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想出道咋滴》令狐狸

45、谁要和你做伴

　　从前在公司，他们都是一起吃过苦过来的，也经常挤在同一张狭窄的宿舍床上，有时候通宵训练，更是在练习室地板上头挨着头就睡过去了，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泽南刚经历了程子煜的表白，骤然听见这样的提问，腾地就红了脸。

　　程子煜倒像只是开了个玩笑，笑着揉了一把泽南的头发，将自己的东西放到这张小“床”上：“你睡不惯的，和队长睡大床吧。”

　　泽南有些别扭地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乖乖“哦”了一声。

　　*

　　三个人收拾好东西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彭淘来敲门说导演让集合听接下来的安排，乡下有些冷，三人换了厚一些的外套，泽南先搭着彭淘的肩出去了，今弛留在最后，犹豫了一下，回身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两顶帽子。

　　他踏出屋子，正巧肖文焱也从隔壁屋里出来，今弛没来得及想太多便叫住了对方：“小焱。”

　　肖文焱回头看他，今弛走上前去与他像以前一样并肩，见他并没有戴帽子，心里竟有些高兴：“你的帽子之前一直在我这里，要不戴上吧？起风了，一会儿可能挺冷的。”

　　肖文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手，今弛却微微一笑，抬手将帽子戴到他头上，笑眯眯道：“注意保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肖文焱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今弛没有细想，尽量用从前的自然语气叫对方：“头，低下来一点。”

　　肖文焱却只是抬手自己将帽子戴好，平静道：“快走吧，他们走远了。”

　　今弛原本抬起来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来，微笑着“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配合着肖文焱的步伐，与他并肩往外走去。

　　他们住得并不是最远的，到了集合地点的时候人还没有来齐，工作人员在一边架拍摄机器做准备工作，远远的还有一些粉丝在允许范围内扛着镜头拍照。

　　DD在田坝上跑来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跳舞，像匹脱缰的小野马，选管喊了好几次也没用。郑燃只好丢下来和自己说话的朋友跑过去抓小孩，DD无赖地往他肩上爬，郑燃无法，只好把人背回来。

　　等到了集合的空地上，DD还想与他打闹，郑燃却站定后突然使了点力，将少年的手脚从自己身上撕下去。DD没察觉到异样，还笑嘻嘻地往他身上爬，郑燃却缓缓转过了身。

　　他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看起来很严肃。

　　DD愣了一下：“燃哥？”

　　郑燃叹了口气，道：“小拓，我们不是出来玩的，你听话一点。”

　　DD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了脸，只当是自己太闹腾给大家惹了麻烦，便乖乖“哦”了一声。却又听郑燃道：“陈斯他们在找你，过去找他们玩吧。”

　　“为什么要找他们？”DD还是笑嘻嘻的，“我就要和燃哥玩。”

　　郑燃皱皱眉：“我还有事，没有时间陪你玩。”

　　“你能有什么事？”DD一脸不解，“你又不给摄像大哥打工。”

　　郑燃却不再多话，抓着他的肩膀将人轻轻推向这一轮同组的队友。DD茫然四顾，还没来得及再说两句话，就被队友拉走了。

　　站在附近的今弛听完两人的对话，视线有些探究地落在郑燃身上，却见郑燃真的去了摄像团队里，也真的和负责摄像的工作人员说起话来。

　　导演组这天给选手们的安排是去帮田地里帮村民们干活，所有人被分成了三组，一组收菜，一组抓鱼，另一组去收晒在外面的挂面。

　　“挂面？”泽南对什么都很好奇，“怎么还有挂面？”

　　“这边的特产是挂面。”今弛解释道，“导演之前说过，你又没认真听。”

　　泽南吐吐舌头，开心地跟上大部队收挂面去了。

　　这次的分组是全然随机的，今弛与泽南被分开，反而是和程子煜分到了一组，但今弛没心思管他，在去往池塘的路上，频频悄悄地往前看。

　　肖文焱就走在前面不远处，身边是走路松松垮垮的周衡。
　　他戴着那顶原本就属于他的帽子没有摘下来，走路时背脊挺得笔直，与周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微微低着头，像是在听周衡说话，自己却很少说。

　　今弛总觉得他变沉默了许多。
　　他也想上去自然地与对方搭话，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
　　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他却觉得肖文焱在离他越来越远。

　　正走着神，却突然听见附近传来一声怒喊：“郑燃！”

　　今弛吓了一跳，茫然地朝声音来源看去，就见一道红色旋风从身边跑过，直直朝前方的郑燃冲去。

　　郑燃原本正和旁边的人讲话，闻声停下脚步，先是看了远远跟着的粉丝一眼，旋即才问冲到自己面前的人：“怎么了？”

　　DD气鼓鼓地冲到郑燃面前，却像被点了哑穴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别别扭扭地问：“哥，你怎么又不等我啊？”

　　郑燃的表情有些诧异：“你是高中女生吗，上个厕所还要结伴手拉手那种？”

　　“……”DD一梗，抬着下巴道：“但我们又不是去上厕所！是去出任务！去抓鱼！抓鱼你知道吗，我……”
　　说到这里又像是说不下去了，“我”了半天才道：“我又没抓过鱼，要是被鱼咬了怎么办！”

　　他嗓门本来就大，平时说话都像喊的，更别提这时候，声音立刻咋咋呼呼地扑进了所有人耳里。
　　“噗嗤”一声，是离得不远的周衡没憋住，笑出了声来。

　　DD喊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闹了个大红脸，一张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愣是没再说出半个字来。

　　他很少有这样尴尬无措的时候，郑燃看着他呆呆的表情，又觉得不忍，将人拉过来：“好了，是我不对，走吧。”

　　他平时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就是DD的老父亲、保姆、跟班，习惯性了去管着他惯着他，却没有发现自己此刻的语气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了。

　　DD却有些不高兴了，他本来是大大咧咧的个性，给一颗糖就能哄好。可郑燃三番五次找借口远离他，他早已经感觉到了，又想起第一轮选歌的事，他不笨，知道郑燃在故意疏远他。

　　可这是为什么，他却想不明白。

　　在镜头面前，远处又有很多粉丝，DD也知道不可以甩脸色，只好将这样的疑虑放进心里。

　　*

　　一群半大不小的男生，几乎没吃过什么苦，抓鱼听着新鲜，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意外连连。没有泽南在，今弛不愿意搭理程子煜，这一组除了郑燃和凌宁，别的人都和他不是太熟，今弛只好埋头抓鱼，却并不怎么顺利，泥水沾了一脸一身，半条也没抓起来。

　　“我才不信他们平时是靠手抓。”周衡打了个呵欠，他戴着手套，上面全是泥水，也没法去捂脸了，一个呵欠打出一串表情包，“为什么不给我们工具？”

　　“给你工具那有什么看点。”肖文焱随口道，“导演组要的就是你这样的花絮。”

　　周衡看他一眼，发现他居然已经抓了好几条扔进背后的竹篓里了，惊奇道：“你上辈子是渔夫吧？”

　　肖文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周衡直起身来休息，看见不远处一条鱼又从今弛手里滑出，哈哈大笑起来：“你快看今弛，可真逗。”

　　今弛听见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来无奈道：“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他和周衡的竹篓都是空的。

　　“这刚好啊。”周衡大大咧咧道，“反正只要是没抓起来的就要受罚，这样正好我们做个伴。”

　　今弛叹口气：“谁要和你做伴。”
　　他又弯下腰去，视线锁定目标，小心翼翼地靠近，趁着那鱼不注意，突地将它捉了起来。
　　抓住了！

　　他笑起来，然而还没开心两秒，那鱼就“啾”地一下滑了出去，蹦回水里，渐起好大一簇水花。

　　“小心！”今弛下意识叫到，对面的人却没来得及躲闪，被扑了一脸水和泥。

　　肖文焱：“……”

　　今弛连忙走过去：“没、没事吧？”

　　似乎是水进了眼睛里，肖文焱闭着眼，试了几次也没睁开。今弛慌了一下，也顾不上两人这几天奇怪的氛围，凑近道：“进眼睛里了吗？别动，让我看看。”

　　他手上不干净，不敢碰肖文焱的脸，便又凑近了一些，想看一看他。

　　肖文焱浑身僵硬了一下，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今弛被他这个动作伤了一下，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小焱？”

　　肖文焱闭着眼，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波动，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没事，等一会儿就好。”

　　今弛垂下眼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轻声道：“对不起。”
　　他似乎是在为这个小意外道歉，肖文焱却沉默了许久，最后也没有说一句“没关系”。

　　周衡被两人之间的氛围搞得一头雾水，正要开口打破尴尬，就见今弛转过了身，脸上恢复了平常神色，还对着他笑了一下：

　　“傻站着干什么？你要和我作伴，我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