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空有》毛笔小旧

33、第三十二章 黑漆木盒

　　本为局外人的佩乐仙子殷切求学，被大师兄着重关注的空有反倒并不关心剑术的事情，她心下在努力回忆自己是否有见过其他解封之术的符文，若是能有些提示，打开那个黑凤的封印或许并不算难。

　　用过晚膳后，空有带着一脑子的事情往山顶预神处去，她此时心思杂乱困惑不已，不知怎的很想要去那儿见见正在调养生息的大白狐。

　　预神住处周围种着许多矮梅，栽培在温泉旁的它们不顾外界四季更替，自顾自盛开又落下，一轮又一轮。
　　此时正是矮梅盛开，点点殷红。

　　空有登上山顶时天色已晚，空有在月色照耀下，摸到了大白狐的房间，里面漆黑一片。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窗户，借着月色见到房内一团白色窝在床上，此外别无他人。

　　空有放心地推开了门，溜到床边，试了试大白狐的鼻息，虽然依旧微弱，但比起受伤那日已经稳定了许多。

　　“哎，如果你还在的话，就可以轻松帮我打开那个黑漆木盒了。”
　　空有说着捏了捏大白狐的尖耳，摸着白狐耳尖那块不同寻常的浅青色绒毛，又叹了一口气。

　　“你是说我不在了吗？”
　　欲念的声音似乎是从大白狐的胸腔内传出来的，但大白狐丝毫未动，只是均匀地呼吸着。

　　“你在哪儿？”空有耳朵贴近大白狐的胸腔，却只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欲念的身体和大白狐本来就相融了，空有这么一贴耳朵，实在是逾越界限了。本来捏他耳朵这种对待未开化小兽的动作他还可以忍一忍，整张脸这么突然贴上来，实在很扰乱他凝神调息。
　　欲念遂脱离肉身，站到了空有身后，“我在这里。”

　　“在就在嘛，直接现身就好了，何必在我身后神神秘秘的。”
　　空有听见到熟悉的声音后一边嘴上低声抱怨着，一边伸手就去抓，没想到扑了个空。

　　“这不是肉身。”欲念配合着她，全当没听见她的嘀咕。

　　“啊……那你还好吗？”

　　“还可以，只是需要点时间调理。”

　　“你可别逞强，需要什么药物之类的我去帮你找。”

　　“不必了，你来此处就是为了……看我吗？”欲念犹豫着问道。

　　其实空有也没料到欲念已醒，只是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了山顶，但既然大白狐此时醒了，不如问问他可有什么方法解开封印。
　　“那倒不是，我还有件事情想请教你。”空有说着拿出了黑漆木盒，在月色下那匀净的黑色微微反光，“你能教我怎么打开这个封印吗？”

　　欲念瞥了一眼，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接着问道：“我才离开几天，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空有眼睛提溜一转，不好意思地说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和云生师兄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欲念声音中带着一些警惕意味。

　　“若是我能帮他把这个黑凤凰的封印解开，他就给我《芒印》的残本，或许我能从中找到法子解我的封印。”
　　空有心想反正迟早会被他发现的，不如直接都招了，只是她没有提及自己还有解开兽神夫妇七红印的想法。

　　“黑凤……芒印……”欲念自言自语似的，还垂眸仔细地看了看黑漆红纹的小木盒。

　　自巨西平原树下相遇以来，空有与欲念结识已久，但欲念多以兽身行动，几次现身也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空有只隐隐知道他相貌俊朗，却不知他眉眼究竟如何。
　　因而这其实是空有第一次有机会认真地看欲念的脸——棱角分明之中藏着一些少年气，此时他眼神自然地凝汇，给人一种认真严肃的感觉，但眼角又若有似无地带着一点蓬勃的生机——这大约就是她们常说的桃花眼。

　　想必欲念的长相要真被至清岛的学生们见着了，大师兄边涧就不用担待着那么多火热的爱慕，因为定会有人转而追着大白狐跑。

　　“不如……”欲念说着看向空有，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脸，脑子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于是问：“怎么了？”

　　“没！不如什么？”

　　“不如试试最简单的办法，黑凤是火性神兽，而且火性极强，你用水和冰去搅扰它，水漫金山，它心神一乱没准能自己突破封印。”

　　“真的吗？还可以自己突破封印？”空有问这话的时候想的倒不是黑凤，她想的是自己的封印是不是也有希望能够冲破。

　　“不错，黑凤潜能巨大，突破一个封印不算难事。想必你云生师兄把这个交给你来做，也是想死马当活马医，没准黑凤被你闹得烦了，自己就出来了。”
　　欲念说着坐到了床边，“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空有看着黑漆盒子愣愣地回道。

　　“那我回去调息了，你……在这至清岛应该是安全的。”欲念说着便消失了。

　　空有抬手摸了摸大白狐的毛，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心生一计。

　　欲念说云生师兄找空有解封，是为让空有将这黑凤“闹”出来，倘若当真如此，那云生师兄算是找对了人了。

　　寻常的水肯定逼不出这黑凤，但空有记得曾见一册小书上记了一处地方，就在至清岛和乘黄丘陵的中间地带——有一处叫作“雪域遗冰”的大冰窟。那冰窟至寒至凉，深处有一块冰源来自于洛河神域西方的雪域地带，可保那冰窟经年不化——有野史说，那块冰源是由一向对世间珍宝无感的预神知如破例从雪域偷来的，为的是冰存他一位朋友的遗体。

　　空有若是能将这黑漆木盒带去那处遗冰窟，或许能克制一下黑凤的火性。

　　不过，贸然出岛可能会遭遇熟悉的绑架谋杀之类糟心事，而一旦自己外出遇难，更会加深他人对自己的误解。“邪神”这种名头像是雪球，沾上了脏污就极易扩张。她还是得再琢磨琢磨……
　　在她琢磨的这些天里，空有每每遇到云生师兄，云生都要拿出他早已到手的《芒印》残本冲空有挥舞，那副样子欠揍极了。

　　空有心下急切，但又不能偷不能抢那《芒印》，还需守住和云生师兄的约定，把黑漆木盒里的黑凤解封了才行。

　　在下定决心出岛去遗冰窟之前，空有对黑漆红纹的木盒极尽折腾之能事——扔水里泡，用石头砸，丢火堆里烧，用佩剑劈，唆使小黑啄……皆无成效。

　　这哪是木盒，这是石盒吧，定是那黑凤作法将其伪装成木质了。空有郁闷地盯着桌上的木盒胡思乱想，猛一拍桌，决定上路去遗冰窟试一试。

　　她背上小白包裹——包裹里放着那只黑漆木盒——束起长发，俨然一个小道士的样子，准备趁接下来两日无课去一趟遗冰窟。

　　空有此去为的是解封一只收藏在至清岛藏宝阁的黑凤，不宜声张，于是独自去了守桥仙那里，却被守桥仙拦下，说是新生至少要有领长的作保才能出去。

　　“云生师兄的作保可以吗？”空有神气地搬出了“背后势力”。

　　“不行。”守桥仙干脆地说道。

　　空有心里“切”了一声，那云生师兄之前还说能带她出去玩呢，现在看来只是在吹牛罢了。

　　空有老老实实扣响了新生领长佩乐仙子的门，佩乐见空有来访一时十分热情，但听了空有想出至清岛又感到为难。

　　佩乐为难地说道：“空有，如果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出岛，我也不敢擅自放你出去。”

　　空有踱了几步，才皱起那两条粗眉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涉及别人的秘密，我不能轻易说出来。”

　　“那你非去不可吗？”佩乐想了想问道。

　　“非去不可。”空有回答得很干脆。

　　“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我听说遗冰窟那边很美，而且离我们至清岛也不远，我就陪你去一趟吧。”

　　空有没想到佩乐仙子竟如此豪爽有义气，心中十分感激，手指挠着自己盘的道士发髻，“那多不好意思啊。”

　　此时的空有并不知道佩乐仙子心里打的是另一番主意，她听闻那遗冰窟是至寒之地，没点修为的话会活活冻死在里面，若是空有执意前往，出了事情她作为新生领长免不了责任，若是她陪着空有前往倒还能见机行事。
　　说不准，若是空有修为不足葬在了遗冰窟，她便能勉力一救，但肯定是救不成的，继而她再借由此事和空有的欲念兽来往交好……不过这些都只是佩乐一闪而过的侥幸想法，她觊觎空有那只举世无双的欲念兽，便愿意交空有这个朋友。这险是空有自己硬要去冒的，她无法阻止，能够陪空有同行已是仁义至尽，就算能侥幸从中获利，也无可厚非。

　　佩乐的野心空有是毫无察觉的，她只担忧佩乐仙子跟去会暴露了她和云生师兄之间的秘密，看着佩乐脸上温和的笑容，盘算着怎么才能瞒过她。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空有紧了紧小白包裹和佩乐一齐出了至清岛，而后上了一叶扁舟。

　　济水平静深邃，那一叶小舟飘飘荡荡地如同行于碧玉之上，上面坐着一位貌美的女仙和一位俊俏的道仙，径直往北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