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他太流氓[破案]》司千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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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老，我希望您能再帮我想想，这些年在司南的生活中，有谁会像你我一样了解他。”傅沉川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对面负手背对自己的老人。老人半晌才缓缓转过身，眉头紧锁。
　　“小南这些年倒是遇到了不少人，可真正能谈得上了解的，几乎没有，对他了解到你说的那个程度的，那更是……”师存远叹了口气，神色上的焦急愈深。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派人从何钦下手去查找他们的下落，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也是抱着试探的心理，来向您问问看会不会有更多的线索。”傅沉川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言罢便转身走向门口，师存远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沉川啊。”
　　傅沉川转过头，看着老人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良久，才挣扎着下定决心一般地开口。
　　“你对小南……不，该说，当年的事你还怪他吗？”
　　傅沉川没有任何迟疑，声音坚定地开口：“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当年的事情，他是无辜的。可他却因为爱我，试图保护我，甘愿背下这么大的罪过，忍着被我刀刀戳心的痛，选择独自了断一切。”
　　他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我希望还能来得及，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傅沉川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面容苍老但眼神依旧明亮的老人，然后转身离开。背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他顿了顿脚步，并没有停下。
　　在这里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傅沉川拉开车门上了车，下意识地点燃了一支烟，却又忽觉不妥，看着指间燃着的香烟，半晌才偏过头，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就这一支，我保证。”
　　空荡荡的副驾座位上，却已然没有那人嗔怪的笑脸。
　　傅沉川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攥在掌心里，他再度想起那日司南离开公寓时的背影，那几乎崩溃到无法支撑的身体，惨白的脸，嘶哑的喉咙……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傅沉川看见来电显示的刹那飞快地接起电话。
　　“好，我知道了。继续查，我要你将所有的时间节点全部都过一遍。我要确定这个推论是正确的。”
　　挂断电话，傅沉川转头望向路旁，目光中透露着固有的坚定与自信。
　　接下来，就看你怎么行动了。
　　*
　　医生将纱布最后固定好，最后嘱咐了几句不要做剧烈运动之类的话，便转身走出了诊室。司南抬起手想要将身上的衬衫重新扣好，却被何钦拉住，然后将准备好的干净衬衫放进他的手里。
　　“你不会想这么脏兮兮的出门。”那声音很是肯定，也很是温和平常，就好像是老朋友之间的日常对话。
　　司南笑，的确，在刚刚以为自己不得不这样离开医院的时候，内心生出过排斥。但已经不是小孩子，这点不适还是可以克服一下的。可何钦，却容不下一丝一毫的不满意。
　　这就是他和何钦真正的不同。
　　司南一边慢慢将衬衫扣子扣好，一边想，时过经年，他已经如愿地长大。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更重要。早已经不见了孩子气的任性和执拗，而何钦，却仿佛一直保持着年少时的心性，想要的就去要，要不到就抢，不想要的一定会彻底毁灭任何可能性。
　　能够保持着年少的心性，却做着比成熟的人更加残忍狠辣的事情，司南忽然觉得有些可怜他。
　　待到将自己整理完毕，司南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醒，除却有些苍白的脸色。但这样却刚好，看起来虚弱，温润，无害。正是他此刻需要的。
　　“好了，联系他吧。”司南缓缓开口，“我知道你能找到他。他应该，也在等你的消息。”
　　何钦并没有任何忸怩狡辩，反而一副坦然地默认了司南的话，只是皱着眉看他，想要问什么，最终却选择舒展开眉心，点了点头。对于一件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最正确的方法就是面对它，任何多余的询问和阻拦都将是费时费力的愚蠢行为。何钦深刻地知道这一点，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他要见你。对，我会带他过去见你。”何钦的声音冷静，无波澜，一如往日。
　　对面的干脆应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唾手可得的奖励要主动送上门来，没人会不打开门来欢迎不是么。
　　何钦挂断电话转头看着司南，目光瞬间又变得温柔起来，他伸出手为他整理了下衣领上的领口：“走吧，去见你想见的人。”
　　司南点头，正欲迈开步子，却被何钦握住了肩膀，他靠近他，在仅剩下寸余的距离里，贴近他的眼睛：“记得你答应我的话。”
　　“我不会反悔。”司南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的躲闪与慌乱。
　　何钦微微直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个他爱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好，只要你不反悔。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争取，拼尽全力。”
　　司南绕过他，大步走向门口。步子迈得很大，事实上，却是为了掩饰内心此时不合时宜出现的慌乱。那句“拼尽全力”，竟然让他的心不自觉地停了一拍。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确还会感动。哪怕他给他的并不是他想要的，方式也并不是那么的讨喜，但偏偏这种偏执和不顾一切，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那是克制地活了一辈子的司南，从未体验过的。或者该说，是他最为恐惧的。
　　很多年后，司南曾想过，如果自己也曾放肆生长，会不会真的跟面前的这个疯子一样。会不会，真的跟他在一起，一起走下去。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每个人的路，从开始的那一步，就注定有所不同。步幅的大小，脚尖的方向，启程的时间，当时的天气，种种种种的不确定，都注定，人与人，生来就是不同的。
　　他跟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何钦为司南拉开车门，绅士优雅的教人无法联想他真正的内心与过去。脸上时刻保持的淡然笑容，时常会让人觉得礼貌却又不会显得十分疏离，亲切却又不可轻易靠近。这是一种很难把控的尺度，这一点就连司南这些年也没能做到。毕竟他的脸上总是惯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先回家。”何钦的声音唤回司南的注意力，他转过头挑眉望向何钦，似是料到他会有所疑问，何钦已然事先转过脸来，勾起嘴角道：“放心，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误事。”
　　这一点，司南是很相信的。只是看着那张脸，那个此时此刻才鲜活真实的笑意，忽然觉得有些熟悉起来，不是那种潜意识里泛出的记忆，而是一种感觉。
　　“司南，你知道，我们这一去大概有六成以上的几率是无法全身而退的吧。”何钦的声音仍旧轻飘飘的，语气并不重，但内容却真实而残酷。
　　“七成五。”司南接过他的话，“而且是我，不是我们。”
　　他当然知道此去面对的是什么，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是那个人需要他。那么就不仅仅是需要他的人，而是需要他的命。他当然不会幼稚到觉得会有“念及旧情”之类的悲悯之事，那种形如向天祈祷一般虚无缥缈无法掌控的东西，从来不在他的字典里。毕竟对于一个等待着以命换命的人而言，一味药材的生死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这一次，何钦加重了语气，“我是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的。”
　　“你知道，这些年，生死这东西，对我来说早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司南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驾驶位的方向：“我知道才是没意义。”
　　何钦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后视镜中倒映出Caleb紧锁的眉头。司南话中所指，他当然明了。
　　对于一个伤害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却还能安然地活着，并且被允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算何钦自己没有意识到，司南也已经能够明白Caleb在他心中的特别。
　　果然，何钦没再开口。
　　三人抵达别墅时，一切早已恢复原样，哪怕是被子弹射穿的高大落地窗，也已然恢复了纤尘不染的原来模样。
　　何钦将司南安顿在餐厅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开始吃东西，这才转身上楼，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要为他做到什么程度？”这一句是压抑的愤怒。
　　“搭上自己的命么？啊？”这一句是心痛和埋怨。
　　“要离开我么？”轻飘飘的一句，将Caleb所有贲张的情绪瞬间熄灭，犹如淹没在干冰下的火焰悄无声息。
　　Caleb用力深呼吸，却还是控制不了喉咙的颤抖，他张开口说不出一个字，只有冷风呼啸着灌入胸腔的刺痛。
　　何钦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且带着肯定：“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不要么？”
　　这是一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你看，你终究还是没办法狠下心离开我，承认吧，就算是明知道我的心里不是你，明知道我要去为了那个人甘愿赴险，你也还是只想挡在我面前……
　　是啊，犯贱啊。
　　可爱情里，又有谁，没有犯过贱呢？！
　　Caleb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