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unter》晓风浮月

8、第 8 章

　　荒芜之地的地形很复杂，从安东尼现在的位置到当年发现瓶中精灵的地方，需要穿过一片树林、跨过巨坑、再翻过一座山。
　　这段路不难走，荒芜之地也没有什么魔物活动，但荒芜之地有着大陆上其他地方都没有的危险——元素暴动。

　　荒芜之地的巨坑是在时空交汇的时候产生的。
　　当初的荒芜之地并不荒芜，和渡鸦森林一样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原始森林。但很不幸的，荒芜之地是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交汇点，时空交汇引起了两个世界的元素的剧变。剧烈的变化让这个世界的元素变得失控，而失控的元素又遇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元素，从而发生了元素爆炸。
　　荒芜之地元素爆炸产生的后遗症，除了有突然多出来的巨坑，还导致了整个荒芜之地充满了无序的元素。
　　正是因为这些躁动的元素存在，才让荒芜之地的气候变得难以预测，也让原本生活在荒芜之地的生物全部灭绝，而在被无序元素覆盖的地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爆炸。荒芜之地的危险也在于此，因为无序元素的存在，在这里一切魔法、巫术、能力都是没人敢用的。

　　元素爆炸打开了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时空交汇的通道，由此给这个世界带来了许多原本不存在的生物和力量，这之中就包括了瓶中精灵。
　　瓶中精灵的名字由来，是因为它们的外观看起来是在一个玻璃瓶里的一个光球。它们生活在荒芜之地，只偶尔会有个别的离开荒芜之地出现在世人面前，引发一场霍乱后再回到荒芜之地。
　　在人类历史上有记载的瓶中精灵只有两个，第一个瓶中精灵出现的时候，只是实现了各个阶级中某个人的小愿望，留下传言之后就消失了。而第二个瓶中精灵则是引发当时各大势力的争抢，等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后，又失去了下落。

　　也正是因为这两个瓶中精灵，每年都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试图进入荒芜之地寻找瓶中精灵。
　　而想要凭借肉身的力量，进入荒芜之地寻找不知道在哪里瓶中精灵，再从荒芜之地出来是绝大多数人做不到的。对于猎魔人来说也是如此，猎魔人是用巫术改造出来的变种人，对比常人来说其实也就是强化了身体各方面能力的上限以及能够使用魔法而已。但在荒芜之地，这里用不了魔法也没有魔物的威胁，唯一的考验只有如何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到走出去。

　　安东尼和尤迪安骑马走了一个白天就穿过了荒芜之地外围的森林，也就是在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内，安东尼成功体验到了上一秒夏天下一秒入冬的感受。
　　在气温刚刚开始下降的时候，尤迪安就从马鞍袋里摸出了一块热能石，动作轻巧又熟练，就像是他把这块热能石装进包里的一样。接着尤迪安又把自己脖子上的狐狸围脖摘下，淋上水裹在热能石外面，往安东尼的怀里塞。
　　这块热能石是安东尼那天在浴桶里拿的。热能石的一个特点是只能加热水，如果是去寒冷的地方，在冷的时候用湿布包住热能石，就能够做成一个便携暖手炉。

　　安东尼原本不想接，但他推拒的动作顿了一下，之后故作平静地接过了这个暖炉。
　　如果可以的话，尤迪安也希望安东尼这时候不需要他照顾，可毕竟那是一场惩罚，下手不重一点怎么算得上惩罚。但到底是不舍得让安东尼吃太多苦，这个狐狸围脖是在尤迪安上了马的两小时后，在外围森林找材料做软垫时用多的材料顺手做的。
　　不算尤迪安沉睡的那八十年，两人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一百多年，安东尼什么性格他也是清楚的很。根据两人相处的经验，安东尼从来都是不肯主动示弱的，一人一个毛绒物品，才比较容易让他接受软垫的存在。

　　在太阳刚没入地平线的时候，两人下了马。
　　尤迪安在一个树根下收拾出来一块供两人休息的地方，安东尼拴好马给它喂食过后在安东尼旁边坐下。
　　安东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终于开口问了一个莫名奇妙的问题：“你城里的那些血族现在怎么样？”
　　尤迪安拿着一根树枝玩弄篝火：“不怎么样。最近他们被塞西尔那边找茬欺负的可惨了，但又理亏不能还手。”这话说地太过漫不经心，仿佛毫不在乎自己的手下一般。
　　但安东尼还没说话，尤迪安又说：“你不用担心，塞西尔打不过我，不会做的太过火。而且大家都睡了太久，起来活动一下找点事做也是好的。”
　　犹豫再三，安东尼还是终于说出来了原本想说的话：“你之前说解决了‘这件事’就告诉我真相，是指的哪件事？”
　　等话说出口，安东尼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以前总觉得把事情问到底显得太过矫情。但之前尤迪安给了他一种感觉，就好像他其实是希望自己多问一些的，所以犹豫了一路之后，安东尼终于试着踏出了一步。

　　“当然是有人蓄意破坏我们感情的事情，”大概是气急了，向来面部表情管理到位的尤迪安，没忍住露出了一丝阴恻恻的冷笑，“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不过尤迪安注意到了安东尼脸上一闪而逝的后悔，很快又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这八十年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一睁眼就过去了。倒是你，看你还是这么瘦，肯定都没人照顾你，这些年没受什么委屈吧？”
　　安东尼愣了一下，在自己的记忆中尤迪安似乎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虽然隔着一层链甲但也能看出来偏强壮的肌肉形状，再看一眼尤迪安那比自己略细一圈的胳膊。既然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那么……
　　安东尼皱着眉头看尤迪安，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他该不会是被瓶中精灵搞成傻子了吧。

　　尤迪安抬头看了下天，此时还没彻底入夜，不过天色已经变成深蓝色，也有零星的星光开始闪烁。
　　虽然现在的天时不算完美，但地利人和却有了。
　　“之前我说对我们来说八十年只是睡了一觉，但我没有失去意识，我知道我这是被封印了。在这段时间，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我怕你遇到麻烦需要我我却不在，也怕你会和别人在一起，更怕你一直是一个人，没人照顾也没人依靠……我不知道你认为当初的举动是分手还是冷战。如果是冷战，我希望我能得到你的原谅和好，如果是分手的话……”
　　尤迪安看着安东尼的眼睛说：“我知道有些话现在说已经晚了，但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的，让我再追你一次好吗？”

　　听到尤迪安的告白，安东尼的心跳停了一拍，紧接着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许多片段——全都是和两人无关的、艺术作品中的浪漫桥段。
　　这些桥段的故事各不相同，但又能用同样的格式来概括：主人公因为意外相遇，之后相爱的二人决定抛开身份等隔阂私定终身，最后天人永隔或是双双殉命……
　　安东尼脑中的那一根弦瞬间崩断了，站起身脱口而出道：“不行！”
　　等话出口，安东尼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有些懊恼自己搞砸了，同时也摸不清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他虽称不上沉默寡言，但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没理由会像个愣头青一般想到什么说什么才对。

　　尤迪安被拒绝了，但他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依旧维持着优雅得体的表情：“行，你今晚好好休息吧，我来守夜。”
　　安东尼犹豫了一下自己要不要解释之前不是拒绝，但怎么想都不太好开口，于是坐回尤迪安身边，但他看着尤迪安心里又开始疑惑起另一件事——一般人告白被拒绝了会这么淡定吗？

　　尤迪安没看安东尼，但也知道他的疑惑：“拒绝还是同意，你早就告诉过我了。”
　　安东尼听出来了尤迪安的潜台词，总归还是有些不自在，抬头盯着最亮的那颗引路星，仿佛能把它盯下来。
　　“我们还能活很长时间，无论你心里有什么顾虑，我都会努力消除的。”尤迪安牵起安东尼的手，让安东尼看着自己。

　　最初安东尼只是单纯地在欣赏爱人的脸，但渐渐的就觉出不对了。
　　他越看尤迪安越觉得，尤迪安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摄人心魄，只让他想要将一切奉献出去。安东尼试图唤回自己的理智，但他的脑子运转越来越迟钝，无论怎样努力保持心智，最终还是失去了意识。

　　安东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尤迪安背上。
　　准确点来说，是已经翻过巨坑、正在爬山的尤迪安的背上。
　　安东尼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尤迪安察觉到安东尼醒后，像是学会了读心术一般，头也没回地替安东尼解答了疑惑：“你只不过睡了一晚上而已。让你昏过去的是我在原来的世界才有的能力，这个能力并不能受我控制，来到这里以后我的实力就在渐渐地恢复，但我也没想到这个能力也复苏了。以我现在的能力，虽然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但这样行动要不了两天就能把荒芜之地走一遍了。”
　　几句话的功夫，尤迪安已经爬了几十米。安东尼探头看了一眼尤迪安腰间挂着的一个水壶和一块面包，然后问：“你现在的实力大概什么水平？”
　　尤迪安思索了几秒：“找不到合适的比喻啊，差不多和塞西尔全盛时期五五开吧。”

　　安东尼整个人都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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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拒绝还是同意，你早就告诉过我了。”——尤迪安说安东尼口嫌体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