说，一般的失忆，是不经唤起，记忆会埋藏在潜意识的深处，偶尔还是会有所感应。而我所说的断层式，是假设一段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它也会存在一些细节，就好像是浓雾的边缘，有一个渐进的过程。可在这个渐进的过程中，忽然有某一段变成了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细节，甚至是模糊的印象。就好像……”

　　“就好像，被拦腰切断了一般。”

　　就好像，“4·17”案中，大辉举枪对准自己之后，到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看见大辉尸体之间的那部分记忆一样……

　　如果司南的记忆没有出错，他隐约记得，当年关于prometheus的实验，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种种迹象表明，司南所知道的Prometheus早已经不是傅沉川他们当年所追踪的毒品，也就是说它已经不仅仅是刺激大脑激发正常人内心的欲望，而是做到了有选择有针对性地刺激大脑的记忆中枢。如果那个实验还在继续……

　　司南抬起头看见傅沉川的脸色越发苍白，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混账，明明已经累的够呛，还要逼迫他去回想那些他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事实上，那不也是自己希望他忘掉的东西么。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这种问题。

　　“算了算，别想了。我就是忽然有个脑部科学的想法，也就是个突发奇想。你不要当真。如果真的有科技能够达到这个目的，那么这世界得变得多可怕。”

　　想要掩藏什么肮脏的秘密，甚至杀人，而不被旁人知晓，只要剪掉相关人员的记忆即可。如果继续发展对人类的记忆操控甚至可以应用到人工智能的改造当中，那人类世界，还会不会是人类的，都不知道了。

　　司南绊绊磕磕地说了一大堆，最终发觉自己根本说的就是一堆废话，完全没有重点，光是生涩的理论堆砌，就已经说的人头昏脑涨。可自己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只是唠唠叨叨的犹如一个老人。

　　可对面的傅沉川，却笑出了声。他伸出手，将司南拉进自己的怀里抱紧，这才止住了他的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说这么多话，我该去帮你多准备一杯水了。”他将下巴放在他的头顶，轻轻地摩挲着，“现在就这么唠叨，等我们老了，你还不得念叨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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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傅沉川：等我们老了……想想都挺浪漫的哈。
司南：嗯，挺浪漫的。
傅沉川咧嘴。
司南：等你老了，我就去找更帅的小哥哥玩。
傅沉川：……我特么要去约个保养。老不起老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