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心之途》连天牧严

4、肆:无法捕捉的空中飞龙

　　自从琥珀决定跟着安黛去屠龙，她就暂时放弃了买炼金术士三件套的想法。至于原因，这还是她在某个夜晚，柴火堆的旁边听她念叨的。

　　浮动之眼从上路开始，就没有停止过监视安黛的行为。于是安黛在柴火堆的边上缓缓道来自己的经历。

　　“我在六年前被师傅捡到。”

　　安黛缩着脚，仍然朝琥珀温润的笑。

　　“师傅是炼药师，众所周知，炼药师和炼金术士是一生的仇敌。她和一个很强的炼金术士结了仇，需要一个保护她的人。”

　　琥珀低头数着地上的沙子，假装没有在听安黛说的话。她轻轻动了动自己的眼皮，做出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精湛的演技骗去了浮动之眼的注意，却没有办法让安黛停下自述。

　　“我就是那个保护师傅的人。”

　　安黛滔滔不绝的讲着那些往事，琥珀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训练我拳击、跳跃、跑步还有游泳。直到有一天她拿来了一把精美的重剑，就是我身上这把。”

　　说话的声音刚刚落下，安黛就原地抽出自己的重剑在空中挥舞。浮动之眼闪避了好几下，惊声尖叫了很久。他愤怒的盯着安黛，试图无声地传递自己的不满。

　　突然，安黛的声音沉了下来。

　　“她让我去屠龙。”

　　琥珀闭眼，她听见浮动之眼又叫了一声，然后暴躁的扇动自己的翅膀。从来没有与人组队过的琥珀恐惧现在的状态，她一点也不想了解安黛的过去，因为她认定了安黛在她的未来舞台上将不会有太多的戏份。

　　“我拿着重剑取下了那头龙的头颅，当我回到她身边时，她也有一颗头颅。”

　　拿着重剑的女孩把剑插入地面，浑厚的力量推动那柄重剑在柔软的土地上留下吻痕。悬浮在空气中的土杜斯似乎受到了惊吓，它们四散奔逃，大多数都溜去了琥珀的背后。

　　“是那个炼金术士的头颅。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她根本不需要我保护。”

　　琥珀点点头，假意的表示自己的清醒。她从未如此厌恶听一个人说话，安黛是第一个，但大概不是最后一个。

　　“我恳求着她，让她放我回故乡磨炼。她说，我会在这里遇见一个更值得我保护的人。”

　　又来了。

　　琥珀都快能够背得出来安黛之后的话了。

　　“那个人有一头黄金般的发丝，海洋般的瞳孔和白纸一般的心灵。对吧？”

　　浮动之眼最先发言。

　　刚要开口的安黛尴尬的干笑几声，她抓住浮动之眼，捏了捏他的翅膀，有点恼怒。被抓走的浮动之眼惊惧地乱动，以至于他的翅膀拍到了安黛的脸上。从这个时候起，琥珀就开始计算了。计算杀掉龙拿到龙血之后，该怎么花以及该怎么甩掉安黛这个牛皮糖。

　　首先，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绝不能让安黛知道她是一个即将半吊子上路的炼金术士。

　　倒霉又幸运的第二天，她们遇到了龙。

　　那是一条银色的飞龙，巨大的头颅上有火焰形状的印记，脖颈间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它的翅膀和爪子连在一起，尾巴看上去粗壮有力，好似一下子就能把十棵树掀翻。安黛注意到它的时候，腿有些发软。

　　琥珀看着胆小的屠龙勇士，无声地嘲笑她的行为，仿佛在后悔跟安黛来了这么一个地方。浮动之眼则是害怕地躲在了树后面，偶尔才露出一支小小的翅膀。安黛没有被琥珀的嘲笑激怒，她快速捂住了琥珀的嘴，把人抱进了草堆。

　　“嘘……”

　　安黛严肃地看着琥珀，把食指抵在金色女孩的嘴唇旁边。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条银色飞龙。

　　如她所料，银色飞龙似乎听到了这里的响声。它调转方向飞来，停在了琥珀一开始站立的地方，变化成了一个妙龄少女的模样。

　　银龙的人类模样很美丽。长发如同垂直的瀑布，洁白无瑕，眼睛的颜色近乎黑色，但还能看出几分的蓝意，就像人们所说的深海之色。浮动之眼有些躁动，因为银龙的眼睛和琥珀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自古开始，银色飞龙和金色飞龙就是同种不同族的亲友。无论是龙的形态还是人的形态，总有几分的相似，如果……那是如果，安黛知道那是只有稀有龙种才有的眼睛，琥珀的下场就会像她最开始屠戮的那只龙一样。

　　“妻子的气息……”

　　银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皱了皱眉。

　　“还有……讨厌的屠龙者的味道。”

　　安黛透过草堆的缝隙望过去，她没有听见银龙在说些什么，只是紧张着有没有被发现。只有琥珀，隐隐约约的有些异样的感觉。

　　琥珀敢打赌那只银龙不会伤害她，不过，她不能拿安黛做赌注。所以她只是静静地配合安黛，乖乖闭上嘴巴等待那只银龙离开。控制不住的心跳让琥珀难以保持冷静，幸亏很久之前她就学会了忍耐，这一次的失控不会至于到让她沮丧。

　　银龙转了很久，最后满脸怒火的离开了。

　　安黛很吃惊，她第一次看见一条龙生气得直跺脚，即使那是人类的姿态。银龙没有翻草堆，也没有毁坏大树，就那样平淡的离开了。

　　扔下重剑后，安黛终于有力气把琥珀从草堆里拉出来。她们的脚下布满了吉利沙拉——一种缠人又富有纤维的植物。琥珀揉着自己发红的脚踝，突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是，看那只银龙看得入迷了。

　　“对不起贝尔斯丹小姐，我没有考虑周到。她出现得太不及时了！”

　　安黛满怀歉意的向琥珀鞠躬。

　　琥珀也没办法对安黛生气，她一向不擅长对有礼貌的人生气。只能说是自认倒霉了，金色女孩这么想着。

　　“我真没想到这家伙会在这里，我以为她应该会留在奇迹学院的。”

　　安黛暗自嘀咕着。这些话一个字不落的被琥珀听到了。

　　“那只银龙很强，她叫……”

　　安黛心虚的笑了笑，被琥珀打断了话语。

　　“多萝西娅？”

　　费力从吉利沙拉从里拔出重剑的安黛吃惊地看向琥珀。她不敢相信琥珀会知道银龙的名字还嘲笑她的胆怯，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应该知道多萝西娅的强大！

　　说实话，安黛心里有些受伤。

　　“是的是的！我的确打不过多萝西娅！她不是一条普通的龙！她简直就是怪物！混球！”

　　安黛开始赌气，她决定一个星期都不要跟琥珀说话了。

　　“你真奇怪。”

　　琥珀疑惑的歪着头，不太明白的样子。她并不是存心想要整安黛，只是朦朦胧胧之中在脑海里蹦出了这个名字罢了。她拉过旁边的浮动之眼，三只大眼睛都翻了一个白眼，当然，还是浮动之眼的眼睛更大。因为他几乎全身都是一个眼睛……哦，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吗？

　　“如果你已经不打算和我一起上路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浮动之眼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在琥珀的肩膀上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他得意的蹭着琥珀的脸颊，从那一只大眼睛里，安黛甚至可以看到欠揍的意思。

　　好吧好吧……两秒不跟琥珀说话。

　　安黛很快就改了主意。

　　“不不不，贝尔斯丹小姐，我们应该一起上路。那是双赢。”

　　带着浮动之眼刚刚踏出第一步的琥珀回头暼了安黛一眼，她果然还是想要值钱的龙血。凭借她自己去屠龙肯定是没可能的，如果是安黛的话，她的工作就会变成在旁边默默加油。这会让琥珀轻松很多，琥珀最喜欢轻松的活。

　　安黛说得没错，这是双赢。

　　浮动之眼嘟着自己不存在的嘴巴，在琥珀的耳朵旁不断唠叨着这，唠叨着那。他高兴的以为琥珀终于放弃了安黛，结果却还是屈服于金币的诱惑下。

　　离开不远的多萝西娅静悄悄的进入了一个山洞。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杀一杀那些青皮蜥蜴们……有点想要龙血了。她并不觉得这是残/杀同族的行为，身为纯血的银龙，她从来不把这些混血杂龙当做同族。

　　继续愉快上路的琥珀安黛两人往反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