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饶是情深缘不知》冷烛幽幽

4、深深念

　　“肖哥，哇，这是喝了多少啊……”助理小郭等在饭店门口。
　　肖赞阴沉着脸，脚下飘飘忽忽步履蹒跚，后面有人急忙伸手扶住他。
　　“今天临时活动，司机没约上，我、我这就打车！”小郭见周围没有出租车，便拿出手机点开出行软件。
　　那个扶着肖赞肩膀的人把整张脸隐藏在阴影里。
　　小郭边打车边忍不住偷瞄，这身形有点眼熟啊，幡然醒悟后，满脑子的疑惑，他、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求生本能驱使下，小郭当机立断，迅速点击取消订单。
　　“呀，怎么网这么差呢？唉，车都打不到，这么晚了怎么办啊……”小郭佯装对着手机抱怨。
　　阴影里的人开口：“我送你们。”
　　他从随身背包里翻出顶鸭舌帽，给肖赞戴上，然后牢牢抓紧他。
　　“……不用。”
　　肖赞醉得东倒西歪，潜意识里抗拒跟眼前的人走。
　　两人的声音都相当低沉，不知道之前在饭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情况非常非常不妙。
　　小郭赶紧用三十六计的上计：“我、我就住在附近，麻烦你送肖哥回去吧，大后天还要赶通告呢。”
　　“我……我自己……走……我会……骑自行车……”
　　趁肖赞醉得有些迷糊，小郭把地址告诉那人。
　　“知道了。一定送到。”
　　“那就拜托啦！”
　　受不了周遭的气氛，小郭正欲脚底抹油闪人，谁知突然眼前一黑……

　　梦中回忆起相识的点点滴滴，青涩又甜蜜，肖赞舒服地翻了个身。
　　要是能一直停留在演胃无限的那个时候……
　　“嗯？”
　　怎么回家的？完全没有印象。
　　肖赞坐起身，窗外白茫茫一片，我去！根本不是在家！
　　这里是……？
　　大雪纷飞，脑中思维仿佛被冻结，茫然没有头绪。
　　“说好要一起来滑雪的，终于……哈哈，你倒是睡得香，我整一晚没睡着。”正在桌边打着手游的王耶波转过身兴奋地说。
　　虽然不记得如何离开饭店，但昨天见面的事肖赞隐约还有点印象。
　　他干抹了把脸，道：“这里什么地方？”
　　“这不重要，”王耶波笑道，“前几天杀青的时候我们就约好要一起滑雪的。你还没这么快忘吧？”
　　“我要回去！”肖赞踢开被子。
　　“滑好雪就回去。”王耶波不依不饶。
　　刚起床，反射弧有点延迟，不对啊，肖赞惊愕道：“什么杀青？前几天？”
　　王耶波嘴角一勾：“赞哥，你太辛苦，这都糊涂了。摸道煮师啊，我的胃无限胃硬！”
　　摸道煮师刚杀青？！究竟是怎么回事，肖赞瞳孔地震。听到王耶波叫胃无限的名字，他又不由自主地产生剧烈余震。
　　肖赞跳起来，抓起手机一看，愣了十几秒，然后拉开门冲了出去。
　　助理小郭穿着卡通卫衣正路过，朝他憨憨一笑：“肖哥，你们放心去玩儿吧，晚饭什么的我都安排好了。对了，换身衣服吧，换下来的扔给我来处理就行，不用你自个儿洗……”
　　他从发呆状态中缓过神，赶紧问：“小郭，今天是哪天？”
　　“星期五。”
　　“不、我问你，是几几年？”
　　“二〇一八年啊，怎么啦？”小郭瞪大眼。
　　这回肖赞彻底懵了。
　　“赞哥，走吧！”王耶波笑吟吟地催道。
　　摸道煮师杀青那年，他还只是个男团主唱兼青春偶像剧配角，没有受到特别多的关注。他和王耶波那时因戏相识走得很近，私下里常常约饭。两人一开始性格上存在较多误会，但彼此发现对方对工作的负责态度值得尊重。随之渐渐磨合，不知怎地，肖赞觉得王耶波不像刚认识时那般高冷，实际上是只黏人的狗崽崽；而王耶波慢慢认识到肖赞的铁齿铜牙只是他的一部分，就像斯文乖巧也是他的一部分一样，这个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有趣得很。
　　那个阶段真的很开心，肖赞看着王耶波纯净的笑容，心中感慨万千。
　　剧还不知道能不能播，播出后观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给他们怎样的评论，统统都是未知数，他和他之间亦是未知数。
　　差一点遗忘了，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的时候，他们曾经如此快乐。
　　心里微微作痛，肖赞垂目，掩起泪光。
　　“嗯，走吧！”
　　他还没有搞清楚，自己是如何穿越的。
　　万千种不合理的假设中，他向眼前的笑颜屈服，也许只因太过怀念单纯的少年吧。

　　王耶波滑雪技术高超，教了肖赞很多。肖赞连摔几跤，才逐步掌握一些技巧。
　　“滑得这么好！你不是只会落叶飘吗？”
　　“没多好，带你来之前我又学了点。”
　　两人挑了个缓坡，并肩滑下。
　　王耶波安慰道：“你再滑两天就跟我水平不相上下了。
　　“肯定超过你啊。”肖赞一向嘴不饶人。
　　“哪有这么容易，我还练着呢！注意注意，看前面！”
　　肖赞不慎跌了个大跟头，倒在雪地上。
　　王耶波见他满脸满身都是雪，赶紧滑过去，扶起雪人肖赞。
　　“没事吧？摔着了？”
　　肖赞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可把王耶波急坏了。
　　“醒醒啊，别吓我别吓我，赞！”
　　王耶波摇晃他，替他把脸上的雪拨开，细雪粘在他的薄唇上，王耶波的喉咙干得发紧。
　　怎么办？难道要做人工呼吸？
　　王耶波想到就做身体力行，两人的唇越靠越近，就在气息相闻的距离，突然唇上一冰。
　　肖赞往他嘴边塞了个雪球。
　　“还是人么你！”
　　王耶波冷得跳了起来。
　　“我还有气呢，你要干嘛？”
　　“救你呢，人工呼吸，不然你以为我要干嘛？”
　　“去你的。”
　　“说呀，你以为我要干嘛？”
　　“我以为你要奸|尸，好了吧！”
　　王耶波闻言脸上一红，没接上话。
　　“不是吧，给我猜中了啊，我现在岂不是很危险。”肖赞边说边往前快速滑走，想从王耶波的身边逃离。
　　“你一直都很危险。”王耶波迅速跟上，在他耳边低语。
　　起起伏伏的雪山坡下的某个隐蔽处，有人悄悄正连暗快门。

　　如果要肖赞选择一个过去的时点穿越，六年前不失为最佳选项之一。
　　空中细雪飞舞，脚下积雪没至小腿。
　　他难以置信，六年前的约定，被遗忘的承诺在这个平行空间里实现了！懊恼彷徨失望似乎留在了那个原本的过去里被了无痕迹地抹杀，像层层覆盖上的雪，只剩无暇的空白。
　　“怎么了？划不动了？”
　　肖赞点点头。
　　幸好戴着防风镜，否则真怕被王耶波读出心事。
　　两人回酒店，脱去滑雪装备，在休闲吧喝咖啡。
　　外面雪越下越大，晶莹剔透，仿佛在轻盈地吞噬整个天地。
　　肖赞把玩手机，六年前的手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相册里几乎全是拍剧休息时乱拍的照片。有瀑布风景，有影视城里的建筑物，有正在整理衣装的王耶波……
　　“你信不信穿越？”
　　王耶波睁大眼睛，问：“你该不会想跟我说你是穿越来的吧？”
　　肖赞默然啜了口咖啡。
　　“啊！你是什么时候的赞哥？这么嫩该不会是大学刚毕业吧、不对不对、那时你还不认得我，到底是什么时候？”
　　肖赞静静观察他的反应，呵呵，王耶波的接受能力还真是快啊。
　　“卖个关子。”
　　“能说说之后咱们这剧播了没？收视怎么样？”王耶波兴致勃勃。
　　“当然播了，备受瞩目，收获相当大。”
　　“太好了！”王耶波笑容一滞，“为什么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呢？”
　　如果一切重来一遍，是否会有转机？是否将会改写过程和结局？肖赞禁不住在心中隐隐期待。
　　“发生了什么事吗？”王耶波见肖赞几番欲言又止，猜道，“是不是合同的事？后来又难为你了吗？”
　　“没什么。”肖赞环顾左右，这个时段休闲吧里人很少。但这样的否认方式近乎于承认。
　　王耶波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肖赞。
　　“里面的钱够付违约金，密码是你的生日。”
　　肖赞惊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都是我存的，没偷没抢没借高利贷。”王耶波得意道，“跟剧组就吃剧组的，跟综艺就吃综艺的，车赛还拿了奖金，平时省省就凑出来了。”
　　肖赞忍俊不禁：“你可真有出息。”
　　王耶波摸摸后脑勺，怕他过意不去：“你别不好意思哦，以后慢慢还就是啦，反正我不急着用钱。”
　　肖赞把卡丢还给他：“切，我还不用你来替我‘赎身’！”
　　王耶波耳朵泛红，扭头看雪。
　　两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早已寻不到丝毫踪迹，用冰雪搓成的爱心又能够维持多久？
　　间隔许久，肖赞喝完咖啡，刚估摸是不是回房间睡一觉时，王耶波突然开口，声音沙沙哑哑。
　　“你本可以依赖我的。”
　　肖赞默默心算，本来年纪就比王耶波大了六岁，再加上穿越，现在的他比王耶波大十二岁……
　　“你为什么不敢试试？”
　　面前是小十二岁的弟弟倔强地倾家荡产也要帮他。
　　“你试试呀。”
　　肖赞抬头，迎上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