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倔强的向日葵

24、观山如是

　　第二十二章：观山如是
　　李小莫抬头愣愣的看着他，这种状态的风轻雨是他不曾见过的。李小莫见过他于灯海长街中漫步、见过他于高堂大厅中端坐、见过他于血湖困阵中杀伐、还见过光影斑驳中他沾染了人间烟火的脸。每一次的相遇，李小莫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现在，在一片人间炼狱中，他是那样的冷静，旁观着不久前还向他行礼的那一群人刀剑相向，神思疯狂。
　　风宵看着不远处问道：“你觉得我该救他们吗”
　　李小莫摇头，
　　风宵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问道：“为什么！”
　　李小莫道：“小时候爷爷同我说过，永远不要以自己的认知，去要求别人应该做什么。但凡如此，皆不美。”
　　风宵轻轻的笑了，在这一片喊杀声中，美的惊人。他轻轻的用手指弹了下李小莫毛毛躁躁的脑袋。“那你希望我救他们吗！”
　　李小莫抬手摸着被风宵弹过的地方，呆呆的站着，似乎连动都不会了，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杨奕，一把将此时正摸着脑袋的李小莫抓过来。对着他还摸着头的手就是一下。见李小莫回过神来，才道“你给我老实的呆着，不许瞎跑。”
　　“师叔”李小莫无辜的冲杨奕叫道，随后又问“他们何会如此？不像是中毒啊。”
　　杨奕反问道：“你好好的看看他们，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李小莫闻言仔细的观察起来，只见就这么会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躺下了，这片曾经被鲜血浸泡过的红褐色土地，又再一次沾染了大量的鲜血。周围的气场比刚才又狂乱了不少，如根绷的极紧的丝线，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掉。再仔细看，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发疯。除了风轻雨、师叔、王仙君、赵仙君外，路七和罗成也没有。此时他们正躲在一边，神色紧张丝毫不敢闯入。而殷家的那些人此时也呆在另一边，却是神色淡漠的看着。
　　略做思考，李小莫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些药来，对着那群癫狂的人就是一顿撒。而那些人也几乎是倾刻间便倒了下来。瞬间这个世界安静了。
　　李小莫得意的转头，冲师叔和风宵他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脸期待表扬的样子。
　　杨奕无语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连生气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王磊仙君也是有些诧异，赵仙君则是惊的张大了嘴巴。而风宵此时竟轻轻的笑出声来了，那声音清亮、那明眸耀眼。李小莫终于明白了别人为什么叫他明珠圣君。
　　就在李小莫呆愣的看着风宵时，一阵微不可查的风向他袭来。在他还不曾反应时，便已经被师叔提着后衣领拎到了身边。
　　“殷城主，冲小孩子下手可不是个好习惯啊”杨奕道。
　　“明珠圣君、杨仙君你们可是错怪我了，我只是看这孩子很是喜爱，想与他聊聊。你们又何必动手。”殷杰此时豪迈的站在那里，随意的用手摸了下那少了半截的袖子。丝毫不见刚才的虚弱，更没有半点被拆穿的尴尬。
　　此时李小莫才明白过来，就刚才那个瞬间，师叔、风轻雨、殷杰他们三人就已经动过手了。而他几乎什么都没有看到。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这一刻李小莫有了一颗迫切想要变强的心。
　　“殷城主，事已如此，怕是不能善了了，你费尽心机设的这个局，怕是也成不了。”赵颢于众人中走出来，冲殷杰道。
　　“二十年前的问仙之战，让这东大陆人才凋零。其中损失最大的怕就是风雷山了，少了凤凰公子的风雷山还担的起三大宗门之首的名号吗？这些年怕是也不平静吧。”殷杰并不接赵颢的话，冲杨奕淡淡道。“同去了一趟江北，盛世三公子死了两个，倒是回来了一个至今不见人影。这中间的蹊跷怕是不小，可是却没人敢上浩月宗问个一二，说来也是好笑了，看来紫宵真人可是真的老了啊！”
　　李小莫听着那个姓殷的老头在那胡说八道，都想去搸他了。这个死才老头，要死你去死，我爷爷们活的好好的。
　　杨奕一巴掌将要蹦起来的李小莫拍下去，冲殷杰道：“殷城主，我家师尊的名号，又岂是你这种卑劣者可以提及的。我家师兄自然也活的好好的。问风雷山能不能担起三大宗门之一的名号，那就看有没有人敢去试试。而殷城主你只怕是没机会知道了。”
　　王磊将还要再说些什么的赵颢按住，给他一个你闭嘴的眼色后，冲殷杰道：“殷城主，好本事。就这么几句话就想引的浩月宗与风雷山交恶，你怕是把我们都看轻了。”
　　还不等殷杰说话，王磊又接着道：“殷城主，不如我们说说不应城吧，说说这血湖，说说消失的三十六镇，说说失踪的周家，没落的王家，灭门的高家，当然还有这湖底的六星往生阵。”
　　殷杰的面色一直是平静的，只到高家被提起时才有了些许变化。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唉……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果然不愧是锦绣公子的师弟，智慧与谋略兼而有之。这年轻一辈除了明珠圣珠，你只怕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

　　“殷城主”王磊高声打断了殷杰的未尽之言。“同样的招数使两次怕是不妥当吧。”
　　正在这时血湖开始了抖动，那地上淋漓的鲜血不知何时开始一点点的向某一处汇聚，如许多血色毒蛇在地上诡异的蠕动。
　　李小莫此刻也感觉到了，轮回阵中那面镜子在抖动。但经过刚才的事，他已经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明珠圣君，没想到吧。如果没有你，还真的没办法这么快打开湖上的困阵。虽说中间出了些许意外 ，但结果总是好的。”殷杰一脸自得的看着那又一次波涛汹涌的血湖。
　　风宵并不理会他，还是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不论是随时都会破开的轮回阵，还是此时有些癫狂的殷杰，都没有半分影响到他。
　　路七与罗成两人这时也跑到李小莫身边来。剧烈的抖动几乎让他们站立不稳。而这时似乎到了某种临界点，只听得一声闷响，轮回阵破了，而那面刻着素冠荷鼎的镜子从天上坠了下来。李小莫飞身就想去接。那可是霍爷爷给他的，他一定得收好了。
　　可是还没等他飞起来，只见一快如闪电的人影一下就将那面镜子抢走了。
　　李小莫急了，双手掐诀，一个卷风咒就丢过去了。可是，连人家的衣脚都没有碰到。那人就不见了踪迹。
　　“师叔，怎么办啊，那……”李小莫焦急的抓着杨奕的袖子。
　　而风轻雨，杨奕他们好像对这个人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杨奕还十分顺手的又拍了拍李小莫的脑袋，且做安慰了。
　　到是殷杰有些意外的咿了一声，然后也就不在意了。
　　轮回阵破了，周围那些哪些隔绝神识的雾气也随之慢慢的散。可那翻滚的血湖倒还是没有平静下来。看来刚才破阵时对血湖的影响很大。
　　殷杰颇觉自得的冲众人道：“你们不是已经猜出这血湖的来处了吗，还在这里设了阵。可是还不是被我破了。明珠圣君也不过如此，至于杨奕你，没有了凤凰公子，凭你也配撑起风雷山吗。哈哈哈，这东大陆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说完就从怀里拿出一个黑匣子，一打开便见一些黑色雾气从中飞射而出，向着血湖便去了。随后便双手掐诀不停的念着咒语，可血湖只是在刚开始念咒时，巨烈的翻涌了几下，随后便慢慢平静了下来。因为巨烈的催动冤灵，而引起的反噬让他胸口巨痛，噗的喷出一口血来。殷杰此事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可惜晚了。再抬头看看四周散尽的雾气，先前的布置全都不见了，此时那里还能不明白。
　　殷文冲上去一把扶住他，焦急的叫道：“父亲，你”
　　殷杰抬手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语，随意的用手抹了把嘴角的血后，一脸讥讽的冲风宵道：“明珠圣君，果然了不起。”指着地上那些鲜血淋漓的众人，接着道：“牺牲这许多人，也只为了让我出手，这番心智计谋怕是一般人如何也办不到吧，难怪当年的盛世三公子、泽世一明珠如今就只剩下你了。”激烈的情绪起伏让又接连咳了好几口血。
　　稍稍喘了口气才又接着道：“一直等到现在才让我看出来，就是为了我刚才放出去的残魂吧。哈哈哈哈，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李小莫一边听着殷杰的话，一边同路七他们小声嘀咕着“这一次吐的血比前几次吐的都多啊。”
　　路七咐合着道:“确实如此，而且看着比才开始吐的真多了。这血一看就像是真的。”
　　李小莫：“他算才人吗，不算吧”
　　路七点头：“肯定不算”
　　而罗成却少见的沉默着。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
　　风宵随意的扫了一眼李小莫他们几个后，才抬头正视着殷杰。这是风宵今晚第一次正视着他的存在。冷淡的看了眼殷杰那似乎突然苍老了许多的脸，不辩悲喜的道“你输了。”随后便不再理他了。
　　风宵如此轻蔑的态度，瞬间让殷杰怒火中烧。苦心经营这许多年，殚精竭虑、卧薪尝胆、为的不过就是长生，就是成圣，就是成这世间主宰。为此他不介意失去一些东西。而今，风宵之流的黄口小儿们，竟如此无视奚落于他。
　　左手于胸前一划，子虺剑那细如长蛇的剑影便带着汹涌的雷霆之怒向风宵攻去。眨间就以出现在风宵后背。李小莫的一声惊呼还没能出口，就见风宵连头都没回，随手用白露一挡，就将子虺抽了回去。
　　殷杰掐着剑决，招手间子虺就变成了许多把，从各个方向攻了过去。快的李小莫只能见到一片光影。
　　而白露依旧没有出鞘，风宵如闲庭信步般随手间将这所有攻击都一一化解。
　　这样的风宵也是李小莫不曾见过的，那如仙人般的身姿，掐决时修长如玉的手指、挥剑时飞扬的衣袖、对敌时淡漠的神色，李小莫看的醉了。
　　久攻不下，且风宵神色着实过于轻蔑，殷杰催动着全身灵力，子虺如雷霆一般向李小莫攻去。
　　电光火石间杨奕一把将李小莫拉到身后，右手抬起流光就打算硬抗下这一击。（殷杰成名多年，他的全力一击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接下的）
　　而风宵也是神色微变，稍显仓促的将那一剑击飞，白露终是出鞘了。
　　殷杰一击便退，而殷家大长老也早抓了好些个人等在那里，等殷杰一到瞬间就将那些人的血抽出注入一处古旧石盘上，
　　此时神色癫狂的殷杰也将手腕割开，把自己的血注入那石盘，殷文焦急的想上前阻止，却被殷杰一把抓住，将他的手也按在那石盘上。那刻着几个雕像的石盘吸足了血，便开始缓慢转动起来，而刚平静不久的血湖又开始了震动。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李小莫愣了下神，芽芽便在他的脑子里狂叫，“快快快，那个疯子要用封魔盘打开六星往生阵。再不阻止我们都会死在这的。”
　　第一次见芽芽这样，两片嫩绿的叶子都整个支棱起来了，李小莫猛的一怔，随后便一手拉着杨奕，一边向风宵叫道：“风轻雨，他们有封魔盘，会打开六星往生阵的。”
　　杨奕与风宵一听便知道定是李小莫手腕上那个小东西又发现了什么，可此时显然不是追问的时机。
　　王磊与赵颢虽是不懂封魔盘是什么，但见明珠圣君他们那一脸慎重的向殷杰那里去了，便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就这么短短几息的功夫，封魔盘上那些雕像便有一半被血色浸染的亮起来了，其中有一个便是李小莫与风宵在血湖底见过的那个怪物。
　　此时不用李小莫再说什么，也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白露以劈山之势攻向那处，那里的生物似乎也感觉到了威胁，开始主动的吸收周围生物的血肉和精气了。
　　杨奕放下拎着李小莫后衣领的手，右手一挥，流光如千万颗流星一样向那群人攻去。可是封魔盘那里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结界。这万千流星也并不能撼动。
　　那呆在结界内的殷家众人此时都被吸了过去，肉眼可见的那些人干枯了起来，偶有意志顽强者匍匐着向外面爬来，但终不能成。几具干枯的尸体还张大眼睛，伸长着手，带着不甘与恐惧。
　　在白露与流光的轮番攻击下，那结界还是牢不可破。
　　随后赶来的王磊赵颢二人也都召出自己的飞剑合力向着结界攻击。
　　李小莫焦急的等在一边，这几个人应该是当世强者，他们合力也只是与封魔盘僵持着并不能破局。可想而知那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怪物。
　　芽芽这会又在李小莫脑子里叫到，小莫，封魔盘以血肉精气为食。你快将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圈起来。
　　李小莫也是一惊，回头看着那一地的伤残人士，讯速的向那飞去，还拉上了才赶来的路七、罗成二人。
　　路七刚要问，李小莫便道：“来不及说了，我们先过去将那些人搬到一处。我要设阵。”
　　仓促间几人都使用了看家本领，快速的将那些人聚在一起。
　　李小莫一边用卷风咒将那些人卷起来，一边在脑海中问芽芽，我该布什么阵才能挡的住。
　　芽芽慎重道：“布你会的最强的阵，”
　　回头看了眼还在僵持着那边，李小莫收敛心神后对路七二人道：“你们且先散开。”
　　说着便从储物袋中拿出四颗拳头大的灵石，并四件古物，抛向空中。左手抬起在空中虚握，右手飞快掐诀，只见那灵石与古物盘旋交替着向特定的方位飞去。李小莫慢慢的升到半空中，驭一道灵气划破手掌，引着那瞬间奔涌的鲜血在空中划着繁复的符咒，口中念道：“观山如是，镇地八方。”说完就将那硕大繁复的符咒向那群人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