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为烛快穿》天际去

61、第 61 章

　　不同于段拓植郁卒的神情，太子的脸上则是笑意盈盈的。

　　他是真的高兴，从齐岳那里问清楚段拓植带着栀子前往这边山上走后，他便一路紧赶慢赶地追来这里，如今果然是碰见了。

　　他一想到这里便不自觉地高兴，脸上的笑意也越发大了，甜甜喊着，“栀子姐姐，七皇弟，你们要去那里玩啊，带上我一起好不好，我都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段拓植一愣，猛地想起：自从皇后父兄先后死去后，周家势力渐弱，为了更好保护太子，确实是许久都不曾让他出门过了。

　　一个智商才五岁的孩童，天性就是好玩好闹，偏偏只能整日呆在枯燥乏味的宫殿内，日子过得有多无聊可想而知。

　　一想到这里，段拓植便心里生出了些不忍心来。算了，带就带吧，不就是一个智商才五岁的孩子嘛，带着也没什么，大不了到了准备表白的时候再把人放在山上道观里暂看一下就行了。他自暴自弃地这样想着。

　　段拓植既没说出拒绝的话，本就是被他主动拉出来的栀子便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于是原本的两人行，便又稀里糊涂的多了个“小娃娃”。

　　且这“小娃娃”还是个话很多的——

　　“七皇弟，七皇弟，我们去山上干嘛啊，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吗？”

　　他话一出口，栀子也不由得看向了段拓植。她是刚吃完早饭便被拉到这山上来的，段拓植也没和她说要来这山上做什么，但想来这人约莫是不会害自己的，她便迷迷糊糊的跟着来了。

　　如今太子一问，她便也跟着好奇起来了。是啊，来这山上做什么呢？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吗？

　　察觉到栀子的视线，段拓植也不知道是在瞬间想了什么，原本平静的脸色莫名变得发烫起来，他强装镇定道，“这山顶上种了许多栀子花，如今正是开放的时候。我想你或许会很喜欢，所以想带你来看看。”

　　话音刚落，一旁的太子却已迫不及待地，“七皇弟骗人！栀子花早在六月就开谢了，绝不会到现在还在开着的。”

　　太子之所以知道得那么清楚，还完全得益于他之前也买了花想要送给栀子，但栀子不是驻守在西境就是去了南部，每回等到她回来时所有的栀子花都早已开谢了。是以倒一直没送出去。

　　如今听到段拓植说这个时节还有栀子花开，自认为已经很了解栀子花习性的太子自然便是想也不想地一阵反驳。

　　段拓植的回应同样有理有据，“怎么不可能。你没听说过“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吗？”

　　太子眨眨眼，什么四月什么桃花的，他没听懂。

　　对上那双懵懂的双眼，段拓植这才重新意识到了面前人只有五岁智商的事实，他只好无奈地解释道，“这句的意思就是说，桃花会因为地势的高低不同有着不同的开花时节。桃花如此，栀子花自然也是如此，所以这个时节还有栀子花开也是正常的。”

　　——才怪呢。若不是他一直托人细心照料，即便是山顶上的栀子花也未必是在这个时节还开着的。

　　只是这话便没有当着太子说的必要了，他还记得对方曾大嘴巴地将他喜欢栀子的事告诉皇后，如今若是把自己托人悉心照料栀子花的事情说出去，对方必会口无遮拦地说出他喜欢栀子的事实。

　　虽然他今天的本意就是为了表白没错，可表白这话也得由自己说了才算。

　　段拓植打定了主意不想让太子来揭穿自己的心思，因此没再理他，只转而对栀子说到，“我之前来看过，这山顶上的栀子花每一朵都开得很好看，你应该会很喜欢的。”

　　栀子笑了笑，“我确实很喜欢栀子花，而且你的审美很好，既然你说了好看，那想来这山顶上的风景一定很美了，我很期待。”

　　“嗯，我也很期待你看见它时的情景。”段拓植说，同时不自觉地便想象出了栀子站在一片烂漫山花中的场景。

　　那一定很好看，他想，同时面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点笑意，像是期待，也像是暗含羞涩的。

　　栀子隐约觉得今天的段拓植有些奇怪，她瞥了两眼，始终没瞥出什么来，也就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疑问，打算到了山顶再说了。

　　与各怀心思的两人相比起来，小孩子心性的太子则要心思单纯得多。他看山中的万物，万物都是与枯燥的宫内截然不同的，是稀奇的、有趣的。

　　于是他的目光便顿时浮动起来，一会儿去望林间鸣叫的鸟儿，一会儿又去瞧台阶边沾着露水的野花，还时不时地蹲下身子像是在扯些什么。

　　栀子有些纳闷他在蹲下身做些什么，于是倾斜了视线去瞧，却看见他已扯了一大把狗尾巴草，转身面对段拓植，一脸讨好的，“皇弟皇弟，我看见那些人还会拿狗尾巴草编小狗，你会不会编啊，帮我编一个好不好。”

　　还不等段拓植出言拒绝，他已语带哀求地，“编一个编一个，皇弟帮我编一个好不好……”

　　太子生得貌美，一双眼更是明亮

　　段拓植被他缠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无奈地接过了那把狗尾巴草。他不会编，但或许脑子里天生就有那股子手工的天赋在，于是实验了几次便也成功编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狗尾巴草小狗出来。

　　太子看了却是顿时兴奋起来，又说：“狗妈妈呢？怎么不编个狗妈妈。”

　　段拓植拿着狗尾巴草的手一僵，不知怎么地，他又想起了几年前被太子支配着画了蚯蚓全家的恐惧。他慌张地试图打消他的念头，“别小狗妈妈了，你不喜欢别的动物吗？我们还可以编的动物。比如小鸟小猫之类的。”

　　于是太子便果然又兴奋起来，一个劲儿地缠着他要帮忙给编狗尾巴草小鸟、狗尾巴草小猫。

　　段拓植被他缠得烦不胜烦，只好认命地编了。

　　栀子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幕，面容美貌的太子和任劳任怨的段拓植，确实是很融洽和谐的一幕。尤其是山上又是这样一副嵯峨黛绿的样子，便更是为这副美好画面增添了一个美丽的背景。

　　这毫无疑问是令人陶醉的一幕。顷刻间，长久以来在战场上厮杀的劳累疲惫似乎都远去了，她耳边只听见了两人熟稔的交谈，轻松、愉悦。

　　但，等等……

　　除了两人的交谈声，她似乎还听到了些别的。

　　她瞬间警惕起来，一把将太子和段拓植按进了灌木从中，“别出声。”

　　她动作突然，段拓植却已立刻反应了过来，“有危险？”他问。

　　栀子“嗯”了一声，“或许是我提出了废除奴隶制引得他们不满来追杀我的，牵连到你们了，抱歉。”

　　段拓植并没有任何的介意，“没什么。”

　　他只庆幸栀子是在和他一起时遇到的危险，那样起码还有他能帮忙分担一些。心里想着这些，他同时已扭头去嘱咐太子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自己则快速地结下了腰上的佩剑拿在手中。自从这几年在朝堂上地位越发高后，他便有了出门佩剑的习惯，这也曾帮他幸运地躲过了几场祸事，如今竟是再次用上了。

　　与此同时，一群穿着黑色锦衣的人也终于来到了山腰上。

　　“该死，人呢，怎么追到这里便不见了。”有人怒骂着。

　　旁边的人安抚着，“这附近灌木丛许多，或许是见了我们便躲起来了，找找便是。”

　　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听起来像是已在扒开灌木从中查看了。

　　正趴在灌木丛中的栀子和段拓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两人的眼里看见同一个念头。

　　不必再多言，一切都在一念间，两人同时起身，提剑，剑鸣锵锵，出刀，刀光闪闪。

　　也是在这时，面前一群黑色锦衣中已经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脸。

　　“该死！是栀子女将和七皇子！他们怎么在这里！”那黑衣人难以置信地尖叫着。

　　栀子和段拓植听到这话俱是一愣，不是来找他们的，那便是为了……

　　瞥了眼依旧茂密的灌木丛，两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既然已经将这人带到了身旁，那绝没有再将人临时抛开的道理。

　　抱着这样念头，两人手下动作半点未停，反而越来越快了。伴随着一片乒乓作响的刀剑交击声，横倒在泥土上的尸首渐渐地多了起来，眼看着便是战局即将结束的关头——

　　“住手！”一人大喝道。

　　两人的动作当即停了下来，原因无他，只因为那人刀尖上正横立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方才躲藏在灌木丛中的太子段守隅。

　　那刀尖离那雪白的脖颈是如此之近，以致于段拓植拿剑的手竟一时停滞在了半空，生怕自己提剑的下一秒那人的刀锋便会顷刻间划破太子的血管。

　　穿着黑色锦衣的刺客明显看出了他的忌惮，他狞狞笑着，语气张狂，“七皇子……”

　　“子”刚出口，一把短刃的匕首已经猛地丛侧面斜飞了过来，直直地插在了他的脖颈。顷刻间，那人倒地，再无言语。

　　一把拉回仍处在恐慌中没回神的太子，栀子转身，淡定地对正目瞪口呆的段拓植解释，“忘了说了，我一直有在身上藏把匕首的习惯。”

　　她说得云淡风轻，段拓植听得却是惊骇不已。几年前，栀子在斗兽场射出那一箭便已令他自愧弗如，而如今，这突然起来的一刀更是把他给震醒了，越发让他感到了自己和栀子间武力值的云泥之别。

　　与段拓植心中有着同样感叹的还有刚被救下来的太子，此刻他才刚从恐慌中回过神来，便已迫不及待地一把抓住了栀子衣袖，近乎狂喜地呐喊着，“啊啊啊，栀子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救下我的！栀子姐姐最厉害最厉害最厉害了！”

　　随口安抚了几句正处在激动中的太子，栀子继续和段拓植交谈，“还剩两个。”

　　“嗯，留活口吧。”

　　“好。”

　　接下来的一切无需赘言。出了太子被刺杀这样大的事，再没有人有心情再去看花，解决完刺客便向城内返回去了。

　　唯有段拓植内心不断地哀嚎着，他原本计划好的表白啊，怎么莫名奇妙地又一次中道中道崩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