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露蔚晞》女侠闯天下

50、焦心追查

　　“大爷，您别急，已经报警了，慢慢说。”

　　辰晞满脸柔和安抚，脚下却瞬间到了床前。

　　梁伯望着小姑娘与晓晓相似的眉眼，心中一喜，有些迟疑的问：

　　“姑娘，你是，晓晓的姐姐吗？”

　　听到晓晓的名字，辰晞墨眸更亮，呼吸都急促几分，刚欲启唇，就听老人痛心的喊：

　　“姑娘，快去后山追吧！晓晓被打了呀！幸好阳阳没事……我越看越不对劲，万万想不到，小许是这样的人……杀了我的旺财，还想要杀我……”

　　小许。

　　辰晞敛敛眸，“戴眼镜，瘦高的？”

　　“是啊，姑娘你怎么知道？你们查到了？”

　　梁伯点头，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见辰晞带着血丝的专注大眼，叹口气：

　　“......唉，看着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脾气也好，又会画画......一个月前他说是身体不好，到这里租我的房子休养——”

　　梁伯就着万勋的手慢慢坐起，一下下拍着床板，黑胖脸上的皱纹比起几个小时前，忽然深刻许多：

　　“姑娘，快！你们是不是在后面的山洞里找到我的？山后面有一条路，他们应该是往赣省那边去了！”

　　“是，您放心，已经去了。”

　　李蔚然沉声：“梁伯，您把小许的相貌和情况说一下。”

　　“梁伯，我是志英，您还记得我不？”

　　带路的村人男子见梁伯终于醒了，心中高兴，此时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怎么会有人在这么偏僻的的地方租房子呢？”

　　“……志英？你这么大了！是啊，我也想不到，还以为文化人，耐得住寂寞......那个小许就像姑娘你说的，瘦高人，戴眼镜，40岁左右，皮肤白净，眼圈有些黑......”

　　老旧的屋子里一时只能听见梁伯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有，铅笔快速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马警官看着辰晞笔下随着梁伯的述说慢慢成形的人像，先是无意扫过，渐渐开始正视，然后嘴巴慢慢张成“O”型：

　　“辰晞，你学过罪犯素描？！”

　　辰晞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边画一边轻声询问梁伯细节：“发型？眼睛特征......”

　　李蔚然帮晞儿压着纸，桃花眼眸中惊喜骄傲的光芒越来越盛，他吸口气，有了画像，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

　　“小许在这里蛰伏一个月，昨天忽然作案，看似偶然，但肯定与他的身份和经历脱不了干系。”

　　马警官将辰晞画的人像上传，再次赞叹点头：“有了画像，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绑匪的踪迹！”

　　太神了！刚才画完，梁伯一个劲的指着说，就是小许，小许就是这个样子！

　　“嗯，我也相信很快！”

　　辰晞小心的将征得梁伯同意切下来的树皮装进袋子，指尖划过上面一侧凸出的心形刻痕，埋头低低道。

　　她哪里学过罪犯素描，不过是从小跟着爹爹见多了，画多了，练就快速成像的雕虫小技而已。

　　惊喜的是，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辰晓，竟然也隐隐有遗传此技之势！

　　宝贝，你这么聪明，在妈妈没找到你之前，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

　　“已经按照绑匪的要求，把赎金伪装成废弃快递盒，投到山城的那个废品站，绑匪暂时没来取，正在查废品站的接头人。”

　　李蔚然接过晞儿手中的袋子，掏出手帕，无比自然的给她擦净手上的污渍，拧眉想了想，继续说道：

　　“大刘，也就是刘国强，他的家乡莲城和往日活动的地方经过排查，都没发现线索，我觉得，我们接下来要重点查他以前当兵的鄂省——”

　　“没错，他高中毕业就去鄂省当兵6年，虽然退伍后回了家乡创业，又因赌博成瘾输光家产，但对鄂省一定记忆深刻，很可能会选择在那里某个地方躲藏！”

　　辰晞不等他说完，语速微急的接道。

　　虽然不知道绑匪为什么对梁伯手下留情，但时间就是生命。即使按要求交了赎金，谁知道绑匪会对孩子们做什么呢？她无法想象辰晓一旦……

　　不！绝不会的！

　　——

　　“秀云？”

　　外婆望着门口，推了推眼镜，诧异的站起身来。

　　“外婆，小心。”

　　黑凤手快的接过老人手里的针线，扶着她往外走。

　　“外婆，您坐！”

　　杨秀云笑着放下大包小包，打量一眼老人，见她精神尚好，心下稍安；瞥见茶几上的绣花绷，惊讶的睁大眼睛：

　　“这是您绣的？太好看啦！”

　　薄薄的浅绿色短袖连体衣上，一只憨态可掬的黄色小狗初具雏形，煞是逼真。

　　“……没事绣着玩玩。”

　　外婆张张嘴，将询问的话咽了回去，晞晞说已经有线索了，让她别着急，她要相信晞晞。

　　“刚蔚然打了电话，已经查到第二名绑匪的身份，山城那边也交了赎金，阳阳和晓晓很快就会有消息。”

　　杨秀云哪会看不到外婆眼中的焦灼，握住老人干瘦的手，增强彼此信心般的紧了紧，接过吴婶递来的莲子羹，轻抿一口，笑道：

　　“您这哪是玩玩，分明是高手嘛！这是给晓晓做的睡衣吗？这上面绣的小狗……”

　　“是辰功，晓晓取的名字。”

　　听闻有了新的进展，外婆眼底绽了一丝笑，抱起脚下“唔唔”尾巴摇个不停的辰功，揉揉它的小脑袋：

　　“晞晞说绣花伤眼睛，以前都不让我做这些。可是晓晓和阳阳都喜欢我做的睡衣，过几天他们回来了……正好穿……”

　　晞晞不见的那三年，她也是靠着绣花啊这些的打发漫漫长日；这次晓晓意外，又习惯性的拣了起来。

　　过几天回来……

　　杨秀云胸中一窒，不曾放下的担忧焦虑，差点使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看着外婆苍白黯淡的面容，与偌大空旷的屋子，她微微仰头，吸口气，惊喜扬声：

　　“您又给阳阳做衣服啦？上次他还臭屁的给我炫耀他的小恐龙睡衣，说是与晓晓的兄弟装……”

　　黑凤悄悄拍下夫人笨手笨脚跟外婆学针线活的画面，给辰晞发了过去：有夫人相陪，外婆应该会好受些吧。

　　——

　　“砰！”

　　暮色渐起，刘国强关好车门，望着飞快远去的小店，和驾驶位上一气呵成操作的人，环视一圈刚换的车的内部，掩住心中的疑惑，挑眉调侃：

　　“哟，眼镜，你这能耐不小哇！开过的车不少嘛！”

　　“男人嘛，谁不喜欢车，开多了自然经验也多了。”

　　眼镜，也是梁伯口中的“小许”，面不改色的回答。他回头瞟一眼后座乖乖闭嘴瞧着远去小店的俩孩子，轻声哄道：

　　“晓晓乖，把衣服换了，穿上尿不湿。”

　　“……我都是寄几尿尿，早就不穿那个啦！”

　　辰晓努力掀开眼皮趴在车窗上，头也不回的懒洋洋挥手。

　　阳阳坐直身体，一眨不眨的注视前面两个坏人。

　　“啰嗦什么！给老子过来！”

　　刘国强伸直胳膊，毫不费力的把小东西拖到自己腿上，一把扯下湿答答的裙子，嫌恶的朝后一甩，轻松制住他试图反抗的小胳膊腿儿，胡乱的重新套上一件新的粉裙子，开始研究尿不湿：

　　“这玩意儿怎么穿？”

　　“我……我不要穿裙子！”

　　辰晓抗议无效，瘪着嘴就要哭，被刘国强挥舞的拳头一吓，含着泪不敢吭声。

　　“呀！”

　　阳阳手脚并用的拽下头顶的脏衣服，按下车窗往外就扔：“好臭！”

　　“干什么你，小兔崽子！”

　　刘国强回手就捞，奈何阳阳动作太快，眼睁睁看着衣服裹着口罩瞬间消失在路旁的河道里：

　　“眼镜你怎么不锁窗子？！”

　　掉河里，一时捡也捡不上来，算了。

　　眼镜锁好窗，眯眼打量一阵后面拿纸擦个不停的阳阳，暗道自己太多疑，不慌不忙的开口：

　　“丢了就丢了，怕什么？摊开尿不湿，有花的一面朝前……”

　　刘国强按照他的指导，磕磕巴巴的终于完成任务，憋屈的弹了怀中小不点一个脑嘣，重新塞回后座，长吁一口气往椅背上一倒：

　　“妈呀，小屁孩太难搞啦……眼镜你几个孩子，多大了，你带过他们吗？”

　　眼镜一怔，扶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乍起，不由自主的呢喃：

　　“两个，小的还不到两岁……”

　　“两税……比我小，不过，辰晞只有我一个！”辰晓忽然糯糯出声。

　　“晓晓，还有我，我是你哥哥！”阳阳扯他冲天辫，嘟嘴不依。

　　“嗯，阳阳哥哥！”

　　后座两个孩子拉着手相视而笑，前座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竟然无言，各自思绪纷飞……

　　“几嘎……几嘎……嘭……几嘎……”

　　刺耳的连续不断的撞击声从前方传来，车里大的小的四人齐齐抬头——

　　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喝醉酒似的，歪歪扭扭的开在双车道的马路上，车身一下下擦碰过路边的栏杆，纵使眼镜死命鸣笛也毫无反应，险象环生仍毫不减速！

　　“呀！好吓人！”

　　晓晓和阳阳想起从银河镇逃出来时差点撞车的情景，尖叫着闭上眼睛抱成一团。

　　“司机打瞌睡了！眼镜，开门！”

　　刘国强大吼一声，眼珠瞪得铜铃大望着驾驶位上的人。

　　眼镜犹豫一秒，“唰”的按开了门。

　　刘国强纵身下车，甩掉高跟鞋，提起裙子，赤脚疾冲过去，不顾摇摆的货车，踮脚一纵，货车太高一下没抓稳，掉了下来；他一秒都不迟滞的再次敏捷一冲，抓住车门，打开，游鱼般的钻了进去——

　　“C！你不要命了！想害死我们呀！”

　　眼镜手忙脚乱的猛打方向盘、踩刹车，才没有一头撞上横穿马路的他！

　　所幸前面的货车在刘国强上车后，慢慢稳住，减速，然后靠边停了下来！

　　晓晓和阳阳指缝开得大大的，屏息静气的目睹这一切，直到刘国强顶着糊住半张脸的棕红长发、裙角撕裂到腿根的花裙子冲回来，车子越过大货车，货车司机站在路边，跳着脚双手作揖举过头顶大声道着谢……

　　“哇！大刘叔叔，你太厉害啦！超级勇敢！”

　　“奥利给！简直是Superman！像解放军一样又酷又帅！”

　　辰晓和阳阳不约而同的扑向副驾驶，亮晶晶的两双眼睛闪着崇拜的光芒。

　　解放军。

　　刘国强擦汗的动作一顿，眼神忽然有些茫然……

　　眼镜原本要怪他多事，唯恐暴露；瞟一眼后视镜里货物倾斜的大货车，与旁边两双纯真的眼睛，叹口气，摇摇头，什么也不说了。

　　曾经，他也是孩子们心中的超人，最酷最帅的父亲啊……

　　辰晓和阳阳赞叹几回，见两人没什么反应，重新坐好，小声聊起天来：

　　“晓晓，辰晞阿姨好像没有开过车？”

　　“嗯，现在有人开嘛，以前没有车的时候，去镇上我就寄几走，或者辰晞抱我。”

　　“好远，一定很累吧。”

　　“辰晞力气大，不累！而且路上很多好玩的。”

　　“辰晞阿姨最厉害！晓晓，我想郭爷爷家的鸭子部队了。”

　　“还有辰功和黑虎……唉呀，今天没做八段锦！”

　　说到八段锦，两人忽然又开始紧张。

　　没有爸爸的孩子，独自带娃的妈妈就辛苦些。

　　眼镜听着小不点们的对话，抿唇拧眉，自己在外面这么久，她，带着两个孩子，还要上班，一定很辛苦吧……也不知吃不吃得消……唉……

　　“什么是八段锦？”刘国强忽然问道。

　　“锻炼身体的呀！天天都要坚持，一天都不能停的。”辰晓肃着小脸儿。

　　“什么玩意儿？都是逗孩子玩的。”刘国强嗤笑。

　　锻炼身体哪有部队的军体拳好，还能防身……想当年他在部队，连队可是少有敌手。

　　“辰晞阿姨怎么会逗我？！这是她对我们的信任，晓晓，我们不能辜负她！”

　　阳阳昂头挺胸，嗓门忽然拔高。

　　“没错，信使可复！”辰晓应声。

　　小屁孩儿奶声奶气的话，刘国强听了心中一震，多年前国旗下热血沸腾的誓言涌入脑海：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这几年，他都干了些什么？！现在，他又在干什么？！

　　不辜负，信使可复……他连小屁孩都不如！

　　“嘿，你们这么会说话，是不是阳阳的爸爸教的呀？他多久回家一次？什么时候接阳阳去部队玩呢？”

　　眼镜转头，微笑开口。

　　刘国强狐疑瞧他一眼，直觉的警戒心起。

　　眼镜面皮跳了跳，扶扶眼镜，呵呵干笑两声。

　　——

　　“就在那里！”

　　马警官跳下车，指着山下湖边孤零零的低矮老房子低呼。却不防脚下一软，差点栽个跟头！

　　他暗道丢脸，可也知道一天两夜昼夜不歇的追查，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辰晞，要不，你在车上等吧！”他有些迟疑的回头。

　　连续几次扑空，也不知这回能不能逮住绑匪，辰晞是女孩子，怎么也该休息一下了。

　　“没事，我先去，您缓缓。”

　　辰晞越过他，纤瘦的身影在朝阳的沐浴下更显娇弱；沙哑的嗓音，略微凌乱的发丝透出的明晃晃的疲惫，也无法改变她迅捷的步伐。

　　三十多个小时过去了，她必须快点，更快点！

　　“晞儿，喝水。”

　　伴随着同样沙哑的嗓音，与她并肩前进的李蔚然，将瓶口凑到晞儿唇边，看她听话的连喝几口，干裂的唇瓣稍稍润泽，咽下满腹的担忧，握住她手，朝山下冲。

　　辰晞望着眼前挺拔的背影，相牵的手臂强壮有力，长途奔波依旧清爽的男子气息，纵是忧虑焦灼也保持沉稳镇定的风仪……

　　紧了紧手指，她放心的依靠着蔚然，暂缓几近崩溃的身心。

　　警犬边嗅边与万勋跑在最前面。

　　都是身手敏捷的人，没几分钟就摸到了房子外边，万勋手一挥，带着警犬当先而入，其他几人按照部署好的，团团围进：

　　“不许动！”

　　没有人动。刘国强和眼镜一个堂屋一个卧室，鼾声一重一轻睡得正香！

　　“辰晓！晓晓！阳阳！”

　　“晓晓！阳阳！”

　　辰晞和李蔚然带着警犬把简陋的四间屋子翻了个遍，依然不见两人的身影，辰晞扶着剥落的门框一个趔趄，眼前一黑：

　　绑匪在此，她的宝贝呢？阳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