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空有》毛笔小旧

32、第三十一章 古籍芒印（下）

　　空有抱着那黑木盒出了藏宝阁，云生师兄紧随其后，只是他跟了数步之后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至清岛的守桥仙见着云生，恭敬地问道：“云生酒仙，您今日又是要往哪儿去？”

　　“今日我有好兴致，要去济水北面的乘黄丘陵转转，守桥仙就不必记录啦，”说着他就按住守桥仙手中那正要给他写出岛记录的笔，“我的记录抵得过所有学生的总和，本仙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的。”

　　“云生酒仙会不好意思吗？”守桥仙反问道。

　　云生笑笑，不再说话，自去了。

　　从至清岛到乘黄丘陵要经过济水，济水环绕着至清岛使其独立一方，那水势盈盈满满直至乘黄丘陵的边界地带。

　　若说平穹城是洛河神域最有富态的地方，那乘黄丘陵便可说是洛河神域最有生命力的地方。平穹城有人烟的热闹，而乘黄丘陵也自有它生命的繁华。

　　云生腾云而来，远远看见乘黄丘陵地带雾气蒸腾，隐约能听到百兽低鸣，遍地都是奇花异草，或罕见之兽。
　　在这片广阔的丘陵腹地，坐落着兽神堡，整座城堡依仗地势而起，建筑物顺着地势自然地相拥相倚。相比起玲珑精致的平穹城城主的洛府，兽神堡的结构并不复杂，却多了一份浑然天成的大气。
　　云生见状感慨，名震洛河的兽神系果然实力雄厚，连主神的城堡都建出了盛气凌人之感。

　　不过云生此次前来并不是要去见识兽神堡，况且那兽神堡里的兽神欲莫——只是暂代兽神之位，据说欲莫爱妻成痴，几乎不理外界之事。乘黄丘陵的众生对此无奈地解释道，“欲莫欲莫，欲默欲默，乃沉默的默”，倒也不失为一桩奇谈。

　　云生要去的地方是在兽神堡后方的那片森林中心——一个没有生命，也没有声音的土地。

　　那片土地火性极强，连裸露的岩石都是赤红色的，方圆之外所有泥土树木都如同被烧焦了一般乌黑，与周围葱绿的林子就这样毫无过渡地断然截开，仿佛是另一个地狱世界掉落于此。
　　不仅如此，无论是兽身神身，都不得靠近那片红黑相杂的土地，因为那里有一个早已失传了的凶煞封印——七红芒印。里面封印的正是从前号令大小兽神和众神兽的上一代兽神夫妇，古微兽神和息华凤女。

　　云生师兄既然承诺了要帮空有找到古籍《芒印》，那他定是胸有成竹了。他早就知道《芒印》一书有一个复刻的残本收录在藏宝阁，只是那本墨绿的索引书上没有记载。
　　他想来想去，整个洛河神域仅他知道的能用问天术找到《芒印》收藏位置的，只有那么几个人，比如空有的母神西瑶，以及乘黄丘陵的上一代兽神夫妇。

　　“若是兽神夫妇尚存气息，可否屈尊与晚辈商议一事？”云生降落在七红印的边缘地带，一袭白衣在一片乌黑中格外显眼。

　　死一般的寂静，回应他的只有七红印中流动的微光。

　　“小仙是酒仙松乔的曾孙，曾祖松乔仙逝前曾嘱咐我去找那最后一只黑凤，我找到了，而且也找到了《芒印》的残本。“

　　云生一说完，从七红芒印的深处传来一个温和空旷的女声，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云生。”

　　“云生，你的曾祖松乔他……最后可还好？”那个女声犹豫着问道。

　　“有劳息华神女记挂，曾祖父酒仙一名，至死逍遥。”

　　“那……最后那只小黑凤如何了？……”息华顿了顿似是还想要说什么，但被另一个男声打断：“息华，你莫不是还惦记着松乔呢？”

　　关于息华神女和曾祖父的年轻时的往事，云生儿时也有所耳闻，于是尴尬地咳了咳。

　　“哪里的话，我不仅惦记松乔，还惦记着我们黑凤族仅剩的最后一只黑凤。”

　　兽神古微却话锋一转，向云生说道：“云生小兄弟，你莫要为上两辈的事所累，我和息华是自愿跳进七红印的，那黑凤原也该归乘黄丘陵的后人去寻。”

　　“我来只为求上神的贴身之物唤醒一些往事，上神只需借我一缕发丝即可，我便能依此救出黑凤……二位上神见多识广，想必能猜出几分我的心思。”

　　“这……”
　　兽神古微犹豫了一下，但他的妻子息华被说动了。
　　一缕细发从七红印的裂缝中飘出，息华语气带着些悲伤，叮嘱道：“若不是我那执着的儿子屡次冲撞这个封印，这缕头发也送不出去，云生你从封印上方取出也会有些难度，量力而为。”

　　“知道了，多谢神女。”

　　那一缕飘忽不定的发丝在七红印的上方游移，云生伸手去拿，那只手却像被烈焰瞬间灼烧一般，很快便只留下森森白骨。

　　云生脸上痛苦的神色转瞬即逝，他最终从容地取出了那缕头发，白骨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头发收入袖中。

　　兽神古微的声音又从七红印中传来：“小兄弟，这七红印的灼烧无法逆转，你这手，又是何苦呢？”

　　“上神不必担忧，晚辈体质特殊，不怕烈焰。”云生轻巧回道，遂从腰间取出随身酒壶，将酒倒在白骨之手上。

　　酒倒在灼伤处，能想象到有多痛，云生脸上却如平时一样轻松。一壶酒倒完，他的右手又恢复原状，和被灼烧之前没有两样。

　　清酒肉白骨，还是一具平常的仙身，这种法术连兽神夫妇都从未见识过。
　　息华心想当年松乔追求自己未果，后来是被一位霸道的药女掳了去，半推半就成了婚，想必云生的这一本领是由他曾祖父酒仙和药女仙子共创的。
　　息华温柔问道：“云生，如若有机会，可否代我向你的曾祖母药仙问好？”

　　“多谢神女挂念，云生记住了。今日多有叨扰，告辞。”

　　云生又是搬出了祖辈关系，又是不惜灼烧一只手去取那缕息华的头发，不过是为了找到《芒印》。
　　息华神女被困在七红印中很久了，久到她的发丝一定也浸染了七红印的气韵。借助这缕发丝，再升级一下问天术，也许就能问出古籍《芒印》的下落。

　　“东南，七七六。”
　　那本墨绿的索引书终于给出了《芒印》残本的位置。

　　云生轻松地打开了那个木格，一本黑色的《芒印》躺在木格里，这本书不知牵扯了多少早已消逝的恩怨，如今却被一个尚且年轻的酒仙重新寻得。
　　他随手翻了翻，一本薄薄的书近乎一半是空白，云生叹道：“可惜了，而且我也没时间参悟你了。”

　　云生师兄找起《芒印》来可谓毫不含糊，一两个时辰便把事情办好了。但与其做交易的空有，却对着黑漆木盒一筹莫展。

　　日过中天后便是剑术课，由边涧师兄带着另外几位师兄教授。空有在新生里是底子最差的，便被边涧师兄重点指导。

　　剑锋在午后阳光下止不住地抖动，边涧认真提醒道：“空有师妹，手要再稳一些。”

　　“是！”空有话回的气壮如山，心思却还在怎么打开黑漆木盒上，下一个招式便舞错了。

　　边涧师兄叹了口气，依旧耐心地把空有的剑按下去，“你过来，我再教你一遍。”

　　众人见大师兄要给空有单独补课，都有些忿忿不平面露嫌恶，有一位胆子大的直接说道：“连剑术都学不好，还能得到大师兄的单独教导，我们干脆都学她懒惰些好了。”

　　“是啊，勤奋练习又有什么用呢？”另一位仙子阴阳怪气回道。

　　还是刚当上新生领长的佩乐仙子比较顾全后进生的颜面，反驳碎嘴的学生：“空有本就不精于剑术，你们明明知道的，就不要冷嘲热讽了。”

　　几句哼声响起，大师兄边涧却权当作没听到，只在另一边专注地矫正空有的姿势。

　　佩乐最近对端正俊秀的大师兄颇有几分好感，便提着剑站到大师兄面前殷切地说：“我来给空有示范新学的剑术，若有错处也请大师兄矫正一下我的姿势。”

　　边涧点点头，扶起空有，抬眼看向正要舞剑的佩乐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