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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8 ...

  •   司南转身将钥匙插进了身后的门锁内。在打开门的最后一刻,他停下来,似乎是沉淀了一下情绪:“傅先生,真正的考验,应该就在这扇门后。”

      傅沉川的表情也严肃起来:“门后,是这片通道的核心区域。目监控目前没连上,从平面图来看里面空间较大,人质极有可能就在里面。”

      “恐怖密室,恐怖过了,剩下的就应该是真正的密室了。”司南抬起头看着门口的监控,仿佛透过它望进了傅沉川的双眼,“我……”

      “司南,”傅沉川打断了司南的话,“作为人民警察,我希望你能够将人质安全地救出来。”他顿了顿,无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沉声继续道,“但我现在不是正规军。我告诉你,就算救不出人质,你也要好好地给我出来。”

      这话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是万万不该说的,可刑侦一队的人虽没有言明,但望向傅沉川的目光里,却是含着赞同的。他们同样不希望司南出事,他们知道那对傅沉川可能意味着什么。

      作为警察,谁又不曾有过可能失去的恐慌甚至是已然失去的痛苦。可偏偏他们只能吞尽苦水,独自承担。外界再多的赞誉与表扬又有什么用,他们有时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人民群众心中伟大的存在,因为“伟大”往往意味着他们要用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去交换。

      思及此,就连刑侦一队外的警员们,似乎也没有任何理由对傅沉川进行苛责,甚至也会替他庆幸,此时此刻,还没能正式复职的他,不是“正规军”。

      司南却在密室的大门口,愣住了。他停止了转动钥匙的动作,仔细回想着他的这句话,渐渐露出笑容来。

      这家伙,不管不顾的性格,还是没变。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坚定地用力拧开了门锁。

      通明的灯光瞬间投射至眼球,长时间的黑暗,令司南有一刹那的不适应,但不同于常人的短时失明状态,他只消一瞬便调整好了状态。想来可笑,小时候,连这个都是训练过的。

      与此同时密室外,关风和的声音再度带着几分兴奋地想起:“监控接上了。”

      傅沉川盯着监控,神色越发严肃起来:“司南说得对,他想让我们看着他。”

      司南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并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环顾四周,房间目测一百多平米,四周的墙壁也是外面溶洞的风格,这里应该是整个溶洞的核心部分。但此时此刻,被人用白色隔离布将整个空间围绕起来,犹如一间临时开辟的手术室。

      屋子的左上角放着一只巨大的笼子,正是视频里面的其中一只,笼子内此时此刻关着昏睡的女人。而屋子的正中间放着一张手术床,床边立着一台电子机器。二者被玻璃罩子罩住,里面躺着一个男人,同样处于昏睡状态。

      “从失踪当日的衣着来看,应该是芮文和芮心。”傅沉川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司南,你现在要小心地试着靠过去,看看那层玻璃罩子能不能从外面打开。”

      司南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脚下青灰色的地板,尝试地走了一步,果然,这一步使得屋内地板开始呈现升高降落的趋势,地面被拆解重组成纵横交错的沟渠,这里,原本是个祭坛。

      以手术床所在的圆盘为中心,四周是以沟壑画成的图腾。图腾缓慢延伸直至笼子所在的地点,只听见机械发出的清脆响声,笼子内的机括一动,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笼子内的芮心醒了,她扯掉了手腕上的机括装置。她缓缓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却没有任何的惊慌。

      傅沉川看着监控里的画面:“司南,情况不对。”

      司南没有接话,尝试着向祭坛中心走去,却在距离中心只有五米的时候,触发了感应机关,面前出现密布的激光射线。若是密室原有的设计,那这些也不过是彩光,触线即出局而已。不过此时此刻,司南看着自己刚刚闪避过程中擦过射线而被烧焦的衣角,很显然,它们致命。

      “司教授,”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在房间内响起,“好久不见。”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哦不,其实上午的时候我们才见过,嗯,你果然按照我给的线索来了。”

      那个他们等待了很久的人终于忍不住出现了。司南下意识地勾起嘴角,这个在幕后操纵一切的神秘人足够自负,自负到连自己的声音都不加任何掩饰与处理,在第一个关卡就迫不及待地出场。这对司南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不过,其实那些所谓的线索都不是什么要紧事,我知道,只要我出现,你一定会来。你知道我了解你,就好像你了解我一样。”那神秘人顿了顿,似乎有些叹息,“二十二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份默契是否还在。”

      “司教授,我来,就是为了确定这件事。确定好了,我就走,至于你跟不跟我走,还要靠你自己决定了。”他大笑,似乎心里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这令司南皱了皱眉,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态。然后,他选择无视他。

      “你不问问我是谁?你竟然对我没有任何疑问?”那人对这个结果虽然发出了疑问,但很显然,他也料到了会是这个结局,并没有将司南的无视放在心上,而是自己继续道,“当年我们十个人亲如兄弟姐妹,我们曾经是他的骄傲,他送给我们的每一件礼物我都记得,你呢?”

      司南的瞳孔有一刹那的闪烁,只听他继续道:“你记得。”

      他大笑:“看看你的周围,难道不熟悉吗?”

      司南神色一凛。

      傅沉川似乎是在瞬间感受到了司南身体的僵硬,他下意识地扶住监控器的屏幕,拧紧了眉看着里面一动不动的司南。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这场内心的博弈,是傅沉川无论如何无法参与的。

      司南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握紧。仓房的实验室。这里,模拟的是当年Lucifer的实验室!每一件礼物……礼物……那根本就不是礼物,而是通向魔鬼的阶梯。

      那是司南的五岁生日,陆舟说要送给他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一对兄妹的性命。

      陆舟将那对兄妹推到实验室中央,他们被捆了手脚跪在地上。然后陆舟带着满脸的慈爱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脸,冰凉的触感,犹如手术刀贴着皮肤掠过。

      “阿羡,你看,这是你的五岁生日礼物。”

      司南记得,幼小的自己虽然没有直接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但已经有了很强烈的不安,但他始终没有忘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然后开口道:“我不喜欢他们。”

      这一句话令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瑟瑟发抖,他们从一个孩子的口中感受到了清晰的恐惧。不被喜欢的礼物,下场可想而知。

      “你不需要喜欢他们,阿羡,你的礼物不是他们本身。”陆舟的目光看似温柔,司南却知道绝没有那么简单。

      “选一个吧阿羡,如果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那么选择权在你,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陆舟给司南的礼物,是生杀大权,以及杀戮过后的快感。

      那时的司南,自然想不到这么多,只是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一年多的时间让他明白,越是他想要做的事情,越要向另一个极端表达,因为陆舟想要的东西,与他一向截然相反。

      “游戏吗?”司南记得自己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实验室内,“可这么玩不是很快就结束了么?”

      司南走到那对兄妹面前,看着他们泪流满面的求饶眼神,情绪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单纯不想杀他们,他没有理由杀他们。于是他伸手将他们嘴巴上的封条撕开:“如果两个只能活一个,你们自己会怎么选呢?”

      司南知道,陆舟会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看在眼里,只要表现的稍微不太合他心意,接下来的惩罚可能会更加可怕。小孩子将手插进口袋里,默默握紧了拳。

      那对兄妹的哭喊声,司南至今还记得。也记得自己强作冷漠的稚嫩童声:“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提示,我们都不喜欢善良的人,如果你们不假装善良,或许能活哦!”

      是的,整个实验室里面,都是恶人,此时此刻,连他自己也是。

      后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司南曾经想,他是给了他们选择的,但是他们真的并没有将一个五岁孩子的话听进耳朵里,他们无视他的提醒,彼此诉说衷情,坚定地选择让对方活下来。这似乎就是人类的善意,这是亲情,是无价的。司南在心里默念这些,希望能够让这个念头在心底扎下根来。

      然后他感觉到了脸上的滚烫,那些喷溅出来的液体,殷红了视线,滚烫窒息。

      陆舟拿着匕首在他身边蹲下来,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阿羡,他们不听你的话,该死。”

      司南尽可能地放松自己的表情,如同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一样,他转过头,睁着水亮的眼睛看着陆舟:“但你不该弄脏我的脸。”

      陆舟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一边笑一边继续道:“是是是,我的阿羡。你不用怕,我给你的礼物,是想告诉你,我要你做的,并不是选择,而是警醒自己不要站在被选择的位置上。”

      他在告诉所有的孩子,他们所做的事情,是为了避免自己被选择。

      主动为恶,就能避免被动的被害。

      这个谬论,司南至今记得。

      司南看着头顶的监控摄像头,他相信他也通过这些摄像头在看着自己,因为他要看着他经历这一切,因此才连通了摄像头让密室外的傅沉川等人也可以看得到。

      “你想让我做什么?帮他们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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