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陈六夏

3、补课

　　*
　　学习小组的事情很快就被通知到各个班级了，钱老师拿着本班需要参加的名单来到了班级。

　　“我们班一共有四名同学进入年级前五十名，我来念一下名单：舒航、顾桥、秦雨和赵文静。下课了这四个人去年级部办公室开个短会。”

　　四人应了声“好”，赵文静坐的笔直，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董微在后面一直夸赵文静，赵文静笑的桌子直晃。

　　桃桃用手稳住桌子，紧抿嘴角。
　　她和钱老师说过了，她要改变。他也告诉自己不能懦弱，要懂得反抗。

　　桃桃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转动脖子朝向赵文静那边，小声地说：“赵文静，你……你不要乱动了。”

　　赵文静正和董微聊的火热，没有注意到桃桃的声音。但是董微的同桌秦雨注意到了，秦雨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但是她成绩好，一班班主任还是她妈妈，所以她在班里说话也挺管用。

　　她听见桃桃微弱的声音，抬头看了眼。然后敲了敲董微的桌子，小声提醒：“你们两个声音小点，其他人都要学习的。”

　　赵文静吐了吐舌头，把头转了过去。

　　桃桃低着头，心里好羡慕秦雨，她可以直接把想说的说出来。她不会被欺负，而且赵文静也很尊重她。

　　桃桃叹了口气，把下节课的书打开开始预习。

　　*
　　“听说这个学习小组不是固定的，每次大考之后都会根据新的名次来换名单呢。”

　　“我去，真假的。”

　　“太严格了吧。”

　　……

　　开完会的几个同学在班里交谈着，赵文静的脸色不太好，因为她这次成绩是年级45名，是她高中这些年最好的成绩了。

　　这还是她和自己小姐妹合伙作弊得来的成绩。上次是运气好，监考老师是个很佛性的体育老师，所以能抄到。但是年级前五十是在第一考场，是年级部主任亲自监考的。

　　赵文静翘着二郎腿，心里烦躁极了。看见同桌在书上写写画画，用脚踢了下桃桃的凳子。

　　“我说，就你这成绩，学什么学。文科那么好有个屁用，数学及都不能及格。别学了，回乡下让你爸妈给你买点小鸡仔养养得了。”

　　桃桃把笔往桌上一摔，大眼睛瞪的滚圆。听见她说起自己的爸爸妈妈，桃桃忍不住就冲赵文静喊。

　　“你这么有本事，那你下次还考年级前五十啊。”

　　赵文静愣住了，这还是她的小同桌吗？赵文静被气笑了，她俯身凑近桃桃，用手抓住桃桃的头发向后扯，贴着桃桃的耳朵，声音似地狱的鬼魄一般。

　　“顾桃，你反驳我？”

　　“谁给你的狗胆子？”

　　桃桃被扯地留下生理泪水，她想用手拿开赵文静的手，可她的力气太大了。

　　后桌的秦雨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起身往外走。

　　桃桃这次不想再让赵文静欺负了，她梗着脖子，眼睛瞪着赵文静：“你除了会欺负我，你还会干什么？你的成绩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有数吗？”

　　赵文静更加用力地扯桃桃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

　　“我让你再说！你再说啊！”

　　班里的人都见怪不怪，关键是赵文静太不好惹了，大家都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咚咚咚”，一阵敲窗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文静不耐地瞥了一眼，顿时傻愣在了原地。

　　“全全全衡？！”

　　她立马松开手，扯起一个笑容。

　　“你怎么来了呀？”

　　全衡透过窗户看见瘦小的女孩趴在桌上揉着头，小声抽泣着。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赵文静，然后启唇开口：“你是谁？”

　　赵文静的笑僵在了脸上，全衡的声音有点大，班里有不少人听见了，都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赵文静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全衡没再看她，又敲了敲窗户。
　　“顾桃，你们钱老师叫你。”

　　桃桃其实早就听见全衡的声音了，所以她才没有继续和赵文静对峙。她觉得趴在桌子上，默默地听着他的声音就可以了。

　　可当全衡嘴里念出自己的名字时，桃桃揉头的手顿住了。

　　全衡见女孩没有动静，又出声：“顾桃？”

　　桃桃小声地“嗯”了一声，抹了把自己的眼泪，用手胡乱把头发绑好就慢慢抬起头望向窗外。

　　——是是是真的全衡！

　　桃桃忍住心中地涌动，淡定地转头和赵文静说：“麻烦，让一下。”

　　赵文静不情不愿地起身。

　　桃桃走出教室就看向全衡，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小声地说：“我们走吧。”

　　全衡“嗯”了一声，步子一迈走向办公室。

　　全衡的腿太长，走起路来桃桃追不上，只能小跑起来。全衡察觉到身后女孩细细的喘息声，脚步顿了一下，慢慢放慢了脚步。

　　到了办公室，就看见一脸严肃的钱老师和秦雨。

　　钱老师向桃桃招手，桃桃走过去。钱老师让桃桃低头，然后用手摸向桃桃的头发。手一捋，一大把头发就被钱老师捋了下来。

　　钱老师的脸气的通红，她用手拍了下桌子，声音愠怒：“这次我一定要把赵文静的家长喊过来！”

　　桃桃看着脚尖，想说话，但是全衡在旁边，她不好意思开口。

　　倒是全衡开了口：“校园暴力？”

　　钱老师接话：“是啊，这赵文静家里有人是副校长，爸妈常年不在家，我喊家长都喊不到人。”

　　钱老师拉过桃桃的手：“桃桃刚来学校的时候多可爱多活泼，被她们给欺负成这样。”

　　全衡看了眼女孩，女孩的睫毛很长，轻颤着像蝴蝶的翅膀一般。他不喜欢管闲事，但是这次他起了心思。

　　“副校长？哪个副校长？”

　　“姓赵的那位。”

　　全衡想了一下，和钱老师说：“赵文静这次是年级前五十？”
　　他看了眼女孩，又问：“是不是抄的？”

　　钱老师皱了皱眉：“那次不是我监考的，教室的监控摄像头那次好像坏了。”

　　全衡点了点没再说话。

　　钱老师摸了摸桃桃的手，叹了口气。

　　一旁的秦雨和母亲秦老师说：“妈，把她转到你们班去不行吗？”

　　秦老师摇了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我们是理科一班，进班都要考试，理科门门都要达到优秀线才能进。”

　　秦雨看了眼桃桃，又问：“那就没有办法了？”

　　“我给她补课。”全衡突然出声。

　　桃桃倏地抬头看向全衡，她刚才没有听错吧？

　　“秦老师，那个学习小组我照常参加，然后我把顾桃一起带着。”

　　“这怎么行？年级部不会同意的。”

　　全衡说：“没事，我去说。”

　　桃桃偏过头，眼睛通红。

　　全衡看了眼女孩，往她那里走几步：“顾桃，你别放弃希望。我觉得你可以成为很好的人，别被那些想打垮你的人得逞。”

　　桃桃使劲点头，她认为这样可以表达出自己对他的认同。

　　他怎么，他怎么这么好啊？

　　桃桃心里愈加痛起来，他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好，可她却不是。

　　*
　　赵文静难得半天都没有找桃桃的麻烦，大抵是被全衡给吓到了。

　　放学后，她冲桃桃瞪了一眼就和董微走了出去。董微明面没说什么，但是对着赵文静的表情却有些微妙了。

　　可桃桃却感觉赵文静不会就这么算了，她一定是憋着大招要对付自己呢。

　　“顾桃，你不走吗？”秦雨背着书包走到桃桃跟前。

　　桃桃看着秦雨，心里一阵温暖，她笑着和秦雨说：“我待会有事，你先走吧。”

　　桃桃开始收拾书包，摸到数学书，她就想起来全衡之后和自己说的话“每天放学补一个小时的课”。

　　桃桃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她现在是年级两百多名，分数都失在理科上。全衡是年级第一，理科接近满分，有他的补习，自己一定可以进步。

　　但是……
　　全衡为什么会主动提出给自己补课呢？他……是不是对每个人都会这么好，自己得到的并不是他的特殊对待？

　　算了算了，想什么呢，桃桃笑着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全衡的善良不应该成为自己自私的理由。他帮助同学是因为他的善意，她应该感到开心，全衡现在的心态能变得这样好。

　　“顾桃。”
　　桃桃听见了全衡的声音，她往窗外望，全衡站在窗口，一张俊脸没有什么表情。他看了眼桃桃的旁边，又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

　　“走了，去自习室补课。”他说。

　　桃桃按捺住激动的心，低下了头开始收拾书包。

　　“顾桃。”全衡突然开口。

　　桃桃停住了收拾书包，没有抬头说：“怎么了？”

　　“人不应该丧失生活的希望，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看看窗外。”他顿了顿，脸上明显有了笑意，“我每次看看窗外生机勃勃的景象，心情就会变好。”

　　桃桃的心就那样颤着颤着。

　　这是她说的原话，以G的身份开导全衡的原话，现在他把这句话送给自己。

　　当初的全衡和现在的自己好像都一样，都被这句话暖到了心扉。

　　桃桃抬起头，终于像全衡展开一个自己这高中以来笑的最明亮的笑容。

　　全衡看着少女的笑，心里也跟着明朗起来。他轻轻地垂下眸子，嘴角微微上扬。

---

作者有话要说：　　严重谴责校园暴力！
生活中包括小说里大部分内向性格唯唯诺诺的孩子不部分都收到过校园暴力。
我记得我小学一年级刚转到一个小学的时候，虽称不上校园暴力，但那时候的我一直被班级里的一些小班干欺负。
他们故意把墨水摔倒我身上，朝我身上扔粉笔。当时小，不太理解小孩的恶意。但是等我成绩渐渐稳定之后，在班级也做了班干，就没有人欺负我了。
一直觉得人不应该都那么坏，有那么多美好的事值得大家去做，为什么去欺负本就弱小的同学呢？我想如果不是当时的我努力上进学习，也许我也会被真正的暴力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