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处不安生》盛逝易安

5、怎敢

　　“哇···哇······”月润宫传出了婴儿啼哭的声音，从宫殿里跑出两位仙侍，于宫门口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天帝，弯腰作揖道：“恭喜天帝陛下，四殿下降世，福泽天地。”天帝一听加快脚步走向宫殿，一边走一边说：好。
　　天后斜靠在榻上，看着怀里的小殿下。“陛下，小殿下的名字呢？”
　　“怎会忘记呢。”天帝一脸宠溺的笑，说着从怀里掏出的一张纸。“这里有三个名字，等司命仙人给小殿下算过命格后就可确定了。”
　　这时司命仙人一脸愁容的走进了月润宫，双手作揖道“参加天帝陛下，天后。”
　　“司命仙人来的正好，可算出小殿下的命格。”天帝端在榻上问道。
　　司命长舒一口气答道“天帝陛下，小仙多次推算，得知小殿下的命格不如前三位殿下的明朗，但也······”
　　不等司命说完，天帝的脸色就变得异常的难看，话说哪儿父亲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命格不好的事实，况且天帝的儿子，理应命格与能力都是一顶一的好，如今出现这个情况，的确是难遇。“不必多言，只需说重点。”
　　“小殿下是个孤独，爱而不得的命格，即使爱而所得，也只是逆天而行，恐会造成大祸。”司命说着颤巍巍的跪下。
　　“此话怎讲？”
　　“凡是与小殿下互爱之‘人’，皆不得顺遂，也不得长久相伴，如若相伴，必将会有一场大的祸乱发生。”司命的音调都紧张的发生了调转。
　　“荒唐，你不是说小殿下为孤独的命格嘛，成大事者，怎可与常‘人’一样，天地王者，才是最孤独之‘人’。”天帝像极了自我安慰的话。
　　“是是是······小仙最近身体不适，因此推算有误差也未可知。”
　　“既然身体不适，就该休息了。司命休整一段时间吧，由无青接替你的职位。退下吧。”
　　不出意料的天帝和天后将小殿下的命格一事隐藏了，就当是从来都不知道司命推算命格一事。但为了防止以后真如同司命所说之事出现，故小殿下名曰：易安。天帝和天后很是宠爱这个小殿下，就连服侍的仙侍都是天帝亲挑亲选的，而贴身随从银蓝也是议事大臣的儿子，可见是疼爱到了极致。但是易安出生不久，二殿下要开始第二次历劫，天帝为此让监天阁的大臣推绎，得知二殿下本次历劫并无大的劫难，没有困难。可偏偏二殿下此次历劫突发意外，天劫的天雷多了两道，二殿下受了极大的劫伤，天帝本有意奉为武神的二殿下，灵力散失一半之多。
　　天帝下令彻查天雷之事，却始终未查出头绪，雷公按照要求只放了三道雷，却不想第三道雷分身为了三道雷，在二殿下以为历劫完成之时，又多了两道毫无防备的天雷。天意吗？天帝便是天界的主，他怎么会有此意，难道真的就是冥冥之中该来的？
　　“陛下，你说此事当真与安儿有关吗？”天后颤抖的声音，正中天帝的心坎上，天帝心里也一直犯嘀咕，灼华是上等的命格，就连历劫也是经过仔细的推绎的，也无神者从中做梗，难不成这是易安？
　　“请司命前来。”天帝大袖一挥，左右侍从后退离去。
　　司命自从推算易安命格之事后被停职在仙府休整，他早就预测有这样的结局，反而在府里养起了草木，每日浇水，习字，练剑活得好不自在，可身在仙官之中怎能全身而退呢，天帝召见他也是早晚的事情，为了等这一天司命已经合衣而睡多日，侍从的到来，让司命觉得一件心事终于落地一般。
　　“参加陛下。”司命小跑一般到月润宫，还不等站定就跪下行礼。
　　“司命，我且问你，二殿下此次究竟是何原因？”天帝也是着急的挥挥手示意司命起身。
　　“陛下，这可难为臣了，二殿下是为天劫所伤，而臣不过是一介司命。”司命心里想，我不就是个破算命的，难不成天劫的事也要问我？
　　“当初灼华的命格也是由你推算的，为上上命格，怎会出现被天劫所伤之事，你可知，灼华损失灵力一半有余，如何担负的起武神重任？”天帝有些恼怒的说道。
　　“陛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司命试探的问道。
　　“不知的话就不要讲。”天帝明显已经很是生气了，天后见此景忍不住的叹气，看着司命尽量的控制情绪的说：“司命，请说。”
　　“四殿下是个爱而不得的命格，凡事他爱的爱他的都不会顺遂。二殿下对小殿下疼爱有加，小殿下的命格已经改变了二殿下本来的上上命格，恐怕······”司命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天帝和天后。
　　“但说无妨。”天后焦急的说道。
　　“恐怕二殿下只是个开始罢了。”未等司命的话落地，天帝手边的杯子便先落地了，司命连忙下跪作揖。
　　“司命，看来你还是适合养花习字啊。”
　　“多谢陛下的指点，臣不胜感激。司命先行告退。”司命跪拜后退离去。
　　司命回府的路上，心想：天帝爱子心切可理解，可是小殿下这个孤独的命格似是格外的强硬，不像是一般的命格，可通过改变环境来改变命格，小殿下的命格事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天帝如此下去只会“两败俱伤”。看来一些注定的事情，必定无法被更改。“天道好轮回，何从放过谁啊。”司命叹息道。
　　此后，二殿下灼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自己的的宫殿，谁也不见，谁也不理，天帝和天后吃过几次闭门羹之后，便也不敢再打扰，而小殿下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就算司命冒着可能被削神籍的风险说明了情况，可又会有谁信，一个婴儿会有改变堂堂天劫二殿下的命格的能力。天帝和天后虽是半信半疑，但也下达了命令，禁止小殿下与二殿下见面，就连小殿下到了可以成立自己宫殿之时，两个殿下的宫殿依旧整个天庭相距最远的。
　　小殿下50岁的时候，二殿下被赋予了文神的重任，之后的日子，二殿下与他人就在没有了任何的交际，每日不是在藏书阁就是在寝宫，脸上也再也不见少年英姿时的笑容。小殿下的未来也在那时被天帝做了定位，小殿下由时任武神的三殿下教导。
　　三殿下子规对这个弟弟还很是疼爱的，小殿下一练剑就叫苦连天，不是几个动作下来手里的剑不见了，就是在地上打滚，全然没有殿下的样子。一次三殿下与天帝议事，让手下的得力将军监督小殿下练剑，刚开始小殿下看见一脸横肉的将军心里还是有点胆怯的，练剑的时候悄悄的漏掉几个动作也没被叫罚，就大着胆子耍赖皮，像是喝醉酒一般乱挥舞着剑，平时陪小殿下练剑的侍从见此景很是熟练的后退，将军一见却满脸的怒气走过来，不想原在小殿下手里的剑飞了出来，偏偏就落在了将军的脚尖前，将军惊恐又生气的眼神瞪着小殿下，拿着手板一步滑上前去一把抓起小殿下的手就要打，小殿下怎会受此处罚，大吼着挣脱 ，奈何在将军面前小殿下就是刀俎上的鱼肉。
　　“尉将军，手下留情，发生何事？”三殿下还不等进后殿的门就听见小殿下的大吼声，抓紧跑了几步到后殿，一看此光景立马叫停道。
　　将军一看三殿下先作揖，后怒道：“三殿下，若不是我走慢一步，小殿下手里的剑怕直□□的脑袋了。”
　　三殿下一听努力的忍住笑，看了一眼小殿下，小殿下嘿嘿的笑着。“易安，此举确实你的不对，该罚。那就将天条抄写10遍吧。”
　　“殿下，就这儿？”
　　“那就再加每日练剑多加一个时辰，将军觉得可行？”
　　“那就依三殿下所言吧。”说着退离后殿。
　　“三哥为何罚我那么重？”易安撅着嘴巴不情愿的走到三殿下的身边。
　　“是因为易安做错了，易安不该在三哥不在的时候不好好练剑，还差点误伤尉将军。”三殿下蹲下刮了一下易安的鼻子。
　　“三哥，我看尉将军也是无用之徒，在练剑的时候，我故意漏了几个动作，他都没有看出来。”
　　“三哥小时的剑术就是尉将军教授的，他怎会看不出你的问题，只是碍于情面，不想揭穿你而已。”
　　“可是三哥······”易安低着头说：“天条太多了，我不想抄。”
　　“没关系，三哥陪你一起抄如何？”
　　子规将易安抱进殿内的书案边，摆好纸笔，转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找出一本白色皮上面写着赫赫的两个大字“天条”。“易安，开始吧。”
　　长方形的书案，易安在窄的一边，子规的宽的一边，易安提笔抄天条，子规翻书阅古籍。不多久易安就开始坐不住了，一会儿“三哥我饿了”，一会儿“三哥我手疼”，一会儿又“三哥我困了”，子规自知谙熟易安的套路，每次易安说话都得不到子规的回应，谁知，易安说完困了就真的趴在书案上睡着了，嘴角的口水浸湿了白纸，纸上的字变得抽象了许多。
　　子规抱起易安放到床上，见易安发出”哼哼”的声响，子规侧卧到床上，将易安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后背。半柱香后子规以为易安已经深睡，便打算起身。“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二哥。”易安突然睁开眼问道。
　　“二哥是文官，常年一直在藏书阁，没有空闲之日。”
　　“那为何连加家宴都未曾参加。”
　　“二哥只倾心于书籍，其余之事都不曾关心。”
　　“二哥是一直都这样吗？”
　　“是的吧。”子规回答的并不明确，毕竟以前的二殿下也是个爽朗的少年。
　　“难怪在二哥未担任文神职务之前，我也不曾见过。”
　　“别多想了，睡觉吧。”子规又重新躺下，轻轻拍着哄易安入睡。
　　这样安逸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狰谛再次出现，狰谛原是神兽，凡人模样却有着一双可遮天盖日的翅膀，一跃即万丈，善蛊惑人心，后染受魔气，性情大变，嗜食人，几百年前霍乱人间，由天帝亲自封印在铜印山下，不知何缘由竟突破封印，逃往人间，祸乱苍生。人界罹难，天界不可坐视不理，子规是天界的武神，理应由他去往凡间再次封印狰谛。三殿下点将五千，带着天帝赐予的破魔剑封印，大战三天三夜后，狰谛与三殿下一同失踪了，三殿下的贴身侍从云枫带着剩余的2千伤兵回天庭，天帝大怒，下令派出一万天兵下界再失踪之地寻找三殿下和狰，并发布六界诏令，各界若发现三殿下即可救助，若是狰就地处置。谁“人”都知，神兽狰谛凶猛异常，三殿下可能并不是失踪，被吃掉的可能更大。
　　寻找三殿下从未中断过，天帝也知凶多吉少，性情大变。在两个儿子都遭遇不幸的情况下，天帝想到了小殿下。云枫回天界禀报三殿下失踪的那天正是小殿下100岁生辰，为了这次生辰天帝和天后特意筹划了许久。生辰那天，月润宫点起了星灯，殿外仙侍列路两旁，殿内摆放餐桌无数，桌上尽是珍稀水果，歌舞的表演也是层层筛选的，天帝和天后身着夜宴华服，小殿下一身鹅黄，头戴金束发冠，一根金龙缠绕的簪子横在束发冠上，小殿下坐在天后身边，大殿下坐在天帝身边，陆续就坐的全是各界王族仙家，光小殿下的生辰礼物堆满了卧房。
　　“小殿下的生辰宴竟如此的壮大，是否不妥？”
　　“你看天帝天后的衣服，这是只有每50年一次的夜宴才穿的，可见对小殿下的宠爱。”
　　“听说小殿下的模样和性格是四个儿子中，最像陛下的，若非如此，小殿下顽劣的性子，怎还会受此宠爱。”
　　“可我怎么听说，当初小殿下出生，司命推算小殿下的命格并非是上上命格，反而是个孤独的命格。”
　　“此话可不敢乱讲，你看如今的司命。”
　　宴会还未开始，各界之士都互相叙旧聊天，话题都未从离开过这个小殿下。这时之间云枫似是一道光飞进宫殿，扑通跪倒在地上。
　　“陛下，臣有有大事禀报。”
　　天帝见此景露出不悦的表情道：“何事如此慌张，竟让你没有通报便跑进来，你可知这是四殿下的生辰宴，何事等不到宴会后再说。”
　　“陛下。”云枫眼里含泪磕头道：“三殿下与狰谛一同失踪了，我与众将士找了一夜也未见踪迹。”
　　“你说什么？”全场无一不震惊的，天帝顿了顿挥手道：“尉将军，你点兵一万，下界去找，务必给我找到子规。各界王族仙家既然今日都在，也烦请各位全力助我找回子规与狰谛，若发现子规即可救助，若是狰谛，就地处理。”各界纷纷答应。
　　而原本喜乐的生辰宴会，倒惨淡收场，聊天的话题依旧还是小殿下，不过却不再是所谓的谄媚的话了。
　　“果然一百年前司命的推算没错，这个小殿下就是个十恶的命格，他出生那年二殿下历劫失败，百岁生辰三殿下失踪，真真是个衰命。”
　　“你怎知二殿下的之事也与小殿下有关？”
　　“二殿下出事后，天帝陛下连夜召见司命，之后司命就再未被回复官职，一定是司命又说了什么。”
　　“如果你所说当真，天帝定不会再任由小殿下的孤独命格伤及他人了。”
　　这些话恰好被易安听了去，便气愤地跑去后殿着天后。
　　“母后，他们都说二哥哥与三哥哥出事都是我的原因，是吗？”易安抱着天后问道。
　　“这······”天后泪眼婆娑的答不上来。
　　“是，你天生就是个孤独爱而不得的命格，爱你的和你爱的都会受到你的命格的影响，终生不会顺遂。你一出生，就改变了你二哥的命格，他可是个上上的命格，监天阁推算灼华历劫没有困难，可偏偏就被天劫所伤失去半数灵力，你百岁生辰，子规也莫名失踪，子规有自知之明，他若当真封印不了狰定会先撤兵的，可偏偏也出现了事故。百年来，我与你母后以为只要我们不说不在意你命格的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什么，如今看来，你比狰谛还可怕。”天帝全身颤抖的说。
　　“不是的，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说是我害的他们，根本不是我。”易安哭着大吼道。
　　“我身为你的父亲，天界之主，怎会骗你。”
　　“陛下，不要再说了，易安他还小，他承受不了的。”天后苦苦的哀求。
　　“我怎么会害他们，三哥哥从小一直照顾我，他连委屈都让我受，他每天哄我睡觉，教我剑术，我爱慕他都来不及怎么害他，母后你说对不对。”易安拽着天后的袖子，泪水不停的掉落。
　　“就是他对你的疼爱，你对他的爱，你那爱而不得的命格害了他，你此生不可爱人。”天帝无奈的叹息道，眼角也泪光闪闪。
　　“是我的爱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易安痛哭着跑回自己宫殿。
　　自生辰宴之后，易安就没再从自己的宫殿走出过门，天帝也下令多派人手看守易安的宫殿，侍从们也不敢再去靠近易安，生怕易安影响他们的命格，只有他的贴身随从银蓝一直都贴身服侍，银蓝的父亲是天界的重臣，他父亲多次劝他离开小殿下，并多次向陛下要人，可银蓝一直都不曾离开，银蓝与易安一同长大，银蓝只有易安着一个朋友，易安一向待他很好，他其余的不知，只知现在的易安更需要他在身边的陪伴。
　　“殿下，该歇息了。”银蓝进寝宫之后，看见易安靠着床坐在地上。
　　“银蓝，当真是我害了他们。”
　　“殿下，都过去了，何必还要再去想这些折磨自己呢。”
　　“过不去的，三哥哥再也回不来了，再也没人哄我睡觉了，再也没人陪我了。”说着易安眼角的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流下。
　　“可是殿下，你确实什么都没有错，不应包揽太多的错误。”
　　“你大概也听那你的父亲说了吧，我天生爱而不得的命格，我不能爱任何的‘人’，所有陪伴我的人，都不会顺遂的。银蓝你也该走了。”
　　“殿下，这世间‘爱’有很多种，你跟三殿下是亲情的爱，我与你是友情的爱，你怎知是哪种爱不能得。我同你一起长大，就算是命格被改变理应我才是那个最初被改变的，如今我这不是很好吗。”
　　就在深夜两人谈话不久，银蓝便因历劫失败殒身与天劫台上。从此易安再未有过任何交际过多的朋友和亲人，他再也未有出过深宫，接触最多的神便是自己的师父，每次见面易安的第一句话总是“师父，以后少些来看我，我怕连累你”，易安的懂事着实让他的师父心疼，在天帝面前总是时不时的谈起易安，生怕易安被忘记。就连下界调查屠城之事，也是师父跪在殿外恳求天帝一夜才得来的。
　　易安深知，他此生怎敢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