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为烛快穿》天际去

27、第 27 章

　　方耘涛回想起自己刚才出门时无意间偷听到的九霄宗弟子的谈话，想起他们说的那些离琼是先天魔族的消息，他内心便不由地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既惊讶小琼师妹竟然有着先天魔族的身份，同时却又忍不住地开始惧怕。毕竟魔族与修士从来都是势不两立，他实在是担心极了有一天离琼会对自己出手。

　　他并非觉得自己这样想是因为不相信或者是不爱离琼了，只是，她毕竟是魔族啊。

　　而且还是魔族中秉性最为凶残的先天魔族。

　　他实在是怕极了离琼会对自己动手。

　　但同时，他也不敢暴露自己已经知晓了她先天魔族身份的事，他不敢泄露出来，他恐惧离琼可能会因为身份败露而产生的恼羞成怒。

　　所以当离琼端着那杯茶水走了过去的时候，他既担忧于那碗中可能掺杂着的某种毒/药，又害怕着自己的过分逃避引起离琼的怀疑。

　　最终，他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悄悄地将那杯茶水倒掉了。

　　于是他这才终于稍微松了口气，但内心的担忧却仍旧存在着。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地和离琼相处。

　　现实没让他纠结太久。

　　没过几天，原本只在部分大宗门内部流传的先天魔族的消息忽然快速蔓延开了来。人人都知道了在渤冥海域发现了一名先天魔族的踪迹。

　　这名先天魔族，叫离琼。

　　跟随着她一起逃走的还有一名叫方耘涛的男修，他曾是修真界虚云宗掌门的儿子。

　　是的，“曾”。

　　虚云宗掌门已经宣布了断绝父子关系的消息。

　　这令方耘涛一度感到十分惶恐。他本以为他的父亲肯定会包庇他的所有行为，没想到却听到了断绝父子关系的结果。

　　他并不是什么脑子蠢翻了天的修二代，相反，他十分迫切地清楚，他所有的名望地位资源都是来自于他父亲在虚云宗的尊贵身份。

　　但假如他不再被视为父亲的儿子……

　　方耘涛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但更恐怖的还在后头，和这则消息同时传出的还有另外一则公告。是关于修士方耘涛因联结魔族而被修真界视为了仇敌的消息。九霄宗还因此专门对他下达了一封追杀令。

　　作为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门派，九霄宗理所当然有着极强的号召力。追杀令下达之后不久，方耘涛便感受到了其中的恐怖。

　　几天犹如被驱逐的丧家之犬般的逃亡生活过后，方耘涛再也难以忍受，他联系了自己的父亲，并且进一步见到了九霄宗宗主。

　　是的，他想要“自首”，并且，将功抵过。

　　有着九霄宗主出手，离琼几乎是毫不意外地被抓捕了回来，关押在了特制的牢笼里。

　　对于魔族，修真界向来是吝啬于善意的。再加上为了从她嘴里获知霜无音的消息，于是这本就惨痛的刑罚便变得越加苛刻起来。

　　几场审讯过后，离琼的身上已经再也找不出一片完整的好肉了。

　　但她并不在乎这些。

　　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的，仍旧是方耘涛带领着九霄宗主来抓捕她时的场景。

　　这场景浮现着，最终和记忆里那些原本难忘的爱慕的眼神相重合。于是整个画面，便只剩下了方耘涛指认她魔族身份的那一幕。

　　但她还是固执地等着，等着方耘涛有机会再来见自己一面。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等来方耘涛，反而等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赵如瑄。

　　“你是来落井下石看我笑话的吗？”离琼听见自己这样问她。

　　赵如瑄却否认了，“不，我只是真心地想来安慰一下你。”

　　离琼越发地觉得可笑了，“笑话，你来安慰我，你有什么资格来安慰我？以方耘涛曾经的暗恋者的身份来安慰我吗？”

　　赵如瑄眼里浮现些许了然，“原来你早就看出了我曾喜欢过方耘涛。”

　　到了这个地步，离琼也再懒得伪装，她干脆地承认道，“是，我早就看出来了。也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我才会故意在你的面前和他那么亲近。”

　　她怨愤地看着赵如瑄，“我真得很讨厌你，凭什么你的父亲是大长老，凭什么你的父亲那么宠爱你，凭什么你要什么你父亲都会给你双手奉上。而我却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凶狠残暴的魔族前辈陪在身边，并且还要动不动就接受着她狠毒的折磨。”

　　“赵如瑄，我真得很想说一句，你令我恶心。”离琼发泄似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曾经一直是盘亘在离琼脑海里许久的真实想法，而如今，她终于将这些连同她对赵如瑄所使的那些阴暗手段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便等着赵如瑄的反应。她以为她会暴跳如雷，毕竟如果不是她，赵如瑄本来可能早就和方耘涛在一起了。是她使得那些阴暗的手段才使得俩人之间有了种种的误会，才导致了方耘涛对她的远离。

　　她以为赵如瑄听完这些之后一定会愤怒而失态地骂她。

　　可，出乎意料地，

　　赵如瑄反而说，“这样说来，或许我应该感谢你。”

　　她看着因她的话而一脸错愕的离琼，解释说，“毕竟，如果不是你的话，或许如今被背叛得这样惨烈的人就是我了。”

　　离琼愕然。

　　半晌后，赵如瑄还是离开了。

　　离琼回想起她离开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看开点吧。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爱。”

　　是的，不值的。

　　的确是不值得啊。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最终换来的却是他的出卖与背叛。

　　记忆里方耘涛指认她魔族身份的那幅神色还历历在目。

　　而如今，她却只剩下了这一身惩罚过后的残破的身躯。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为了自己那愚蠢而自以为是的所谓爱情。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终于体会到了赤脊山脉上时赵如瑄那撕裂般的可怖笑声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明白了赵如瑄的心情。

　　一滴泪，从她的眼眶滚落了出来。

　　她终于感受到了后悔。

　　“你在哭什么？”女人的声音猛地响起。

　　离琼慌张地抬头，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是霜无音。

　　牢狱里关押着的那名先天魔族逃走的消息很快就被报告给了负责这事的九霄宗主，他带了人来到监狱查看。

　　一番搜寻过后，他很快注意到了牢狱里生长着的那株药草。

　　“这是什么？”他问身旁一同前来的人。

　　同行的人接过那药草，细细辨认了一番，这才终于确定到：“这似乎是蜜甘草。”

　　“蜜甘草？”九霄宗主主修剑法，对于这些草药并不算熟悉，因此即便听到了这个名字也有着片刻的茫然，“这种草药有什么作用？”

　　身旁的人尽心地解释，“蜜甘草是由先天魔族的泪水浇灌而成，其作用也很简单，便是使服药之人不知不觉地爱上对方。”

　　“类似于凡人间的情蛊？”

　　“是的，但它却比那情蛊好了太多，”身旁的人简要说明了一下蜜甘草的好处，又补充说，“这蜜甘草最大的好处便是不似下蛊那么明显，而是使人在不知不觉间迅速爱上对方，这样的爱情也就更不容易被外人拆穿。”

　　九霄宗主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若有所思道，“我记得，那锻海门钮昂所迎娶的那名凡人妻子，似乎在最开始的时候都不怎么愿意搭理他的样子。”

　　身旁的人附和道，“是，据说那名凡间女子在凡间时也曾有夫有儿，当时钮昂追求她时她还抵死不从。但后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不知怎么地就打动了那名女子，抛弃了凡间的丈夫儿女来到锻海门了。前不久婚宴上的时候，我也曾瞧见他们一幅什么恩爱的样子……”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震惊地看向面前的人，“九霄宗主的意思是说，那名凡间女子可能也是被钮昂吞服了蜜甘草……”

　　九霄宗主神色淡然，“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对对，猜测，猜测而已。”那人附和着，却忍不住觉得自己挖到了一个大秘辛。

　　九霄宗主看了他一眼，“我希望你最好先暂时管住一下自己的嘴巴。”

　　接触到九霄宗主警告似的目光，男人迅速自觉地做出了保证，安静闭上了嘴。

　　只是，片刻，他还是忍不住感叹道，“先天魔族数量稀少，所以这蜜甘草也就越发罕见，价格也被炒得更高了。那钮昂也真是痴情，竟然会为了一名凡间女子耗费如此之多的灵石，还真是一个情种。”

　　九霄宗主却并不关心这些，他才不在乎那钮昂究竟是如何痴情，他只关心的是这个消息能为他从钮昂那里换取到什么利益。

　　但身旁人这话却是提醒了他，蜜甘草如此罕见，那钮昂又是如何得到它的？

　　以钮昂那个体修大老粗的性子，九霄宗主可不相信他会在没有旁人的指点下就能知道蜜甘草这种东西，也更加不可能如此好运地找到这株罕见的灵草。

　　不过，说到好运，他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前不久才与他爆发了一场争吵的儿子，仲长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