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桃源》五味子五味俱全

29、第二十九章

　　我们不明白。”银球充满了疑惑，不知道秦和他们惊讶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那不是颗星球该有的样子啊！你们到过那么多星球，有一个是这种形状的吗？”秦和相信这颗球没有骗他们，但是他们总不会连星球是球型的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吧？这种不规则的形状在公转和自转的过程中绝对是保存不下来的。
　　无论它是不是树，它决不会是一颗星球。
　　“我们的母星就是这个样子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银球仍然坚持。
　　秦和也想相信银球的说法，但刚才在投影中，他处在一个类似于空间站的视角环顾了一整圈，这颗“星球”俨然就是地球上树的长相。她的周围空间中有着很多圆形的孔洞，都被从她身上伸出的暗褐色触丝几乎填满。再近一点，就能看见数量众多的金色和银色的球成群地在她的“树冠”和“树干”处若隐若现。秦和甚至看到，在她的一片“叶子”飘下来的时候，几乎把一道“车流”截断，又差点把一个孔洞覆盖住。
　　“这样的意外正在越来越频繁地发生。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她的凋零速度上升了百分之二百，我们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银球又适时地读到了秦和的心思，并且把话题有意无意地又引了回来。
　　“我们看到的那些孔洞……”姜荃的脸色很不好看，盯着银球看了半天，突然开口说话，但是没等他问完，早就知道他要问什么的银球直接给了他回答：“没错。那些孔洞就是我们在达成交易之后放在各个星球上空的长期开放的折叠面。”
　　这可是连空隙的宽度都足以让太空战舰通过的巨大平面啊。一想到那个折叠面和银球的“母星”—或者现在来说，叫她“母树”比较贴切些—的大小对比，两个人的脸都白了白。
　　那可是一片“叶子”就能覆盖住一个折叠面的巨树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秦和绝不会相信宇宙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造物。
　　“那我们在我的母星看到的折叠面中探出的东西……”
　　“那是她的气根。”秦和喃喃地说。他几乎可以肯定，银球认为的这个所谓的“母星”，其实就是一颗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巨树，而需要的“养分”就是这些球一直在找的那种特殊来源的热能。
　　而且秦和还想起了一点，那就是虽然有很多气根扎在各个不同地方的星球上吸收着能量，那颗“母树”的主根处却是悬空的，下面什么也没有，就这么悬在一片虚空之中。
　　“你说，创造你们的智慧生物也在自净系统的洗劫下灭亡了？”秦和突然回过神来，向银球问道。
　　“没错。我们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银球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你也说过，虽然所有的，姑且叫做人造物品吧，都会在自净系统启动时被一起毁灭掉，但你们作为人造物，却没有事？”
　　“这点也没错。”银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有没有可能，你们并不是特例，不是被自净系统给漏掉的呢？你们也说过，在你们拥有意识之前，所有的创造者就都已经被消灭了。”秦和盯着银球，眼神复杂。
　　“而是你们的创造者为了保下你们，或者换一种说法，保下可能创造出你们的这颗“母树”，把整个星球，连同上面的自己，一起毁灭了。”
　　秦和只是凭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和自己本就很大的脑洞做出了自己的推理，虽然听起来很扯，有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但所谓旁观者清，也没有证据证明他说的是错的。毕竟真相到底是什么，也许只有那颗“母树“知道了。但银球的话似乎暗示着母树是不能和他们进行交流的。
　　银球虽然没表情，但秦和莫名感觉到了银球的情绪。
　　那是一种混合着很多很多情绪的综合体，秦和也只能感觉到其中之一二。混合着震惊，怀疑，思考，还有一丝隐藏得很深的悲伤。
　　可能是同银球链接在一起的时间有点长了吧，似乎自己也能知晓到他们的一部分想法了，但异常的模糊。姜荃的适应能力比自己好很多，能感觉到的也可能会更多吧。
　　但他就算到了现在，也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表情变化很大。
　　看来之前的经历对他的影响还是太大了。等以后一定要改掉他这个不好的习惯，有话要说出来，老憋在心里是会憋坏的。
　　“咳咳。”秦和惊讶地转过了脸看向银球。刚才那个球是假装咳嗽了两声想让他集中注意力吗？作为一个连喉咙都没有的球这样做不觉得很奇怪吗？入乡随俗也不是这样做的啊？
　　“你是第一个对我们起源做出猜想的外星人。”好么，自己在别的星球的人看来，不就是外星人么。秦和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这种称呼，但还是接受了。
　　“你的思路给了我们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这让我们自己之前作出的972548种假设中的一个可能性增加了3.2%，成功上升了300位。”
　　秦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最近总有感觉，可能是母星快要消亡了，她想要传达什么信息给我们，但是我们似乎无法领会她的意思。”银球说着，竟有了一丝伤感。
　　“你们都能造出这么先进的翻译器，”秦和敲了敲贴在自己耳后的小小金属片，好吧，至少是像金属的小圆片。“却不能跟自己的母树交流？”秦和的话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点点讽刺。
　　“……”银球居然罕见地沉默了。
　　秦和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正有点不知所措时，姜荃替他解了围。
　　“翻译器是为了方便他们同其他星球的人交流用的。虽然是他们设计出来的，但是……其实他们自己是戴不上的。”见秦和似乎还是没明白，他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太光滑了，带上了会滑下去的。况且……”他想说况且他们的神经系统构造和他们所寻找的智慧生物是不同的，也一样用不了。
　　秦和却一下子没憋住笑出了声。姜荃一愣，随即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弧度。
　　这实在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画面了。
　　秃头带发卡。啪嗒，发卡掉了耶。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tm跟着笑什么？”“他脑子里的画面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闭嘴！”“你难道没看到吗哈哈哈哈哈哈。”“跟你说了闭嘴啊！”
　　“咳咳。”这回是笑够了的秦和假装咳嗽提醒银球别再继续“精神分裂”了，虽然他其实确实是好多个个体共同的意志和物质体现。
　　“所以你们其实根本就没试过运用翻译器跟你们的母树进行沟通？”秦和有些目瞪口呆，随即又觉得很讽刺：“为了和别人交流，发明出只能对方使用的翻译器。这得是多么自大的生物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啊。现在可怎么办啊？”
　　“虽然我们可以对翻译器进行改造，但现在最快，最佳的选择，自然是找个能使用翻译器的生物做翻译。”银球的话让秦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怎么想的呢？能不能帮我们做一下翻译呢？”银球的话让秦和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这家伙每次示弱后面都带着阴险的后着。
　　“你不怕我骗你？”秦和问道。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媒介，并不需要你代为转达。”银球恢复了之前一贯的平静。
　　“哦，换句话说就是我是你们发明的翻译器的“转换接头”喽？”
　　“你答应了。”银球却在此时抓住了他话中自己都没发现的潜在前提。
　　秦和一愣。他确实没想过要拒绝。
　　“不行。”姜荃却在此时发了声，对着银球龇起了牙齿：“我们都是第一批看到他们母星的外来者，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除了他们自己的生物到过他们的母树。上面是什么情况，完全没法预测。你会非常危险。”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银球这次却没有给出相反的答案。因为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保证秦和的安全。“我们只能保证你绝不会受到攻击。但环境却不能保证完全适合你。如果以地球生态化境为基准，几乎所有的行星和绝大部分存在智慧生物的星球都不宜居。”其中自然包括了可能连星球都不是的母树。“如果情况不对，我们会迅速把你放回来。”
　　秦和虽然觉得还是有风险，但只要不危及生命，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姜荃不同意。
　　“你们做不到。”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一旦出问题，你们会像放弃我的同胞一样，让他们在无边的黑暗中等待死亡。”
　　秦和似乎在他说话的同时看到了一些画面划过。他记得姜荃之前告诉过他，他的同胞们曾因为身体条件比较出众，适应能力很好，而被抽调去维护折叠面稳定。
　　可能是链接久了，他能感觉到姜荃现在心里的愤怒和不安的情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轻一遍一遍轻抚着他的手指，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安慰他。
　　“他想去。你没权利替他做决定。”银球对姜荃的态度似乎一直比对秦和差一些。
　　“他不是想去那个鬼地方，他只是想帮你们。”姜荃没退让。“所以我代替他去。”
　　“不行！”秦和在姜荃说出前半句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在明白他要做什么之后，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定了他的提议。
　　他心底明白，这也许是皆大欢喜的事。银球要的只是个能佩戴翻译器的智慧生物而已，并不一定非要是自己。而姜荃对宇宙环境也比自己熟悉的多，出现危险的可能性也会降低很多。但是……
　　但是他就是不想让他有任何的危险，何况是这种能够选择的情况下。银球对他似乎也没有对自己这么客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秦和也绝不会让姜荃去冒这个险。
　　“有意思。”银球似乎情绪高涨了起来。
　　秦和想都没想，直接一把将银球缠在自己手腕上的触丝扯了下来，并把姜荃身上的触丝也赶走了，甚至想把银球推远一点，银球却事先往后退了退，举起两只触丝，好像在模仿人类的动作，举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但秦和现在根本就顾不上这些了。
　　“不许去！我们，不帮他们了还不行么？”秦和甚至梗住了一次。
　　姜荃却轻轻地笑了，含着不舍和一种怪异的解脱感。
　　“我不会有事的。等我。虽然这话我不应该再说了，但是，”
　　“听话，我的长官。”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