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露蔚晞》女侠闯天下

49、磨难牵念

　　“……”

　　辰晓和阳阳看清来人，对视一眼，迅速抱住彼此，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就是这个人！不知道灌了什么东西给寄几，很快就头晕得厉害，醒来就到了这里，到现在身上都没什么力气！

　　“小朋友要早点睡，你们昨晚不乖，叔叔就给你们催眠了一下。”

　　眼镜男子无奈耸肩，笑容依旧：“好喝的鸡汤哦，晚了就没了。”

　　“你，你，寄几的孩子也这样催眠吗？”辰晓瞟他一眼，低头嘟囔。

　　眼镜男子目光闪了闪。

　　“正宗的土鸡，不吃正好。”大刘把花裙子往大腿一拉，叉开腿，腰背挺直一坐，呼噜噜的开吃。

　　“咕噜……咕噜噜……”

　　“好饿，阳阳哥哥。”

　　“坏人都吃了，我们也吃！”

　　“呜呜呜……汪汪汪……”大黄狗撒娇的叫起来。

　　“旺财，闻到有吃的就来了！小许啊，又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池塘对面忽然有人喊道。

　　大刘摸着腰间“呼”的闪到窗边。

　　“别慌，是房东梁伯。”眼镜男子按住他，点点头，掏出一个口罩给阳阳戴上，迎上去。

　　“记住我的话！别出声！”大刘扬起胳膊重重一挥，凌厉的掌风扫得两个小家伙急速后退闭眼。

　　辰晓晃得脸一痛，忍不住打了个嗝。害怕的同时却想：坏人的一个眼珠，嗝，好像，长歪了。

　　外面院子，梁伯望了眼背对着两人梳头发的“女子”，淳朴的胖脸上有些迟疑：“这位是——”

　　“呵呵呵，我老婆。孩子不听话，她动手了，我说她两句，还在生气呢。”

　　眼镜男子去接老人肩膀上的米袋，尴尬的扯扯嘴角，“哎呦”一声，险些被沉甸甸的米袋坠得闪了腰！

　　梁伯伸手帮他扛进屋里，拍拍身上的灰尘，笑道：

　　“小许你读书人，没做过粗活。女人嘛，让着她就是。咦——什么声音？”

　　“嗝……嗝……嗝……”

　　辰晓捂着受伤的半边脸，无法控制的一下下伸着脖子打嗝，急得眼圈儿都红了。

　　“晓晓……晓晓……你噎住了吗？”

　　阳阳举着手，想起昱文差点被莲子噎死的那一幕，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比划几次，舅舅当时是怎么救的来着……

　　“救命！救命！晓晓要噎死啦！”

　　他使劲拍门，不时回头去看晓晓，恨不得踢烂这扇门带着晓晓飞回去——

　　“怎么了这是？”

　　眼镜男子赶紧打开门，看到屋里的情形，一把搂住阳阳蹲到辰晓面前，正要开口，大刘几步抢进来眉毛一竖，指着两人尖声骂：

　　“妈的叫你们别——”

　　辰晓动作一顿，没肿的右眼睁得极大，定定停了几秒……打嗝打得更剧烈！

　　“好了！孩子都吓成这样了，你还——”

　　梁伯重重跺脚，不由分说排开“夫妻”两人，见到辰晓红肿得不成样子的脸一愣，心痛的抱起他往外走，一边摸着他的手缓缓揉捏，一边轻轻帮他顺气：

　　“哎哟，我们这是打长嗝，要长高高了呀！告诉梁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大刘几次要冲上去，都被眼镜男子拉住，摇头示意：

　　算了，已经暴露了，辰晓弄成这样，他们估计一时也对付不了……老人要哄，就先哄着吧……

　　总不能刚醒，就又喂药吧，万一出个事……

　　——

　　十分钟后。

　　“咝！”

　　辰晓乖乖仰着小脸儿，眉毛皱成两条小虫子，时不时吸着气……见到大刘恨恨的目光，小身子一扭，抱住老人的脖颈窝在肩头，哑哑轻唤：

　　“梁爷爷，梁爷爷……”

　　梁伯抱着他，握着温热的鸡蛋，小心翼翼的在他脸上滚，沿着池塘边的树荫踱步：“晓晓，要听妈妈话……”

　　“妈妈”大刘再也忍不住，大步走过来，抬手就要夺。

　　“我要尿尿。”辰晓目光怯怯。

　　“……”大刘朝屋里抬抬下巴。

　　“那里好臭，我会掉下去。”辰晓拉着梁爷爷的手不放。

　　想想这老房子堪比露天的极简厕所，大刘胃里一阵翻腾，瞟一眼辰晓裙子，难得妥协的朝窗边的大桑树一指，低低警告：

　　“记得蹲着！”

　　辰晓谢过梁爷爷，探头瞧一眼阳阳，往窗边走去。

　　“嗯，阳阳乖乖的，晓晓也不会挨打，多好。”

　　堂屋里，眼镜男子推推眼镜，摩挲着手机，朝坐在门槛上，紧紧盯着辰晓的孩子点点头：

　　“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你经常见他吗？”

　　“我爸爸是科学家！解放军科学家！”

　　阳阳下意识挺胸，骄傲的昂起下巴：“专门抓坏人的解放军！”

　　“叔叔遇到一些困难，需要你们帮助，不会害你们的。”

　　眼镜男子托腮，镜片后的眼睛兴趣浓浓：“科学家都很厉害的，他是研究什么的科学家呢？”

　　“航天飞机！能在宇宙里航行的那种！”阳阳暗暗撇嘴，起身，一手高高指向天空，站在门槛上瞟一眼他。

　　“哦——”眼镜男子有些怀疑的拖长尾音，“你去见过？”

　　“我……我凭什么告诉你！”阳阳忽然闭嘴。坏人！我为什么要理你！

　　——

　　“我在山城开出租车，跟大刘打过两次牌，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最近手头紧，他说包车到这边来收债，预付了我5000，分开前，又，又付了我5000，都，都在，你们那里了……我真不知道他是要绑架啊！”

　　牛二抱着树被铐在路边，满脸无辜的大叫。

　　“报警的时候，说得手的不是你吗？”

　　马警官头也不抬，看着传过来的牛二和大刘的身份信息和社会关系，暗暗感叹同行们的办案效率。

　　“不是……我以为他是带了欠债人的孩子——”

　　“马警官，在那边路上找到这个！绑匪很可能易容了！”

　　辰晞用树叶托着一片假胡须，刻意不去看那上面染上的暗红血迹，指着其中一条路喊道。

　　“有同伙接应，否则不会逃得这么隐匿迅速。马警官，你们查得怎么样？”

　　李蔚然从另一条路上回来，接过胡须，揽住晞儿，目光坚定沉稳：“万哥去接警犬了，很快就到。”

　　“好，那我们便衣，分头寻找。来，先分析一下绑匪的去向……”

　　——

　　星月兼程，日出日落。

　　这是湘省与赣省交界处，若不是村人无意提起，谁会想到早已整体搬迁的大山深处，竟然会有人家！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下面原本住的是梁伯，当年他做消防员的儿子殉职了，梁伯不肯去政府的安置房，难道一直留在这里吗？”

　　带路的村人环顾四周整齐的田地、清澈的池塘，感叹不已。

　　“这里荒废已久，最近才入住，中午还做了饭，住户颇有绘画功底，下面人家养了狗。”

　　李蔚然快速看过几间屋子，指着池塘边外墙上一副泥灰的模糊狗狗画分析，“希望警犬能找到梁伯或者住户的下落。”

　　“绑匪两人，一人长发裙子斜视，一人眼镜瘦弱。”

　　辰晞蹲在窗边的大桑树下，忽然开口，语气极为肯定。

　　李蔚然一喜，急忙走过去。

　　“阳阳戴了口罩，辰晓扎冲天辫，穿的裙子，脸——肿了。”

　　辰晞声音渐渐低落，艰难说完。

　　“线索在哪里？晞儿，你怎么知道？”

　　李蔚然顺着晞儿的视线，看见桑树上的图案，依稀能猜到晞儿所说的信息，只是：

　　“怎么能确定，这是给我们看的呢？又怎么知道，这些画的都是谁呢？”

　　“辰晓画画天赋极好，只要见过的东西，都能画出其特征。”

　　辰晞眼前闪过辰晓帮自己画猫咪胡须的样子，心中一酸，手指轻轻抚过一侧凸出的哭泣的心形：

　　“我生日的时候，他送的，就是画有打着蝴蝶结的心形笑脸的水晶画框。”

　　“因为我说过，他是上天赐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是我血脉相连的宝贝，是陪我度过艰难日子的支柱……”

　　李蔚然也记起晞儿生日那天，他问辰晓想要什么样的爸爸，小家伙手里拿着的，仿佛就是这个图案。

　　“画画的思路很清晰，也果断，应该只打了一巴掌。”

　　李蔚然拥住哽咽的姑娘，感受着胸口渐渐洇开的湿润，想着不知所踪的孩子们，心中一阵阵抽痛。

　　“我的宝贝正在受苦……他那么相信我……蔚然，我们要快点……”

　　“嗯，晞儿，别怕，下午绑匪跟姐姐说了放赎金的地点，晓晓和阳阳的精神听上去都很好。”

　　……

　　“大刘，你真的做干净了？”

　　夕阳西下，眼镜男子熟练的驾着车开在乡道上，扫一眼后排沉沉睡去的两个孩子，对旁边的人说道。

　　“当然，那老头年纪老大，还不如那条土狗！”

　　大刘拂一把眼前的长发，眼神飘忽一瞬，吐个烟圈，头也不回的朝他挥挥自己的胳膊。

　　想想临走前，大刘一棍击杀大黄狗的狠劲，眼镜男子点点头。

　　梁伯，不是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的见了不该见的人！

　　“眼镜，李家虽说撤了警，但背地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等钱到了手，咱们早点放人，远走高飞吧。”

　　大刘有些烦躁的甩甩头，“原本想着计划周全些再动手，谁知昨晚竟然那么凑巧！”

　　“李家防得密不透风，不是凑巧我们哪里能得手。”

　　眼镜看一眼后视镜，“回报高自然风险也高，怎么，你怕了？我说大刘，你是故意让牛二把线索引到山城吧。”

　　“我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干好这一票，我就什么都有了！”

　　脑海中闪过一个丰润的身影，大刘抬抬下巴：“李家在山城那边耽搁的功夫，我们这里也完事了！”

　　“你这脾性真对我胃口，要不是今后不好来往……”

　　阳阳靠着车门，忍着阵阵颠簸，悄悄把眼皮掀开一缝，又赶紧闭上，睫毛颤抖的听着前面两人的对话——

　　梁爷爷给晓晓滚完鸡蛋，眼镜坏人就说要走，又给自己和晓晓灌了药水，若不是他假装喝了，过后偷偷的吐出来，现在肯定跟晓晓一样，又睡着了！

　　以前妈妈和外婆成天给自己喝这个吃那个，他不愿意就拿喂药器灌！可是，就算灌进去，他照样能吐出来！

　　幸好吐了，听两个坏人的对话，是对梁爷爷做了什么吗？舅舅和辰晞阿姨还没有追上来，原来是坏人故意骗人！不行！他们这样一直睡，也不知要去哪里，醒了也逃不了，万一……

　　“尿尿……我要尿尿……”

　　阳阳揉着眼睛爬起来，扯着裤头含糊不清的嚷。

　　“咦，怎么醒了？眼镜，你那药不管用吗？”

　　“怎么可能……没事，不是醒了，是要拉尿，喏，你给他接一下，尿到这里面。”

　　眼镜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早有准备的递过一个空矿泉水瓶。

　　“……”

　　大刘无语的接过，侧过身子皱着眉头把瓶子往阳阳扯开的裤头一凑：

　　“小鬼，尿这里！瞄准些！”

　　阳阳眼皮颤了颤，手一抖，拧着车门不依的喊：

　　“不要！我要下去尿！”

　　“闭嘴！让你尿这里就尿这里！”大刘浓眉一竖，低喝道。

　　“……”

　　阳阳睁眼觑觑他，等了等，淅淅沥沥的尿起来……

　　“……这尿骚味儿！小鬼！你干什么！全尿我手上了！”

　　大刘画着眼影的大眼瞪得溜圆，头一个劲儿后仰，呲牙咧嘴的叫道。

　　眼镜疑惑的扫一眼，眉毛蹙了蹙：“咦——”

　　“哇……呜……呜呜……”

　　阳阳更慌，二话不说，张嘴就嚎，瞄到旁边晓晓红肿的脸蛋，心里一疼，眼泪“唰”的流了满脸。

　　眼镜牙疼般的“咝”一声，见四野空旷，反手将纸巾递过去：

　　“再哭的话，你爸爸要笑你了哦！”

　　小祖宗，可千万别像辰晓之前一样打嗝！

　　“……眼镜，尿裤子了，辰晓……”大刘僵着身体喃喃。

　　随着辰晓不安的含糊梦呓，一滩水迹从他的裙下迅速蔓延开去……

　　“前面正好要换车，大刘，你去买点尿不湿，顺便给他们把衣服换了。”

　　眼镜降下车窗，无奈的揉揉额头。

　　“尿不湿？！我买尿不湿？！”

　　大刘难以置信的看向他，指着自己鼻子问。

　　“是啊，你现在不是“妈妈”吗？”

　　“我他妈……你——”

　　“要下车吗？我饿了，我要吃炸鸡！我要喝可乐！”阳阳精神一振，也不哭了。

　　“想得美！”

　　“不是才吃过饭吗？”

　　“就吃了一餐，还是喝的鸡汤，刚才，都尿完了……”

　　阳阳眨眨眼，望着两人，缩缩脖子，声音渐渐弱下去，手指掐住晓晓一小块肉，用力一拧，再拧——

　　“疼！好疼……妈妈救命！”

　　辰晓捂着胳膊挣扎，迷迷糊糊的坐起来，靠着座位眼睛欲睁不睁。

　　“晓晓！晓晓！吃饭了！”阳阳眼睛一亮，激动的扑过去摇他。

　　“咕噜噜……”伴随着肚子里响亮的声音，辰晓摸摸肚皮，不肿的右眼茫然扇了扇，咂嘴嘟囔：

　　“好饿……好臭……”

　　就算肿着半张脸，歪着冲天辫，湿答答的粉裙子，他恢复软糯的声音一出，懵懂湿润的猫眼毫无防备的望过来，大刘和眼镜心里齐齐一软，莫名的负罪感瞬间涌出——

　　妈呀！好可爱！把孩子打成这样，简直不是人……

　　——

　　“大爷！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万勋眼前一亮，惊喜低呼。

　　正在研究地图的辰晞和李蔚然齐齐抬头，满眼希冀。

　　梁伯眨眨眼，皱紧眉头“哎哟”口申吟两声，有些茫然的望着上方陌生的脸孔……

　　他抬起隐隐作痛的手揉揉后脖颈，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一幕，猛地抓住眼前人的手，急急喊道：

　　“快！救命！有人绑架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