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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三皇子竟然死了?段拓植神色难掩震惊。

      三皇子在宫内颇受宠,他一死,不知道要在皇宫内掀起多大的波澜。可后面才须注意的,眼前有着更重要的事:孟家身为三皇子的外家,眼下必定会因为三皇子的死而多生波折,来来往往的人只会愈多。

      与其坐等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来的时机,不如乘着现在,三皇子死亡消息刚冒出、众人方寸大乱防卫松懈的时候便逃出去,或许还能侥幸成功。

      对于段拓植的想法,无论栀子还是贺灌都欣然应允。贺灌更是干脆地划破了卢随从的脖子以绝后患,他与这人积怨许久,下手自然毫不留情。

      至于房间里另外一名原本负责扇风的年轻奴仆,或许是极害怕同样面临被割喉的命运,此刻正慌张地举手想要表示自己的投诚。

      半边的袖子随着她举手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了她布满伤痕淤青的手臂。

      栀子的目光从年轻奴仆露出的手臂上划过。一片新旧交错的斑驳伤痕中,那个刺青的“奴”字格外显眼。

      她收回了手中匕首。

      三人齐齐冲出了房门,有护卫听到动静从四周涌了过来。段拓植庆幸着自己早在潜进宅子里前便和栀子一起做了伪装,单凭外表没人能够认出他七皇子的身份。不然,单凭闯入先出现在斗兽场后又闯入了孟宅这点,杀害三皇子的锅便要他背下了。

      他手上动作未停,一个接一个地斩杀着前方的护卫。没多久,几人便已杀出了一条路来。

      “走!”栀子干脆道。

      ……

      “……随后三人终于一起从孟家逃了出来。由于那名叫贺灌的奴隶腿伤加重走不了路,三人便暂时歇在了城郊偏僻处一处废弃的老房子中。属下已经暗中放置了不少鸟类和蛇类在房屋四周看护,以防止少主遇到危险。”

      恭敬地将最后一句话汇报完毕,穿着兽纹黑衣的男人却仍未起身,继续保持着的单跪姿势仿佛是在等待面前女人的下一个命令。

      面前的女人有着一张足以被视为妖魔的美丽脸庞,是段拓植几人之前在斗兽场上方见到的美丽脸庞。她是践墨门的门主,同时也是,那位在宫内以农女身份蜷缩在冷宫的、段拓植的母妃戴菡。

      戴菡淡淡瞥了他一眼,“在宗门内不必这样。车奉,你又忘了践墨门的宗旨。”

      践墨门的建立宗旨是指践踏世间一切墨守的陈规,外界那些将人刻意分个高低的所谓礼仪在这自然毫不适用,同样也没有什么需要跪拜请事的规矩。

      “抱歉,门主,”车奉起身,解释,“在皇宫内潜伏久了,有时会不小心做出一些下意识动作。”

      “算了,”戴菡没再揪着细节不放,她一手拿着盒药膏,又用另一只手沾取了些,小心地涂在了身旁动物的伤口上。被她这么细心救治着的是一只足有两人高的成年棕熊,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她身旁任由她涂抹着伤口,宛如在母亲身旁的乖顺的幼崽。

      戴菡摸了摸棕熊的头,问起另一件事来,“门内驭兽的药粉失窃的事,是否已经查清了是曾东做的?”

      “确实是他。”车奉讲出了搜集到的证据,顿了顿,又说,“除此之外,在斗兽场内清点死去的兽类时,我们还注意到了有两具身份特殊的尸体。”

      戴菡漫不经心地,“怎么?又死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

      “是三皇子和十四皇子。”

      戴菡给棕熊梳毛的手停住了,“是被失控的野兽攻击而死的吗?”

      “十四皇子是被老虎掏心而死,至于三皇子则是被毒蛇咬了脖颈。据当时在现场的门内弟子回禀,说那幅死相看上去像是被乌蟾蛇的。”

      “乌蟾蛇……”戴菡思索了下,“我记得,乌蟾蛇极为稀有,斗兽场似乎并没有过这种蛇类。”

      “回门主,确实没有过。但,当时曾东判出宗门的时候,偷走的动物里就有一条乌蟾蛇。”

      戴菡脸色难看,“又是他。”

      当初因为曾东多次残害宗门动物,戴菡一怒之下将他逐了出去,没想到他不仅毫无反省,如今还偷盗禁药,利用兽群大肆屠杀百姓,如今甚至害死了两名皇子。

      这曾东,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以及,“还没查清楚曾东背后的那名主子究竟是谁吗?”

      “已经派了门中的几个高手在暗中监视他。但他太过谨慎,目前还没发现什么。”

      戴菡思索片刻,“让那些人继续监视着,另外,我记得曾东身边似乎有一位常年跟着他的车夫?把我前几天刚训练好的那只八哥带到集市上去,想办法让那名车夫的妻女买下带回家去。”

      车奉得了命令便打算离开,临走,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门主,那名叫栀子的女奴已经赎身成了平民,是否还继续保持对她的观察?”

      栀子在奴隶中很有一些名声传出,践墨门也因此注意到她,几名长老更是早就属意好了她的加入。只是,为了防止践墨门被其它势力渗透,即便是长老招揽弟子,也必须先要对人进行半年的暗中观察,确保其言行、思想和宗门宗旨保持一致。

      算算时间,约莫再过半月,便是门内对栀子的半年观察期结束。

      “继续观察吧。”戴菡说,“毕竟如果真如你刚讲述的那样,连武仓都舍得将家族匕首作为信物送出,那这栀子应该武力天赋不俗。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人。”

      将最后一点药膏给面前受伤的猿猴涂上,戴菡终于站了起来。天色又黑了,她得快点赶回皇宫,免得皇宫内暗中窥探她的人又觉察出了什么。

      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抑或着皇后的那位大将军亲哥,果然都令她讨厌得紧。

      有时候,真希望这些对着她以及她儿子打主意的人,都快点去死才是。戴菡充满恶意地想着。

      蓄养着各色动物的宗门内,鸟,还在叫。

      “这树上站着的鸟雀倒是挺多的。”段拓植随口说道。

      给贺灌缠好绷带又看他躺下后,栀子便从屋内走了出来,听见这话随口回应了句,“嗯,确实挺多的。我记得在府里的时候也总有很多的鸟儿栖息在猪圈旁边的树上……”

      她突然沉默了。

      段拓植知道她或许是想起了那段被惩罚呆在猪圈的日子,他安慰她,“别怕,你现在已经摆脱了。再也不会有人把你关进里面。”

      “是的,再也不会有人了。我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她叹了一口气,“可是,厨房里的那一幕又使我清醒了过来。”

      是的,奴隶可以被猪吃,又怎么不可以被人吃呢?成年的奴隶可以被吃,那幼年的奴隶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都是嗷嗷待宰的两脚羊罢了。

      而且,更悲哀的是,像栀子这样有能力摆脱的只是极少数。

      更多的奴隶,只能被迫屈服于命运的凌辱,只能在被要求在猪圈中过夜时害怕得瑟瑟发抖,既害怕自己在猪圈中看到同伴被啃烂的尸体,又害怕自己的尸体有一天也会出现在猪圈被后来的同伴看见。

      有时候,栀子会忍不住想,她能做什么呢?她可以做什么呢?

      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让奴隶不会再被人轻易地打死,才能让奴隶死亡后的尸体不会被扔进猪圈或是粪坑,才能让奴隶,真正地像个人一样被看待?

      “我本以为,我想要的只是自由,可现在却又忽然发现,或许只有我自己个人的自由是远远不够的。段拓植,你说,我究竟能拿什么去赢得他们的自由呢?”

      或许无论拿什么都赢不了他们的自由。奴隶制的形成已经经历了几百年,无数贵族阶层、士大夫、商人都在背后为它撑腰。单凭一人之力是根本不可能改变的。

      段拓植本打算这样说。

      可是,一对上栀子充满希冀的眼眸,他所有的想法又都说不下去了。那些事实太冰冷了,或许他不应该告诉栀子。

      不,或许也不是毫无办法。

      “你听说过军功这种东西吗?”

      “听说过。我知道它能换来高官厚禄,但那和我想要的有什么关系呢?”栀子分析着,“单纯地用权力或金钱买回所有奴隶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为了利益,仍然会有新的奴隶不断地产生。我不想用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并不是治标不治本。事实上,军功除了换来高管厚禄,有时候也可以换来一些别的东西。譬如帝王的承诺。”

      “可,承诺这种东西,不都是帝王答应了才算数吗?如果我提出的帝王不愿意答应怎么办。”

      “那就试着用更大的军功来换。只要威慑足够,无论帝王还是士大夫都会有低头答应的时候。只是……”

      他犹豫了下,终究是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去,“到那时,你会很危险。功高盖主,以功挟帝,无论哪个都是容易招来帝王仇视的大事,到那时,你可能会被……”

      他没再忍心说下去那个真正的结果。

      栀子却已经明白。但她看上去毫不在意。

      “即便这样,你还愿意去做吗?”

      “当然。只要不会再有我熟悉的、不忍的、和我一样身份的奴隶被吃掉,那我甘愿冒这个险。”

      很坚定的语气。段拓植知道自己已经再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

      他想,果然,自己在斗兽场看见她宰杀了三头雄狮时的想法是正确的。真的完蛋了,他爱上的竟然真的是一个女英雄。

      他原本一生的目标不过是当个自由自在的闲散王爷来着。

      而现在……

      哎……

      或许得找个机会回去问清楚母亲的身份了。他忧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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