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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贺铭生说要离开的那天,是个晴天。滨州市靠近南边,即使到了九月夏季的热浪也还未褪去,屋里的空调呜呜地运转着,开的是环保的26℃,林知瑜却觉得浑身泛着冷意。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们不过才在一起两年,说好一切事情都要共进退,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可是他却先放弃了。

      “贺铭生,你不爱我了吗?”他嘴唇泛白,抓着贺铭生的白衬衫,手上青筋暴起。

      “林知瑜,我要结婚了。”贺铭生语气淡淡,一点一点掰开了他抓的紧紧的手。

      “那……”林知瑜眼圈泛红,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男人已经冷漠地开口,“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短短的五个字,惊起了林知瑜一身冷汗,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又做梦了。
      林知瑜面无表情地打算重新躺下,翻了个身却发现身边躺了一个人。

      那人睡容沉静,长相精致,睫毛很长,林知瑜还记得他曾经开过玩笑,说想在上面荡秋千。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死了以后出现的幻觉吗?

      贺铭生怎么会睡在他的身边呢?

      他用左手掐了一下右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又顺手摸了一下右手手腕,上面平整光滑,皮肤白皙,主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从小就没干过重活的。

      林知瑜愣住了。
      这不是他的手。
      至少不是三十三岁时他的手。

      贺铭生离开那些年,他做了许多傻事,手上的伤痕一道接着一道,有些伤口深可见骨,他无聊的时候就会看着伤口处生了新肉,再形成一道粉嫩的疤。
      时间久了,光滑的手臂就变得坑洼不平,丑陋无比。

      他寻死过很多次,虽然每次都能被人救回来,但最后一次那人最终没能救回他。

      林知瑜记得自己明明是死了的,他还记得意识涣散的那种感觉,可是现在他又活过来了,身边还躺着贺铭生。

      一个年轻版的贺铭生。

      第一眼他没有细看,只觉枕边这人同记忆中的贺铭生很像,可是按照时间流逝,他应该快四十岁了。四十岁的贺铭生尽管没老,魅力犹在,也不会有如此年轻。
      年轻地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林知瑜轻手轻脚下了床,床尾有一块全身镜,他站到镜子前照了照。镜中的青年五官精致,面上露着些微疑惑之情。
      这是他二十岁的样子。

      再瞧瞧屋内的布置,深蓝色的窗帘是他和贺铭生搬进新家时一起选的,贺铭生说深色遮光,林知瑜是单纯地觉得深色很适合贺铭生。
      他一直认为这人深不可测,令人捉摸不透,但他还是毫无保留地爱他。

      墙上的液晶电视五十五寸,是他和贺铭生一起买的。睡着的床是白色的,床头分别安了两张柜子,贺铭生说白色象征地他们的爱情。
      纯洁无瑕。

      盖着的被子是蓝色印花,原说是要挑红色的,因为看着喜庆,布置起来像是婚房,但林知瑜脸皮薄,就选了蓝色。这间屋子他快要有十年没住了,但其中的细节他还是记得如此清楚。

      林知瑜望着熟悉的布置,渐渐地明白过来,他或许是重生了。
      回到了他的二十岁,和贺铭生在一起的第一年。

      这时他们还很相爱,他还很天真,真以为没有人能插足他们之间。
      真以为他们能白头偕老。
      到头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从衣柜里随意翻出一身衣服穿上,他出了卧室,轻轻地把门带上。又去书房拿了笔和纸条,他许久没写过字了,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像是不勤于练字的小学生。好不容易写了张满意的,他将废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把写好的纸条压在键盘底下。门上的钥匙他放在键盘旁,摆的端端正正。

      拿着充满电的手机出了门,林知瑜兜里还有一张存款不超过一万的银行卡。手机上的日期显示的是十月八日,国庆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
      他的大三刚开学一个月。

      上一辈子因为与贺铭生的事,大学还未毕业他就辍学了,他努力了两年才考上的心心念的大学,最终也没能拿到毕业证书。

      林知瑜划出课程表,大三的课较少,今天上午没课,他还可以悠闲地吃一顿早餐,找家店坐下来好好消化他重生的这件事实。

      现在的时间七点多一点,早餐店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急着上班的上班族大多急匆匆地买了早餐就走,坐在店里一口包子一口咸粥的,要不就是附近的学生,要不就是刚刚晨练完的老头老太太。

      林知瑜许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象了。
      他上辈子的后十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死亡。
      早已习惯了孤独。
      他生性/爱闹,朋友无数,最后竟变成了最孤独的一人。
      想来还有点可笑。

      向老板娘要了一碗白米粥,配上一碟咸小菜,外加一笼灌汤包。熟悉的口感在他咽下第一口粥后溢满口腔,不知不觉林知瑜就红了眼眶。
      他真的回来了。

      这时他和贺铭生的事情还没有闹开,他和家里还没有决裂,他也没有患上抑郁,身上也没有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他没有困在过去走不出来,没有在夜晚到来濒临崩溃。
      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专业第一的林知瑜。

      上辈子他和贺铭生在一起两年,分开十一年,第三年他得了抑郁症,断断续续地治疗了五年情况才渐渐转好。

      林知瑜想过很多次一了百了。
      那段日子,他的妈妈原瑗——一位知书达理,最好面子的大学教授,整天坐在他的床边以泪洗面。林知瑜听的最多的话,便是,“妈妈不怪你,知知,妈妈不怪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林知瑜也不想。
      可他控制不住。

      他的病情反反复复,原瑗辞了工作,刚过了五十岁,头发就变得花白。清醒的时候林知瑜会同她说,“你别忙了,省点钱回家养老。”
      原瑗摇头,“我们一起回去。”

      三十二岁的时候,林知瑜病情好转,性格逐渐开朗,他总算是和原瑗一起回了家。
      只可惜三十三岁的生日,他还是在家服了安眠药。
      他偷偷地藏起来好多,约摸有大半瓶,吃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想,一口全吞了。

      他不知道原瑗第二天起来会不会疯,闭上眼睛之前他想,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那样他一定早早地离开贺铭生,不会把一个男人放在心上十三年。等到毕业了,找一份安稳的工作,给原瑗养老,哪一天原瑗去了,他便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安静地过完一生。

      ——经过了上辈子,即使他现在回到了二十岁,也没了原来玩闹的心思了。
      或许是到了三十岁,就不得不接受现实了吧。

      下午的课两点才开始,林知瑜在早餐店坐到了十点钟,店里从一开始的满客到只有零星的几人,现在来的都是些才起的年轻人,他们眼神倦怠,浑身都透露着疲惫的气息。
      也许是又通宵打游戏了。

      林知瑜收拾好随身物品,用手机付了款,打算回家一趟。他上的大学就在本市,离家地铁两小时,平时都是住校,最近又都是和贺铭生住在一起,算算日子,他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原瑗了。

      原瑗任教的大学和他所上的大学一个城南一个城北,相隔甚远,但同样都是985,教学质量没话说。原瑗也抱怨过他就在家门口的学校不上,非要跑那么远。林知瑜听完有些哭笑不得。

      “妈,我这就在本市呢!要是去外市上学,你可不要念叨死。”
      “谁念叨你了。”原瑗唾弃一声,低下头去切菜,嘴里说着,“把你手边的菜洗洗,别什么事都等着你妈做!”

      下了地铁林知瑜才想起来他忘了给原瑗打电话了,今天是周一,原瑗有课不一定在家。可是都下了地铁,离家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索性他身上有钥匙,林知瑜想着先回家看看。

      林知瑜开门的时候原瑗刚盛好饭,今天没有她的课她也就没去学校,她面前摆着一盘绿油油的青菜,林知瑜看见了不免嘀咕她这吃的也太素了。
      是要减肥吗?
      可他妈这一米六八的身高九十斤的体重,不算胖啊。

      原瑗显然没想到他会回来,含了一口饭在嘴里就愣住了。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知知”,待林知瑜应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桌上的菜有些简陋了。

      她不禁又抱怨起来,“你这孩子要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妈妈中午什么菜都没做,就炒了盘青菜。你喜欢吃肉,我给你点份外卖吧。”

      原瑗叭叭地说着,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自家儿子目中含泪,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忧。

      “知知,你怎么了?”
      “没事。”林知瑜把眼泪憋了回去,笑着摇摇头,“妈妈,我回来了。”

      原瑗摸不出他什么意思,先在手机上下单给林知瑜点了份黄焖鸡,然后笑道,“回来就回来呗,哭什么?”

      后来林知瑜后知后觉,或许原瑗早就看出了他的不正常,只是她不知道贺铭生这个人的存在。
      就算知道了,她也当做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
    文案上忘了写了,排雷在第一章放一下。本文背景设定现实向,同性婚姻不合法,社会接受度也不高,攻在重生前和一个女生结婚了,虽然只是协议结婚没有感情。接受不了请点叉退出,作者就喜欢狗血小虐文,甜文写不出来(: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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