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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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属小学里刮起了一阵传言之风：大家都说，陆老师疯了。
疯了，并不是指病理意义上的；而是说，以往的实习老师杀手、对同事们也傲气颇浓、向来抬头看天仰头走路的陆老师，在一夜之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不再精于打扮，每天戴着框架眼镜，随便扎一个马尾，便灰头土脸地来上课；下了课之后也不再奔出去交际，老老实实地枯坐办公室，视线总是跟着她那个实习生的一举一动而游走，却又很快躲闪开来，看上去慌慌张张，若是有人此时喊住她，她甚至能吓得跳起三丈高；对了，说起那个之前被欺负得很惨的实习生，古怪的事就更多了：她的工作量一夜之间减少了七成不说，陆老师跟她说话的时候，还总是弯着腰，完全没有之前颐指气使的样子，反而十分小心翼翼，那种陪着小心的样子，让陆老师很像一个汲汲于实习证明的实习生。他俩身份完全掉了个个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人知道。众说纷纭，甚至有好事者去询问了当事人，结果一个当事人惊慌失措地什么也不肯说，另一个当事人……另一个人当事人依然一张扑克脸，嘴比老蚌精还严，也没人敢多问。
原因虽然不知道，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尤其是对于实习生群们。温婷婷辈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了”的恐怖主义了，实习期间的生活质量，也从朝不保夕的战战兢兢跑步进入了社会主义。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婷婷？”英语组的小余在吃午饭的时候跟温婷婷咬耳朵。
温婷婷默默地嚼豆角：“我怎么知道。”
“你和权蘅不是关系还行吗？”她指了指隔壁两桌的权蘅，后者一个人坐在学生中间，专心吃着食物，不说话，不玩手机，“你真的不知道吗？”
“关系也就那样吧，其实不熟的。”
“这样啊……”
温婷婷有点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却是惊疑不定。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说，她什么都知道了。
那天她正在学校天台附近打电话，亲眼看到陆老师和权蘅一起顺着楼梯走了上去。鬼使神差地，她挂了电话，躲在了一边，并听到了所有的内容。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权蘅，一鸣惊人，剑不出鞘，出鞘必定要见血。太可怕了，那个时候天台上的她，头发被风吹动，冷酷无情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战争女神一样。
她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提前去给欧阳老师说这件事，可是在权蘅离开天台找到自己的时候，她立刻就决定闭嘴了。
“你什么都不会说的，对不对，婷婷？”权蘅说。她一直都知道温婷婷在看。
感受到了视线，正在吃饭的权蘅朝温婷婷看了过来。温婷婷立刻低下头，继续吃饭。
她什么都不会说，什么也不敢说。
权蘅这么可怕，她不能跟她为敌！……小许啊小许，你还让我照顾她，她这种六亲不认的复仇劲头，是需要我照顾的吗？你都快害死我了！
也不知道……如果小许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怎么想权蘅这个师姐呢？
“师姐干得漂亮！”
答案是：小许大呼痛快，并要求老板再加一扎啤酒。
星期五的晚上，大学附近的烧烤店总是人满为患。好在等待时间过长会有部分免单的优惠，因此等了快半小时才吃上饭的两个人也不急躁。权蘅自己是一点酒都不喝的。她无奈地看着对面手舞足蹈的师妹：“你少喝点吧。”
“哎呀，今天开心嘛。”小许呷了一大口啤酒，耳朵都红了，“这种社会常见人渣被收拾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话说回来，师姐，你真打算放过她了？不过她现在已经停止了在通州补课；又开始好好上课了；也再也不欺负实习生了；感觉再观察观察疗效就可以出院了啊……”
“当然不会。”
“咦？！”
权蘅淡淡地说：“等所有的这批实习生离开学校之时，就是我直接把材料交给校长之时。”
“可是你不是说，要给欧阳……”
“那是骗她的。事实上，我从来就没打算把材料交给过欧阳老师——我是来惩恶扬善的，不是来给宫斗助力的。他们的争斗与我无关，我只是觉得，她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一两年了，必须要有个交代。”
“但是你又给她说，只要她对你们好点，不再做那些事，你就会放过……”
“稳住她的权宜之计罢了。”权蘅平静地说，“能拿实习证明，顺利领教师资格证，有什么不好呢？”
至此，小许肃然起敬。
她这个师姐……吃干抹净，最后还要挫骨扬灰的本事，真是太强了。
不过，她真的很喜欢。
“师姐你变了啊。”小许感叹道，“其实以前我就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但是你以前没有这么……”
“狡诈？狠毒？”
“你自己说的啊。”小许举手做投降状，表情却是笑嘻嘻地，完全没带怕，“我只是觉得，你一直都挺宽容的。”
权蘅失笑——虽然她从来都没有笑过：“可能是不知不觉也受人影响了吧。”她想起了那个叫赤血豪强的人，那个人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有太多的顾虑。那个人在游戏里套路就像是家常便饭，满嘴谎言没有一句可信，但给人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真诚和正直。
小许觉得自己这个师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表情，还是没有的；可是她垂着眼眸拨弄筷子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让整个人一下子柔软了好多，这简直是从来没有过的：“师姐你在想什么？”
权蘅摇摇头：“小许，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喜欢Fritz呢？”
权蘅本来以为自己会听到滔滔不绝的陈述，比如什么游戏风格帅啊，什么百战百胜是个战神啊，什么经历传奇很励志啊，没想到小许把这些全都否定了：“这些也有，不过都是附带的啦。”小许举起一根羊肉串，一口撸下一排肉，“主要还是因为帅。”她严肃地说。
权蘅一口白开水差点喷出来。
“你别不信啊，你看你看。”小许在手机上划了两下，推给权蘅，“看看我男神，这可真是，帅杀三界！”
权蘅接过手机。
是一张活动照。照片中，男子戴着耳机，正专注地操作着手机，嘴角还勾着一丝浅笑。男子书卷气很浓，坐得笔直，穿着白色的黑衬衫，虽然打着领带，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确实被解开的。领带被扯送了一些，松垮垮地吊在领口处，衬上他所佩戴的金边无框眼镜，垂眸专注的样子，给人一种又禁欲又斯文败类的感觉。
“怎么样，帅不帅帅不帅？”
“呃……”
怎么说呢，帅还是帅的。五官精致到不可思议，还有那种奇妙的气质，感觉隔着照片都能嗅到那种荷尔蒙的气息：“不过，他是不是有点太帅而自知了？”权蘅指着放大了的照片，竭力克制住自己迫切想要抽动的嘴角，“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画了内眼线……”这该有多重视自己的外表啊。
小许辩解道：“他的眼型，画内眼线好看的。你不觉得很帅吗？”
“我觉得他好骚……”
还有穿白衬衫打领带去参加跟电竞游戏有关的活动？大哥你是隔壁龙傲天学校毕业的逼神吗？
权蘅觉得这简直是太……
“油腻吗？”
“呃……这倒也没有。”
权蘅又看了看照片。真奇怪，虽然你明知道这位大哥就是故意来装逼的，并且已经把“快来看我是不是很帅”写在了脸上，但是你又觉得，这大哥还挺清爽的。单纯的清爽迷人。
又张扬又清爽，又装逼又谦卑，混合在一起，连权蘅都迷惑了。
“我记得F大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他的确是故意这样的，”小许收回了手机。难得能从师姐脸上看到错愕的表情，小许心里暗爽不止，对自己爱豆的杀伤力也又一次明确了，“他说他知道大家觉得他长得好看。如果这样做能换来更多的关注度、让队伍获得更大的进步，他觉得挺好的。他不讳言这个。”
“这样……”
“要不然，我F大怎么可能在很少出来活动的情况下，还能长期保持商业价值第一啊！他们队伍的转会资金可是当年KPL所有队伍中最充足的！”小许看着手机里面的照片，陶醉地说，“啊，我F神真是太帅了！越看越帅！”
权蘅吐槽道：“你这样你男朋友知道吗？”
“知道啊，但他无能为力。”
“……”
“其实F神也挺不容易的，刚开始他们战队很困难，资金什么的都不充足，后来还是靠着这张活动照一战成名，有了大量的进项，再加上大家都很努力，这才慢慢起来的。”小许摇摇头，“算了，现在F神就建战队了，就不说这个了。话说回来，师姐，”小许可没忘记她这个师姐刚才的可疑之处，“我们不是在说你吗？话题怎么跑到F神了！快回来！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啊，一脸YD，像是思春了一样。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小许说话总是没轻没重，有时甚至枉顾事实——她都没有表情，怎么可能一脸YD？
不过，“谈恋爱”三个字，倒是一下子打醒了浑浑噩噩的权蘅：“小许……”
“师姐！说！”
权蘅犹豫了一下：“你说……不是我啊，是我的一个朋友！就是……你说人在玩游戏的时候遇到的人，一般真人都是什么样的啊？”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权蘅在慌乱间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端起啤酒，想要压压惊。
小许想了想：“什么游戏啊？”
“就是王者荣耀之类的……MOBA啥的……”权蘅战略性呷酒。
“这个啊，”小许干脆地说，“小学生呗。”
“噗——”
小许的白毛衣瞬间变成了花金毛衣。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小学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