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成仙想成亲》闲人蔡

32、一波又又起

　　吕书生其人，姓吕名书生，出身不明来历不明，皇城一家书肆的老板。

　　晋晓知道吕书生是因为他写的一个话本，该话本在凡人中广为流传家喻户晓。

　　讲的是一个村里平凡少年子又父母双亡，发愤图强修炼想成为仙的故事，中间经历过许多磨难，仙族权贵欺凌，逃亡路上遇见高人相助，拍卖会上捡漏无上功法，走在树林里发现绝世仙草，还有仙族好友相助。主角没有加入世家，自由独立靠自己，啪啪啪打脸看不起他的仙族子弟，最后成为最强散修的故事。

　　听说还有仙门问道司的执事提出要禁这本书，当然最后没有出手。晋晓找到吕书生，觉得是个人才可以来搞情报宣传。吕书生也觉得自由会是个好地方，自由会的成员很多都是他的忠实读者，还能护着他，不然以他写的东西迟早有天会被问道司抓捕。

　　吕书生除了写话本，也会写一些“正义”文章，语言特别有煽动力，将文字的力量发挥地淋漓尽致。比如他最有名的一篇文章中有一段，“凡人拥有力量的代价是付出自由和尊严，那不是凡人的错。是这世道坏了。”

　　“天若欲其亡，必先使其狂。皇城里的仙高坐明台举杯大笑，听不到下面凡人愤怒的吼声。他们遗忘了，他们狂了，真的以为是自己生来就高高在上，拥有力量是为了统治。他们配不上独享这资源。”

　　郁郁不得志的凡人修士们奉为圭臬，醍醐灌顶，吕书生的书解释了凡人为什么要反该怎么反的问题。

　　此刻，已经是东原情报网二把手的吕书生有些气愤，因为一把手许安树不仅不听组织指挥，还擅自用了他的名言却没有署名，无耻地略作改变后化为己用，丝毫不尊重原作者。

　　吕书生双手负在身后，叹了一声：“许安树此人善于玩弄人心，但他不懂群众，过于小家子气。群众的力量庞大易聚，也易散去。没有合理的组织和布局，如同散沙不堪一击，比他想象中的弱。”

　　晋晓也冷笑一声：“此次一意孤行，却不想仙盟如此强硬。姬怀信近年来出台不少政策给了他温柔的错觉，但仙盟如何能容下这般挑衅。许安树自以为没留下把柄，此次怕不是要自食其果。”

　　吕书生眼睛一亮：“那我今后便是这边的情报一把手了。”

　　晋晓斜了他一眼：“许安树会回来的。”

　　许安树自命不凡也脸皮够厚，放不下自由会的力量。能刚和他发生争执，也会立刻装可怜博取同情。晋晓不会拒绝他，虽然手段过于激进，但他的想法一直是仙凡平等，师傅当初教的。许安树是唯一愿意出面的孤儿。

　　*

　　散修的暴动已经控制住，但此刻仙盟的气氛更凝重。面对仅仅是散修闹事并无担忧，毕竟知道这些散修闹不翻天。然而今晚的发现，暴露的是仙盟内部对立观念的矛盾。

　　执法司三长老沉着脸说道：“今日执法司抓捕四十五个闹事的修士。其中有十个带头之人，修为均是地境，其中有一地境高阶的仙族女子。”

　　“仙族的？为何帮着那群暴民。”

　　三长老：“那女子是私生女，处境不好，暗恨家人，与一门客相爱多年。”

　　“这女子真不知好歹，自甘堕落！”

　　三长老继续说审问结果：“另外九人，无一人是自由会的成员。”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这般规模的闹事和煽动会是自由会所为。

　　“九人中，有六人为原来仙盟外门弟子，其中有三人是源脉司外门弟子。”

　　此话一出，一片沉寂。然后一声嗤笑打破沉默。

　　“当年怎么说来着，这些凡人本就不配修炼，天赋极差浪费资源，完了还反咬一口。”

　　源脉司的三长老郭行是有名的暴脾气和守旧派，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五年前姬怀信提出仙盟应招收凡人学生时他便极其反对。

　　但执法司和回春司都赞成。历史上仙盟最先就是由实力强大，品行端正，众望所归的人组成，也是有强大的凡人修士。何况物不平则鸣，当年李灯火一事有如此大的影响，也是因为凡人心有怨念不甘许久。

　　如今凡人最高的成就也只是成为更好地家族的客卿，始终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物不平则鸣，应当牢记皇室覆灭的教训，一味的压迫和控制会招来反抗和反噬。

　　郭行对这些言论嗤之以鼻，这些维和派才是守旧之人，时代早已不同，皇室如何和仙盟相提并论？仙盟的修士实力比凡人强大无数，更有四位半步传说的强者，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何惧叛乱？

　　仙和凡就是鲜明的阶层无法跨越无法融合。当年李灯火试图创造出不用破境丹也能突破的功法，也许假以时日能让凡人脱离仙族，不成为门客也能修炼。但没有未来，李灯火的功法不曾问世便已消失。再来五个、十个李灯火也是一样的结局。

　　姬怀信没有回答郭行的话，而是问道：“这六人可有交代，背后是谁透露消息，可有人教唆煽动？”

　　执法司长老摇了摇头：“他们说是自己所为，恨仙族歧视凡人，认为仙盟包庇矿脉犯罪之人，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

　　“歧视？何来歧视，难道他们还想和我们平起平坐不成？”源脉司三长老郭行一副惊讶的样子，但显然有些幸灾乐祸，他觉得这次这些暴民的所作所为可是打了维和派的脸，也能让他们看清楚，凡人永远就是凡人，无知贪婪。

　　姬怀信叹了口气：“幸甚，你们源脉司内门是不是有一个姓许的凡人学生。”

　　源脉司大长老苏幸甚回答：“是的。”苏幸甚知道姬怀信的意思，能了解到消息，又能煽动这么多仙盟之前的学生，那人必定在仙盟凡人修士中有较高威望，多人追随。许安树此人，虽平日里与人为善待人温和，为人处世都不出差错，但他始终觉得此子心机深。宋泉突然走火入魔后，苏幸甚也怀疑过，但始终没有找到线索。

　　*

　　宋家。

　　宋清楼听着手下报告似笑非笑。他想过会有人借此次事情闹事，却没想到下手如此之快，来势凶猛够仙盟喝一壶。他虽是源脉司执事，却因腿疾很少出门去仙盟，只是挂名而已。不过这丝毫不妨碍宋清楼知晓并插手仙盟内部发生的事。

　　宋清楼唯恐天下不乱，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那些暴民激动到冲上仙盟。此番查出带头之人的身份，对姬家一派也是打击，他们接下来矿工权益法规实施一事也会遇到更大阻挠。

　　宋清楼：“你们在凡人修士之间再散播一个消息，仙盟研制出一种阵法刻在项圈上，只要带上项圈，生死便受他人控制。”
　　“是。”

　　沈卓知道此计甚毒，能引起巨大恐慌，已经控制住的暴乱会再起高峰。证明没有比证明存在困难许多，仙盟无法证明自己不曾有过此念头。更有甚者，如郭行等人可能还会觉得这个项圈是个不错主意，又与姬家一派起纷争。
　　“喵”饭桶自从取了这个名字后，不符主人期望，好吃懒做又胖了几斤，毛皮也光滑润泽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些坑坑洼洼。饭桶走到沈卓旁边，抬起前爪。沈卓将它抱起，用帕子擦干净四只爪子上新沾上的泥，然后放到宋清楼的膝头。
　　饭桶这段时间不再像以前那般戒备，发现只要这个比他还懒整天坐着不走的路的人类开心了，他就能吃到更多肉，饭桶也愿意陪这个人类玩玩，虽然事情颇多，还要先擦爪子。

　　宋清楼摸了摸饭桶的双下巴，看这只丑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然后更丑了。

　　“再这样胖上去怕是连脖子都没了，不过没事，我也不给你带项圈。”

　　饭桶听不懂，不过看这个人类开心的样子，想来是很喜欢爷的下巴，然后傲娇地抬起头一度。
　　。
　　宋家三条矿脉不曾存在管理不当虐待矿工的问题，在此次风波中也算安然。并无大错，两年的上供少了几成，罚了一笔巨款，还有几个矿洞安全措施不到位将地下管事撤了。

　　宋清楼知道还有些贪污，但下来查的源脉司的人本身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大多是宋家这一系的，既然没有出问题，也就没有做地太过，睁只眼闭只眼。

　　宋清楼：“其他几个矿脉情况如何。”

　　“吴山矿脉的账本和人事记录查出有漏洞，秦成洲昨日便带队去了，今日还未有消息传回。”

　　宋清楼神色不明：“吴山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