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夜明》浦上青枫

32、前兆

　　这件事目前为止只有当事人知情，包括那少年自己都是不知情的。然而有一个当时身在异国他乡的人，却早就得知了这件事。
　　“能让我的小艾琳想要靠近的男孩子啊……这次也一起见一见好了。”
　　另一方面由于双方的保密工作严丝合缝，迄今为止贵族阶级内还没人知道那几日樱川家的筵席上出现的年轻人们来自何处。
　　却说自从神宫寺绫一把竹刀横扫千军后人气就飞速增长，人长得也还过得去不会凶巴巴，因此突然就变得受欢迎起来。
　　据说主要的理由还是真田君的面相过于凶巴巴，直接影响了横扫千军的帅气程度。对此真田君本人只以“哼”的一声便结束了表态，却因为神宫寺君说“当然是真田君言传身教才有我的今日啊”而把脸一红躲进了他的黑色帽沿儿底下。然而得益于这句话真田君又成功拉了一波关注，其中以剑道社为中流砥柱。
　　“最近真田好像越来越受欢迎了，听说剑道社的每个女孩子都要和他比赛。”
　　幸村和柳在社办里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
　　“啊，还不都是神宫寺君的那句话。然而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神宫寺君能在认真的弦一郎手下得分，力量对比这么悬殊的前提下可就相当强悍了。我认为考虑到神宫寺君的身份背景，这样的结果必定离不开极其严苛的训练，也难怪她的认知似乎和我们完全不同……啊，对不起精市，她有来问过我学校门口那条商店街。”
　　柳莲二忽然想起某日的神宫寺非常正直的问他“可乐饼”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是有很多人喜欢排很长很长的队。
　　“啊……”他歪着头苦笑了一下，努力寻找一个面前这家伙能够理解的答案：“这个东西是土豆做的，会配一种里面有酸黄瓜的酱……为什么你会对这种平民食物感兴趣啊！”
　　数据库新增记录：讨厌酸黄瓜。
　　“虽然不知道这一条能够有什么用，不过姑且还是加进来了。”他又掏出了他的黑色皮革手册，翻来翻去突然扭头说道：“对了，这次的春季赛有一个值得关注的对手……”
　　正说到紧要处忽然从门外闯进一个人来，操着一口生硬的标准语道：“你们好，我们是马上 要和你们打交流赛的，我先来找你们商讨一下 相关事宜。”
　　有别于春季赛系列，是立海与某海外高校进行的特别活动之一。
　　这人身上制服的材质相当好，比柳还要高出一点儿。他们两个都看了看来人，发现他好像是胡乱找了来的一副人生地不熟的样子，便都觉得这样能撞进来也是一种实力，不由得都轻轻一笑，让他进来。
　　需要讨论的事项并不是很多，因此很快便得以圆满结束。然而正在他们结束重要话题的当儿，忽然有人敲了敲窗。幸村和柳都以为是恶作剧正想不去理会，外国人却扭头朝着窗外说“藏头露尾不像你干的事，进来又有什么关系”，就站起身来要去开门。
　　或许门外的人知道他这是一个假动作，在他站起身的同时那门咔嚓一声就开了。
　　“登门拜访这么大方的事也不像你的作风，今天的风向不太对啊。”
　　外国人似乎并不奇怪来人知道他在这里，反而是两个旁观者有些惊奇。他们忍不住一起望着站在门口不进来的侧着身子的人影，四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神宫寺君！你怎么……”
　　“啊，非常抱歉打扰到两位了，我是来找他的。”神宫寺看着那个高个子外国人，说话的语气冰冷异常：“真亏你第一次来这里就找到了地方，动作还是很快的嘛。怎么，你们国内已经没有对手了么……都无聊得跑到这里来了。”
　　旁听的两位突然觉得神宫寺绫这句话里信息量不小，便立刻正色起来仔细听着。那里两人不曾察觉到这一细微的空气变化，只听见神宫寺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想都果然还是很无聊，除非……”
　　这时她忽然动了一下，抱着的胳膊肘里多出个东西。
　　——竹刀。
　　“客人”似乎非常清楚她手上一旦出现棍棒状物体之后会发生什么，底气瞬间弱了一大半：“哎呀，女孩子家的不要动不动就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知道吗，这就是你一直以来都无人问津的理由。不过真亏你知道我在这里，肯定是因为我的魅力。”
　　“我是不是无人问津这和你没有关系。不过……如此看来风向果真是变了，朝代已经更迭完成了啊。顺带一提我可是跟着你来的，没想到这回被你歪打正着还找到了地方啊。”
　　“啧啧啧，公主殿下你还是老样子，说话可真是一点都不温柔呢。女孩子难道不是应该可爱一点的么？就因为你这么不可爱才一直都没有婚约者……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
　　“承蒙记挂，比起太阳的光芒我还是更喜欢月亮。”
　　她拿出了她极为锐利的一面，遣词造句毫不客气，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这边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那边两个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听上去神宫寺绫似乎完全不希望这个人出现在这里，言谈间又毫不掩饰讽刺挖苦的意味。此时她朝着这边看了一眼，正对上两束有些迷惑的目光，便也不再废话径直道：
　　“看样子你闲的很啊，再不回去就要迟到了喔。啊，对了。有件事得先说好，到时候要是输的很惨我可不管啊。”
　　那人一听觉得奇怪便掏出怀表来看，只一眼便蹭的一下从位子上弹了起来：“哎呦！怎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不好了不好了，我可得赶紧走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再见各位，后会有期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一溜烟儿的跑了，神宫寺绫眼看着迅速给让了条路。外国人走后她本马上也要离开，忽然看见那两人望着她不说话，便笑了一声道：“真不好意思，打扰到两位了，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的什么重要谈话。不过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请务必让他们一败涂地。谢谢。”
　　转眼间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然换成了平日里她那副一丝不苟的标准贵族式微笑，针锋相对的紧张气息也顷刻间荡然无存。然而刚刚的对话间充斥着肆无忌惮的危险气息以及那一瞬间她流露出的极端轻蔑的神色，却在听众们心中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重要的谈话已经结束了，请不用在意。”
　　神宫寺绫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这个面积不算大的房间内最为瞩目的便是那些金灿灿的奖牌和奖杯，紧接着就是一幅巨大的书法横幅“确乎不拔”。里面空间不大却非常干净，那两人一坐一立的在她对面望着她。
　　柳莲二听说这话心下一动，发觉这不是幸村一般情况下会给出的回答。而在他意识到理由的一秒钟之内就听见神宫寺不慌不忙的笑道：“看来幸村君今天心情不大好啊，这话可不像是你会对我们这些一般友人说的。”于是柳意识到自己目前的优势就是他知道理由，而对面那家伙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听见“一般友人”几个字，他还是下意识的说道：“神宫寺君太客气了，您自然不能算是一般友人的。”
　　神宫寺心里清楚意思，便也不说破只道：“嗯，这么说来的话也对。你们认识的人里我和迹部的确是可以区别开来，按照这个标准来说教授你这话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再说他会找到这里来确实是和我有点儿关系，突然间自说自话真是不好意思。侦察这种事平时那家伙是绝不会干的，兴许是因为这些奖杯。我猜他刚才几乎是一直都在看那些奖杯吧。”
　　几分钟之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确实是这样呢，看来你很了解他么。”
　　今日的幸村着实是不同寻常，只见逆光里他整个人都转了过去，以至于神宫寺完全看不清他脸上表情。然而这剑锋一般冰冷尖锐的气场却绝对不是错觉。
　　“哎呀，看来我果然还是打搅到你们了。我还是先走吧，告辞。”
　　直到门关上房间里也没人说话，好半天柳才忍不住问道：“不去问清楚真的好吗？你明明就是很在意神宫寺君没有直接拒绝他。”
　　关系？什么关系。
　　明明不是社里的成员，怎么会和她有关系。
　　这是有心之过还是无心之失，还是一种超绝残忍的试探。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夏天，眼下这才是大事。”
　　一年之计在于春，眼下这个时节重要事项也很多。就算有各种各样的大小假期，该忙碌的人们也是一刻都不会停歇的。
　　“能剧？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看那些鬼气森森的面具。比起那个，还是公主殿下出嫁的事更为重要。准备一下，迹部家的那位执事长就要来了。”
　　“是，御前大人。”
　　虽然平时在有必要的前提下迹部会直接打电话，然而考虑到神宫寺家的电话通常都是打到管家室，隐秘性过于低下，故而重要情况和正式场合还是采取直接派人的方式。尽管如今皇室已大权旁落，然而作为吉祥物仍旧受到大贵族们表面上的供奉。皇族对失去四五百年的大权早已没了执着，安安心心当着受人香火的吉祥物。
　　“诶，你那分明就是想去见那个少年吧！平时你是理都懒得理那家伙的，这次他一来日本你就紧跟着去了。嗯，不要反抗了，我看你就是想见他才去的！”
　　爱知川切来的电话那头夹杂着几声喵叫，和一个滔滔不绝的少女说话声。
　　“咦，我都有这么好猜了吗……这可不是个好苗头。不过你说得对，我还就是想见他才去的。”
　　哪怕只是回想，有那个人在的环境里空气中都有一丝沁甜气息飘逸着。
　　“哟，你倒是变坦率了嘛。听说你把那位骄横的公主殿下训了一顿，她可是直到今天也没再露过面噢！我说你是不是训得太重了，人家可是没吃过一点儿苦头长大的啊！再说得罪他们家也不太好吧？”
　　“她也该受些挫折了。既然你提起了他们家，难道这不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么？本该由他们完成的教育却交给了我这个外人，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悲哀。如果他们还好意思找上门来，那就来吧。”
　　“噢哟，态度相当强硬啊。不过平日里你是绝不会管这等闲事的，所以说……果然还是醋了吧诶嘿嘿！”
　　神宫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与她闲聊几句便挂了电话站起身，朝书房外走去。推开厚重的双开大门，廊上灯火忽明忽暗。大落地窗外轻盈月光迎面而来，照亮墙上挂着的半幅马奈的油画——上半部分隐于黑暗。
　　白泽听见门响便出来，正看见神宫寺绫身上披着件外套望着窗外入神，手边搁着把竹刀。
　　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甜美印象，却因为她右手腕上露出一半的护腕而消弭殆尽。忽然她抬起手来放在竹刀上来回轻轻摸了一会儿，沉声道：“白泽……你来了。”
　　“谨候差遣，御前大人。”
　　她回过头去看了看干净的白围裙，蓦地一笑道：“我并没有什么要差遣你的。父亲大人的回归让镰仓变得吵闹起来了吧。”
　　“近日连续举办了好几场宴会，斯蒂文大人忙碌得不可开交。会后主人们偶尔还要召开会议或非正式的会谈，也少不了他呢。几位新晋获封的大人都认为没能见到您是唯一的遗憾，他们正在各个社交场合上备受青睐。”
　　“见到我并不能令他们心想事成，还是不必见了。再说我要是真的见了他们恐怕会被熏晕，这实在是有损他们的绅士风度。令人愉快的气息一旦超过了某种程度，就会成为有失风度的困扰。”
　　困扰吗。
　　因人而异罢。
　　“……国王和贵族之间的战争此起彼伏，围绕着权力进行的争斗从没停止过。”
　　远远的忽然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影，若无其事的坐在离他两三个座位远的地方。
　　她原本或许，并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故事里甚至可能会出现她的家事，又或者有一些没有被载入史册的秘辛。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不大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然而她就在这里，一副全然不知的表情望着讲台和黑板。
　　“我还以为这是你最不可能选修的一门课。”
　　“为什么不呢？听听不同的说法也无可厚非嘛。”
　　“不同的说法……也就是说你早已知道这些了，那么为什么你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神宫寺装作很自然的看了看他，忽然笑道：“秘密，不告诉你。”
　　“哟，我看你就是去找他的嘛。”
　　许久未上线的西园寺今日突然出现，刷新了一把存在感。神宫寺绫为人不是会被恋爱脑左右的那种，然而她这样一件精密仪器此时落进一粒飞沙，接下来会如何？如果产生了影响，程度又是怎样？这场理智和感情的战争是你死我活，还是两败俱伤？
　　西园寺像个普通女孩子那样对感情八卦越想越充满期待，甚至流露出了这样的目光。或许神宫寺绫察觉到这目光的意思，便直截了当承认道：
　　“我是去找他的，而且我可能还得去找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