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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伏夜四 ...

  •   路知回到客栈时,已经是三更两点,被店小二各种骚扰终于在三更四点放他回房。
      这一路上,路知尝试着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件的整理起来,可发现越整理越是凌乱,索性最后什么都不想,砰的一声把自己摔在床上,床板硬的硌人,路知却好像没察觉,躺的安稳。他睁开了眼睛,双眼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亮,忽然觉得这一场景似曾相识。
      他不能修习,资质差的惊人,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哥曾问过他会不会觉得很可惜,路知答:“如若曾经是我的,失去了当然会可惜。但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便无所谓可惜不可惜了。”
      路拾易,他的大哥,也是洛阳启平的启平派宗主,更是被奉为一代仙尊的人。很小的时候的事他早就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一次睁开眼时,朦胧的视线中是一个白色的挺拔的背影,发带在逆着的光线中轻扬。当视线逐渐清晰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双眼带着浅浅笑意。那时他应该是说了很多话的,可路知只记住了一句,他说:“路知,我是你的大哥路拾易。”
      三天前大哥让他前去安阳的一次诗会上拜访一位赵杨赵公子,并且除了安泉,大哥并没有让他带任何人前去。安阳对于一个修仙之人来说也许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可对于路知是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
      大哥外表温文,可做事稳重,没有道理的事他不会让路知去做。
      路知这一路去安阳的途中打听了不少关于这位赵杨公子的传闻,别人给他的评价都是诸如翩翩公子,满腹经纶此类的,不带一个差评的。想想他路知,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啊。在洛阳城路知那是人尽皆知,家喻户晓啊。人人提起他都是摇头,附带一脸鄙夷的表情。修习废材,毫无长进,路宗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才会惹上他这个弟弟。这个鲜明的对比,果真人比人气死人啊。
      诗会举办点在安阳外一个略为偏僻的小村,路知沿路行走发现人烟甚少,一条足够三四人并肩行走的曲曲嚷嚷的道路两边是浓密的郁郁葱葱的树林,树影斑驳,细细的听还有小溪流淌过石头哗哗的流水声。
      当路知赶到诗会真正的举办点时,诗会已接近尾声,从会集里陆陆续续地走出了结伴交谈的年轻公子。路知一拍自己的脑壳,心中懊恼了一万遍:喝酒误事啊。
      “那赵公子文采惊人,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今天这一趟没白来。”
      “那可不是,而且这位赵公子来历可不小,是那赵照临赵老先生的高徒......”
      两个穿着青,蓝两色长衫的年轻公子一路交谈,刚好路过路知时,被路知准确的捕捉到“赵公子”三字。
      “二位公子,请留步。”青衫和蓝衫男子的对话被打断,两人皆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视线前方是一个束着高高冠发的男子,菱角分明的五官,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狭长的双眼。男子一身黑衣,却半点没有让人觉得沉闷严肃,身上无不透着张扬和放肆,偏偏他给人的感觉又有点随性,颇有一副浪子行径的架势。
      男子道:“在下路知,敢问方才二位公子口中的赵公子可是赵杨赵公子。”
      青衫男子道:“正是赵杨公子。”
      “能否告知在下赵公子此时在何处?”
      “诗会刚结束,赵公子此刻应当还在观望楼,公子不妨前去查看一番。”青衫男子给他大致的说了观望楼的位置。
      路知像两人简单的道谢便往观望楼的方向走去。
      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蓝衫男子突然啊了一声,青衫男子转过头去问他怎么了。
      蓝衫男子道:“文员兄,我总觉得路知这名字曾在哪里听过,方才我才想起这路知便是那洛阳启平派宗主的弟弟路知啊。”
      文员,也就是那青衫男子像是受了不大的惊吓,“便是那位不学无术的修习废材路知?可我看方才那人气度非凡,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啊。”
      “唉,是非真假,谁能随便下定论?人啊,不能只看表面。”
      “子谭兄说的有理。”
      路知一路往观望楼的方向走去,沿路偶尔看见几个纤细腰肢的妙龄少女走过。路知便故作殷勤地朝她们打招呼,少女们却似受了极大的惊吓,纷纷拿手帕遮脸,连脚步都比先前快了不少。
      “这安阳女子生的细柳叶眉,人也是这么的害羞啊。”路知心情大好,眼看即将到观望楼时,隐约的传来琴声,似乎还夹着女子嬉笑的声音。
      路知挑眉,看向观望楼二楼。
      观望楼前方是一片湖泊,两旁各是一片竹林,建的位置极好,因此路知抬头便可以看到二楼帘子后依稀走动的人影,心想:现在文人都这么玩了吗?人还不少啊,这办完诗会还得来一场歌舞助兴呢,这赵公子果真是才华出众,风流倜傥啊,我这是不是不该这么明目张胆的上去打扰,不然初次相见也未免显得太不识趣了。
      路知绕进竹林,把观望楼的形势观察了一番。这观望楼地势选的好,连其他三面都是跟前方一样的设计,视野极好。路知想了想,觉得一个地方似乎不错,便轻手轻脚的翻墙上楼,楼内的人玩得尽兴,并没有发现帘子外多了一个人。
      在洛阳时,路知也没少干这种翻楼进室的事。小时,他不能和启平派其他同龄的孩子或师兄师姐们一起修炼。启平派很大,可他不喜欢宗内的感觉,便偷偷地跑到洛阳其他的地方玩,最有趣的便是这种翻墙入室的小游戏。
      那时候经常会有一些霸道恶徒强抢民女的事,路知虽然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侠义之心,但最看不得女子被欺负。他虽没有仙术,拳头功夫却很硬,在大街上看到必定亲自上去教训一番,打的那人哭爹喊娘。若是上了楼,他就上楼打扰那人的好事,并且从不走正门。
      其实若只是如此,路知的名声不至于这么差,在他在十四岁之前洛阳内还有关于他的传奇在,什么暴打恶徒,勇救无知懵懂少女,不少美貌女子还对他芳心暗许。
      最最经典的是那时候洛阳内有个生下来就一直不会说话的小女娃,家里人犯了愁,给她找遍了名医都没有用,当别人都摇头可惜这女孩子怕是个哑巴时,在女娃子十二岁的生辰时突然开口了,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嫁给路知。”娃子终于能说话,她的家人高兴坏了,可又犯愁了。原来那女娃子会说话后,几次三番的去找路知,都被路知很委婉的拒绝,偏偏还不死心,扬言自己迟早是路知的人。可那路知是什么人哪,虽然不会修炼,但好歹是仙门之后,岂是他们这样的人家高攀的起的。
      到后来路知十四岁时,居然上了花满楼,还是和像暴打暴徒那样的方式翻楼上的花满楼。那花满楼是什么地方,供人玩笑取乐的不堪之所。一时间,往日对路知称赞有加的人纷纷对他刮目相看,说他不会修炼便罢了,居然还是那种只会调笑玩乐的无耻之徒,以前真是看走了眼。若是什么地方的女子受人欺辱,路知还是头号的怀疑对象。
      只是碍于启平派宗门的势力大,他路知又是那启平派宗主的弟弟,多少人即便认为是他做的也不敢随意发声。外界传闻皆说那启平派宗主是个皎皎君子,为人处世光明磊落,年纪轻轻便把启平派打理的有声有色,乃是这众多门派中最有名望的。可毕竟是自家弟弟,那宗主又是出了名的护短,谁敢随意招惹?
      直到有一天一个自以为家世尚好的小修仙家族的少主称看不惯路知的为人处世的方式,势必要为那些受了委屈的女子讨一个公道,便联合自家一些长老上了启平派,要求大哥路拾易给个说法。路知这时似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名声已经臭成这样了,还多了个“夜花郎”的称号?幸而这件事妥善处理后,还了路知清白,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发生这事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踏出过启平派,所以对外界发生的事并不清楚。而不出启平的原因是被自家兄长罚在庭院面壁试过。说来这事路知也冤,他是个直性子,但凡是他不喜欢的绝不会说喜欢,也从来不喜欢装腔作势,谁对他好他便对谁好,但凡对他不好或者试图激怒他的他一定会反击不留一丝情面。
      路知在小时吃下去的丹药都会在他体内石沉大海,别的孩子都在五岁左右开启了灵脉,稍差的也在八岁便能开启灵脉开始修习仙术。可唯独他,开启灵脉的地方波澜不惊,八岁之后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到后来,他不能修习仙术人尽皆知。
      路知一向都知道,因为这个宗内其他的弟子多少会讨论他,毕竟身为宗主的亲弟弟竟然是个不能修习的废材。但碍于他的身份,其他弟子也还是会对他恭恭敬敬的,他便也当作无事,人不犯他他便不犯人。
      但人心又怎会如此的单纯呢。
      那日他与宗内的几个弟子打斗,他不会仙术,但他很聪明,懂得扬长避短,又是个时常在外面“实战”的,没几招便把为首的弟子放倒在地上。
      这个人,他记得,叫陈就,仗着家中是个修仙世家,不好好修习,时常欺负一些看上去比较弱势的弟子。
      陈就打不过,便破口大骂:“快放开我,你这个废材,不就仗着自己的哥哥嘛。有本事我们起来打过。你们几个,傻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那另外的几个弟子均畏手畏脚的站在一旁,犹豫着不敢上前。
      路知觉得有些好笑,“我是有个哥哥,而且特别厉害,你能奈我何?就算我没有这个臭哥哥,也照样能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路知觉得很无奈,他说的这些话一字不差的被哥哥听去了,面对大哥貌似平静背后的雷风暴雨,他自行认错:“大哥,我错了。”
      “错在何处?”
      “错在不该叫你臭哥哥,明明自己有个那么优秀那么温柔那么好的哥哥,我居然不识还叫你臭哥哥,实在是大大的罪过。”
      路拾易笑,道:“嗯,嘴还挺甜。去吧,自行在知行阁面壁思过一月,未到期不准随便出入。”
      “是。”路知听话的答,转身离去时听到背后传来大哥的一声轻叹:“啊知,日后别太过冲动。”
      路知此时坐在观满楼二楼西面的檐面上,瓦面做倾斜状,尾部回勾,正好适合路知躺在上面,从这个角度没有帘子遮挡,刚好能看清屋内的情形。而路知躺的位置刚好一颗竹子长的不好,倾斜了下来,大片的竹叶掩盖了路知的身形,即使别人在楼下走过,也不易发现。
      路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了下来,便抬眼去看屋内的人。
      屋内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坐在稍高的堂上,左手还抱着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那男子似乎是做了什么,引得那女子娇笑,连连拍打他的胸口。而下方是一群同样衣着暴露的女子,极力的扭动着腰肢。一旁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弹琴,只是弹得琴声调子轻浮,只让人觉得龌龊不堪,屋内酒肉歌舞,真当是暮雨风云啊。
      可与这屋内还有一个人屋内的其他人显得有些突兀。他虽然沉默着,却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只见帘子的后面路知的正对面是一个坐着的男子,头发半扎在脑后,发丝披落在胸前却没有凌乱感。他微低着头倒茶,动作十分优雅。整个人非常干净,他面前的桌案上除了一壶茶,一个茶杯,几卷书卷,没有其他的东西,好像再添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是多余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伏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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