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想出道咋滴》令狐狸

43、程子煜的告白

　　今弛一顿，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磕磕绊绊道：“因为……因为心事憋在心里的话对……对身体不好，或许、或许能说给我听，说不定我有解决的办法？”

　　他很少有这样语无伦次的样子，肖文焱突地笑了一下，又过了一会儿才道：“是弛弛也没有办法的事，还是不说的好。”

　　语气轻飘飘的，却让今弛无话可说。

　　肖文焱看了今弛一会儿，对方微微垂着头，帽子上的绒毛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有一小搓掉在了他额前的头发上，肖文焱的手动了动，却并没有抬起来。

　　他只是收回视线，轻声说：“回去吧。”

　　*

　　今弛回到宿舍，却没见着泽南人，偷偷用的手机大喇喇地丢在枕头上。今弛帮他将手机塞回枕头下面，出去找了一圈，只从路过的郭越涵口中得知泽南刚才好像出去了。

　　今弛微微皱眉，关上宿舍门到空余的房间和宿舍楼顶都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人，只好又折返回去，坐在宿舍里等人。

　　泽南直到天黑才回来，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呆，连今弛坐在宿舍中央都跟没看见似的，一脸梦游状地完成换衣服和洗漱一系列动作。直到今弛看见他刷牙，问他是不是不吃东西了，他才回过神来。

　　“啊……不吃了。”泽南呆呆地道，“我准备睡了。”

　　今弛看一眼时间，问他：“你怎么了？”

　　泽南却只要摇头，洗漱完毕缩进被子里盖住头：“明天再说吧，弛弛晚安。”

　　今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关了宿舍顶灯，自己就着小夜灯换了衣服，也干脆早早洗漱完毕躺了下去。

　　但泽南在床上翻了第五百个身，直到一门之隔的走廊也从吵闹变得安静，他还是没有真的入睡，于是坐起身，并发现今弛似乎也睁着眼。

　　“……弛弛？”他轻轻开口，“你也没睡吗？”

　　今弛“嗯”一声，问：“你失眠？”

　　“有点。”泽南靠在床头，突然叹了口气。

　　今弛问：“怎么了？”

　　泽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跟你说件事……你别说出去。”

　　他的语气莫名郑重，今弛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也缓缓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小挂灯：“你说？”

　　泽南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轻声但快速地说道：“小煜跟我表白了。”

　　今弛一惊：“你说什么？”

　　他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吓得泽南赶紧道：“你小声点！”

　　今弛最后一点因为肖文焱而晃的神都消失了，几乎被吓清醒，掀了被子坐到泽南床上：“你是说，程子煜，跟你表白？”

　　泽南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今弛问出口就知道了答案。

　　果然听泽南道：“就你刚才去便利店的时候。”

　　今弛沉默了一下，问：“他怎么说？”

　　泽南愣了愣：“就、就说……说喜欢我。”

　　“就这样？”今弛有些狐疑，“别的什么都没说？”

　　泽南腾地红了脸：“还能说什么？哎呀弛弛你别问了。”

　　今弛皱了皱眉：“那你怎么想？”
　　他严肃起来，没有想到程子煜竟行动得这么早，是原本就在这个时候，还是因为这一次没有在同一组提前行动了？可这次没有了泽南让center位置给他的机会，他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

　　正思考着，却听泽南轻声道：“我……我不知道。”

　　今弛回过神来，看着泽南：“我记得你说过喜欢他的。”
　　在他刚醒来不久的时候，泽南红着脸承认过。

　　谁知泽南却像是有些茫然的样子：“可我现在觉得……觉得不太像是喜欢的样子。”

　　今弛一愣：“为什么？”

　　泽南却不答，过了一会儿才问：“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今弛说不上来，却想起从前的肖文焱：“可能……是眼睛里只能看见他，走到哪里都会忍不住去找他的身影，怕他不开心、怕他难过……”
　　说到这里他愣了一下，突然觉得鼻头有些发酸，顿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泽南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曲起膝盖抱住腿：“那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不喜欢小煜。”

　　“可你以前很黏他的。”今弛直言道，“在公司的时候就喜欢找他玩。”

　　泽南想了想：“是这样的，所以我也以为我喜欢他，但是……”
　　他发了会儿呆才继续道：“但是真的听见小煜说喜欢我，我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心动。”

　　“喜欢一个人，要有心动的感觉才对吧？会紧张、会手足无措，对不对？可是我没有……我对着小煜，只是觉得他是很重要的人，从前会有一点想要亲近的感觉，可是最近却觉得……他好像离我很远。”

　　“更重要的是。”泽南语气一变，“当发现他有了新朋友、不再处处陪伴我的时候，我竟然一点也不难过，而是觉得，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路，即使我们不在一起也没关系。”

　　今弛问：“可你一直很希望和他一起出道不是吗？”

　　“是我们三个一起出道。”泽南纠正道，“包括你，因为我们是一起吃过苦、一起走过来的朋友啊。”

　　今弛明白了，他灵光一现，突然问：“那薛盏呢？”

　　泽南一愣：“啊？”

　　“薛盏。”今弛重复道，“你喜欢他吗？”

　　泽南猝不及防：“谁、谁喜欢他了……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今弛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笑了笑：“你刚才说的喜欢人的心情，在面对薛盏的时候呢如果薛盏也不开心了，你会难过吗？”

　　泽南这个人虽然有点傻，但对人很真诚，只要是别人问的问题都会认真思考，所以想了许久才道：“我还是不知道。”

　　“我没有见过他不开心的样子，他好像总是很开心。”

　　“但是人就会有不开心的时候。”今弛道，“那你设想一下，如果你发现薛盏并不是一个随时都很开心的人，如果他也有压力、有烦恼，或者说他变得脾气很差，不再总是对你笑，你还是想和他一起玩吗？”

　　泽南又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应该会的吧？我又不是因为他总是心情好才和他做朋友的，他又不是晴天娃娃。”

　　“那你觉得他对你来说特殊吗？”今弛问，“和任何其他人都不一样，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如果有一天他不愿意和你一起玩了，你会不会觉得难过？那种即使十个知心朋友来换、即使出道位来换，也弥补不了的难过。”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对泽南来说难度似乎有些大，好一会儿才听他低声道：“我不敢做这样的设想。”

　　今弛将注意力拉回来，为了不干扰泽南，他没有再继续问，而是安慰道：“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现在又不是要你立刻选一个男朋友，不用着急下结论。”

　　他离开泽南的床，轻声道：“睡觉吧。”

　　泽南在黑暗里看着他，良久才轻轻地“嗯”一声：“晚安。”

　　*

　　第二天，基地所有选手接到了一个临时拍摄任务。

　　选管来通知集合时今弛正在练习室里和《明日远航》的队友一起看编舞demo，他们被催促着去了练习室所在大楼的一楼大厅，不一会儿导演就拿着扩音器过来了。

　　原来是最近对各种节目的审查突然严格起来，节目组接到通知必须在之后的直播中加入正能量的因素，于是导演组紧急头脑风暴，给大家安排了一次三天的“下乡”之旅。

　　这天是周二，他们要在明天出发安顿好，周四进行一次乡村公益之旅的直播。导演通知完，又给每人发了一份厚厚的打印文件，里面是行程和拍摄安排，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打得措手不及，解散后也不排练了，被选管赶回宿舍收拾东西。这次拍摄在今弛的上辈子是没有的，他难得和泽南露出了一样的茫然神情。

　　走廊上依然很热闹，几个年纪小的选手只当这是场冬游，兴奋地到处乱窜。今弛没关宿舍门，光是叠衣服的一会儿功夫，就看见DD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从门外跑过了三四次，后面跟着不停喊“那个不行，会被没收！”的郑燃。

　　今弛一边嘱咐泽南记得带药，一边清点还能装哪些保暖用品，在放衣服的上铺里翻了半天，突然愣了一下。
　　肖文焱有两顶帽子在他这里。

　　肖文焱有很多的帽子，以前经常看今弛很冷的样子，都会顺手把帽子给他戴，平时训练忙，有时就会忘了还有东西在今弛这里。

　　今弛犹豫了一下，将两顶帽子装进行李箱里。

　　宿舍门框被敲响了三下，薛盏从外面进来，一开口就叫泽南：“你箱子还装得下吗？”

　　泽南昨晚与今弛聊过天后，看薛盏总觉得有些别扭，头也没回拒绝道：“装不下了。”

　　薛盏“唔”一声，偏头看看泽南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笑道：“你这是去走时装秀吗？”

　　泽南的箱子里除了训练服，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衣服。

　　“你管得着嘛？”泽南瘪瘪嘴，似乎又觉得自己有点凶，于是道，“勉强还能塞塞，你要装什么？”

　　薛盏递了一个大口袋给他。

　　泽南瞪大眼：“你带这么多巧克力干嘛？”

　　“给你的。”薛盏笑出八颗牙，“那边没有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