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成仙想成亲》闲人蔡

30、舆论与暴动

　　晋晓待在秦家院子里，没有执法司的人来抓他，秦成洲派了两个守卫看着不让他出去。这个守卫也是摆设和警示，两个都知道拦不住。晋晓也听话地待在房间里，他知道秦成洲也是在保护他，不过确实有些无聊，只能每天撸撸雪狐，和霸山说说话。

　　秦成洲忙到晚上都在执法司，三天没有回来了，用张青竹的话来说，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

　　和张青竹坦白身份后，他不再伪装侍女，暴露本性。在外还是温柔腼腆的侍女，单独相处就恢复男声，面带嘲讽，出口像是喷毒液，配上侍女装扮竟然还别有一番气质。

　　晋晓冷着脸释放威压：“你加入自由会，敢对首领这般不敬。”

　　张青竹在桌上放下一盘点心翻个白眼：“我猜秦成洲还不知道你是自由会首领。”

　　一击正中红心，张青竹拿着晋晓的把柄倒是肆意妄为。

　　那日张青竹给晋晓梳头时，晋晓问起今日早膳是什么，一问一答间不经意地说：“旗山第七矿脉里没有极品灵石，但是有世世代代为奴的矿工对吗？”

　　张青竹将一把匕首抵在晋晓的喉前：“你是谁？”

　　晋晓没有反抗，继续问道：“你加入自由会，是为了借手揭露此事吗？”

　　张青竹抿着嘴唇，因为过于紧张声音低哑听上去倒是有点像原来的男声：“你是自由会的还是傅家人？”

　　晋晓还是平静地声音：“你可知前几日，南洋第三矿脉被揭露虐待矿工一事，如今仙盟正在彻查，你将傅家的证据交予我，我定会让傅家的罪行暴露于世。”

　　张青竹听到这段话，心中微弱的记忆突然清晰，瞪大眼睛惊讶说出：“你是自由会的首领。”

　　晋晓突然站起转身，身份如同鬼魅，张青竹还没回过神来，他的匕首已经被晋晓握住手里抵住他的胸口，森冷地问道：“你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

　　张青竹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但也知道自己今晚逃不出，现在识破对方身份反而还有一线生机，“我擅长声音伪装，所以对声音比较敏感。”

　　晋晓也没想到会暴露，不过也无妨，问完将张青竹除掉便是，虽然这几日他照顾得还挺合心意，在秦府下手有些难度，但也不是做不到。

　　张青竹感受到晋晓的杀意，镇定地说：“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将证据给你，你现在在秦府外出不便 ，我可以帮你传递消息，我擅长伪装。”

　　看到晋晓有些松动，张青竹继续说：“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我本来就是走投无路想加入自由会，现在刚好有为首领办事立功的机会。我继续做你的侍女，对我更有利。”

　　晋晓想了想，拿出一个药丸递给张青竹，张青竹毫不犹豫地吃下。晋晓满意地说：“我还没练出什么三个月定时发作的药丸，这个药是要每天服用解药抑制药性。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给你解。”然后找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张青竹，里面大概是又三十几个小丸子。

　　这两天，张青竹会伪装成后勤的仆人，到外面与自由会的线人接头，了解情报下达指令。沈卓成为宋家家主的贴身侍卫后，便将东原的情报网慢慢转移给了许安树和吕书生两人。

　　张青竹从怀中拿出纸条递给晋晓，上面还有一股芹菜味，但两人都无心在意。晋晓看完后，深深地吐了口气，眉头紧皱不再有往常的笑意。“青竹，你今日再冒险帮我传个消息，让吕书生今晚到喜成桥边等我。”
　　张青竹应下：“许安树他，还是执意要那样做吗？”

　　晋晓有些愤怒和嘲讽：“嗯，他说，为了改变总要有人流血的。”

　　今晚秦成洲还是没有回来。不过想来也是，许安树如果真的出手了，秦成洲能忙到一个月回不来。晋晓穿着黑色不显眼的长袍，运气隐蔽之术，等张青竹找事吸引周围的侍卫，运气轻功消失在黑夜。之后张青竹回到房间，躺在了晋晓的床上，将被子盖过头顶。

　　晋晓来到喜成桥，这里距离秦家并不是很远。喜成桥有一个关于爱情的传说，是男女幽会的好去处，皇城风气开放，晚上常有成对的男女在这里相会，还有小贩在一旁蹭着商机。晋晓很容易便找到了吕书生，在桥边有一群人围着，中间有个儒雅的青年正在讲故事，比说书人还要生动好听，青年还俊朗幽默，说道精彩之处，观众都不吝掌声。

　　晋晓也站到人群中，吕书生立刻看到了他，眼神对视一秒变移开。“今日故事便先讲到这儿，祝在场各位有个美好的夜晚。”一阵笑声和挽留声后，人群散去，那个讲故事的青年也眨眼不知道去了哪里。

　　喜成桥旁边的树林幽静无人，隐约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嬉笑声。吕书生行礼：“参见首领。”

　　晋晓语气熟络：“整什么虚礼。”吕书生直起腰来又是风流倜傥的笑：“您现在不是仙盟内门学生了吗，以后有望成为长老呢。”

　　晋晓也不跟他斗嘴，直接说正事：“你知道许安树的动作吗？”

　　吕书生也收起笑容：“知道，今日已经有三起事件，傍晚时城南的刘家甚至死了一个公子，仙盟执法司派人抓走了那批散修门客。我还以为是你下的命令。”

　　晋晓摇了摇头：“没有。昨日许安树传信给我，说要利用此次矿场一事，让仙盟意识到凡人的力量，除掉一些歧视散修的守旧派仙族。我认为这招过于激进，在这个时候淌进浑水，可能会引起仙盟的怒气适得其反。”

　　吕书生也赞同：“从目前看来，除了牺牲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既然你不同意，他为何还是做了。”

　　晋晓嘲讽地笑了下：“许安树没有用自由会的情报力量。”

　　许安树在仙盟五年，为人仗义温和，长袖善舞手段灵活，热心帮助了不少凡人学生，在年轻散修中颇有威望。一些外门的凡人学生没通过考核，出来后在仙族中当门客，为仙族效力。但因感恩许安树的知遇之恩，了解了许师兄的宏愿和抱负后，都愿意帮助许师兄，暗中为他做事提供情报。

　　他在老师死后设计打压师弟，如今也是源脉司学生里的领军人物。知晓南洋矿场一事来龙去脉，现在也负责彻查东原第一矿脉的情况。他为那些矿工奴隶感到痛心，这些所谓的仙不把凡人当人看，还将此事隐瞒下来。许安树认为这件事，是让凡人认清这些仙的好机会，唯有百姓和散修们表达出巨大的愤怒和力量，才能让仙盟意识到应当给予凡人应有带的尊重和平等。

　　许安树安排了一些人，散播谣言，将矿场之事传了出去，为了增加舆论效果添油加醋。

　　于是散修和凡人之间有一个消息开始快速传播，因为这个消息过于骇人听闻，一日之间几乎传遍了整个皇城。

　　“你们知道吗，听说有很多人被抓去送到矿场，毒哑还用药变成傻子，一辈子挖矿关在地底。还被强制要生孩子，世世代代给那些仙族挖矿。”

　　这些消息引起凡人巨大的恐慌。“最近仙盟不是抓了很多人吗？那些人没有贪污，是因为参与了矿场的事。”

　　散播消息的人真真假假，事实和谣言参半。“我父亲十年前失踪，执法司说找不到线索，会不会是，被送进了矿场。”

　　然后那个说自己父亲失踪的人，和几个朋友一起拿上武器逼问家主，要求个真相。家主万万没想到自己养的凡人门客，竟然敢欺上造反。如何开始打斗的已经没人说得清，当血流了一地，脑子也清醒时，已经迟了。

　　执法司很快便派人将闹事的门客带回牢里，并且拿出证据证明那人的父亲当年是真的失踪，该家主也与矿场无任何关系。

　　但没有人关心这个真相。

　　大家只知道仙族会抓凡人去矿场当奴隶，仙盟几百年了才发现，但隐瞒消息官官相护。他们凡人散修想求个真相，反而会因为反叛被抓。

　　吕书生叹了一口气：“你呆在秦家，不知道外面闹成了什么样。仙盟也不会料到这事反应会这么大。那些散修称这个为黑夜矿场案。”

　　仙盟隐瞒就是为了避免查清真相前，引起群众的恐慌。但事情以这样的方式公开，舆论添油加醋不受控制，在第一天便流了血。现在言论已经不是仙盟可以轻易控制的。

　　如今查出来的只有旗山第七矿脉傅家将矿工作为奴隶，但情况也没有南洋第三矿脉如此严重。傅家用手段骗凡人签了合同成为矿工，然后禁锢了矿工的人生自由，让这批人一辈子在矿场干活。有的矿工试图造反，傅家用武力镇压，但还是有不少流言。

　　此次便是一人傅家门客匿名给仙盟送来证据，使第七矿脉被查处。然而舆论中，似乎东原八个矿脉都想南洋那般。仙盟还尚未查清，也无法拿出事实证明。

　　晋晓沉默。现在的情况和他无关，和自由会的首领晋晓无关，和回春司学生晋晓更没有关系。趁着这波混乱，他还能轻易地除掉名单上的几个人，然后将罪名扔给暴乱的散修就行。他和师傅不一样，没有学到一丁点的悲天悯人。这次在南洋一时心软暴露实力，已经有点后悔。

　　晋晓收起情绪，冷冷地说：“你传令下去，东原自由会的修士不信谣言，等仙盟执法司公示真相和证据，不得参与任何反叛武力事件。如遇到有人打着自由会的旗号闹事，可出手。”

　　吕书生：“是。许安树那边要怎么处理？”

　　晋晓：“随他，只要不动自由会。先看看仙盟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