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扉泉]幽灵》Roin

1、第 1 章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也许是看着哥哥归家，在欣喜之时，心底冒出的一丝丝不属于自己的羡慕与怀念。
　　也许是听着木叶建村故事时，心中突然的苦闷不甘。
　　也许是面对火影颜岩时，一瞬间流露的惆怅。
　　也可能是一口咬下酸溜溜的番茄时突然感到的一言难尽……
　　佐助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仿佛他的心里有一道看不见的门，偶然从那门缝里幽幽泄露出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可每当他想要细细感受，那些感情和那扇看不到的门却又寻不到了。有时恍惚间仿佛有人在对他说话，可回过头却四下无人，令人摸不着头脑。
　　还有那些梦。
　　和其他醒了便如云烟般消散的梦不同，这些梦，即使音容模糊，光影流离，他却总能记得。
　　在梦里他有另一个哥哥，穿着古朴的宇智波长袍，驰骋沙场，以一当十，好不威风，张狂得不可一世。那个人并不是鼬，可看向他的眼神、与嘴角勾起的柔和微笑，和鼬一模一样。
　　奇怪的是，火影颜岩上的初代目和二代目也在他的梦里活了过来，却总是作为敌人出现在战场上，杀得你死我活。
　　他曾和鼬聊起这些梦，还开玩笑地说也许他是梦到了前世。鼬半是疑惑半是好奇，最终只是笑笑道：“你大概是对忍者历史着迷了”，然后第二天抱了一套儿童历史百科全书回来。
　　佐助默默把“可是哥哥我对历史没兴趣啊”的话憋了回去。
　　他继续做梦，继续感受着那些忽隐忽现的陌生情感，继续倾听无声的话语。
　　后来他偶然听到班里女同学聚在一起交流鬼故事，发现自己的情况似乎很符合她们所谓的“鬼上身”。回家忍不住跟鼬说，哥哥我好像见鬼了，结果鼬听罢，一脸紧张地请来了同族的止水哥哥，从头到脚给他做了遍检查，最后得出弟弟没被下任何幻术的结论后才松了口气。佐助瞧着他眉眼间的疲惫，颇为内疚，于是主动将自己的异常归结为大人口中的“青春期的悸动”，并表示哥哥你不用担心了妈妈说过这是很正常的。话落，一旁的止水噗嗤一笑，鼬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伸手一边揉他的头一边说：“佐助离青春期还很远呢”。
　　既然哥哥和止水哥均道无事，那自然是无事了。佐助在心里给“幽灵论”打了个叉，并暗道以后学校还是专注学习的好，不要乱听八卦然后在哥哥面前闹笑话。
　　然后便感觉内心深处传来一阵轻笑。
　　佐助更愤忿了。说到底自己还是为了你这个不知是灵是鬼的家伙才会听信那些话，转头来还要被你嘲笑，真是不公平。

　　*

　　他在水底。
　　水底并不冰冷，但是很暗，很重，将他包裹其中，昏昏沉沉，像是一个很深的梦。可他并不是在做梦，仅仅是漂浮着，像一个没有形体的魂灵，不知归处，不知去路，晃晃悠悠，只能透过上方的水面，窥视另一个世界。
　　有时那水面非常平静，像块明镜，镜子另一头，看得到，听得清；有时水面波涛翻滚，只能在浪花间隐约瞧见残破的影像，耳边只听得到远方不知何处传来的轰鸣。
　　他的意识如那水面般，忽而清醒，忽而朦胧。清醒时，他能明确记得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历史，清楚地认知到自己如今正寄宿于未来族人体内、通过对方俯瞰未来的事实；朦胧时，意识犹如溶入水波，飘渺无形，在虚无之中随波逐流。
　　他想，或许死亡，就是在这水中永恒地漂泊下去。

　　——直到被骤然扯出水面。

　　像是溺水之人突然重获空气，在将死不死之时被人兀然拽回现世。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不算个完全的死人，死而复生的欣喜，他没感受到，只想着新生的滋味竟是如此痛苦，反而是死亡更加仁慈点。
　　忽然重新拥有身体是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泉奈只觉得这副陌生的身体手脚冰凉，喉咙干涩，头痛欲裂，胸闷无比。强忍着不适，挣扎一番后依旧只能强撑着睁开眼。眼睛像被火烧了一样，分不清是泪是血的液体顺着眼角淌下，但视线所及处一切却分外清晰。
　　死去的族人，堆叠在血泊中的尸体，充斥着毁灭与死亡气息的地狱。
　　非常熟悉的一幕。
　　但泉奈心知这里并不是他所熟知的古老战场。这个木叶村内的宇智波族地，他透过佐助的眼睛，见过无数次了。他也知道现在并非战时，就算近期族内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也不该——
　　月光下，一个影子微微动了。
　　泉奈抬眼望去。
　　是鼬。
　　对方像是没料到他会看过来似的，一瞬间的瑟缩没逃过泉奈的眼睛。
　　歪斜的护额，染血的衣衫，月光下隐隐闪烁的两行清泪。
　　以及三勾玉写轮眼里，连泉奈都被镇住了一瞬的，极度悲痛。
　　“你——”
　　佐助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传出。但鼬没有给予他问出口的机会，一个瞬身，空留一地狡黠的月光，人已消失无踪。
　　泉奈不明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宇智波的族人会在自己的族地被屠杀？
　　为什么鼬要露出那种表情？为什么他会抛下佐助不顾？
　　为什么会变成是他在控制身体了？佐助呢？
　　难道佐助也——不，不会的。泉奈经历过真正的死亡，他知道在一个濒死的□□里是什么样的感觉。这副身体虽然虚弱不堪，实际却没有收到任何伤害……
　　然后他听到了。
　　一个小小的、脆弱的灵魂，正蜷缩在他的内心深处恸哭。

　　*

　　我疯了。
　　佐助愣愣想道。
　　「你没疯」声音叹道。
　　不，我一定疯了。佐助继续想道，无神的双眼望着病房窗外的木叶村景。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吹着略带暖意的微风，十分惬意，仿佛不久前的惨剧不过是一个恶劣至极的梦境。
　　但那并不是梦。
　　所有人都反复告诉他，你哥哥杀了所有人。
　　连他自己也在告诉自己，不要再天真了，你已经没有家了。再也不会有母亲洗好新鲜小番茄等你回家，再也不会有父亲摸着他的头夸他做得好，再也不会有哥哥——
　　不行，不能想下去。那个男人已经不是哥哥了。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又是那个声音，从他在病房苏醒起就不停在他脑海里说话的声音。
　　他果然疯了。只有疯子才会听到不存在的声音。
　　心里某处响起谁的叹息，很熟悉。
　　「我一直注视着你们」
　　佐助保持沉默。

　　泉奈自己也不好受。
　　虽说是自己并不认识的未来族人，但同为宇智波一族，更一度为了守护本族而死，说他不悲痛是不可能的。何况这些年透过佐助，即使记忆断断续续，却也多多少少培养出了亲切感，他甚至能试着猜出谁是谁的后裔。
　　所以他能理解佐助的愤怒和恨。
　　不过他的愤怒和恨大概是向着不同的对象。
　　估计是觉得一个精神恍惚的小孩子好忽悠吧。可惜，就算接收到的信息完全一致，背后灵般的泉奈能够从一个不受感情影响的外人视角去观察，能察觉佐助本身没意识到的事。
　　比如当佐助哭喊着要见父母最后一面时，医生先是推说怕进一步刺激他而拒绝，再后来又说在进行尸检，现在又说已经全部推去火化了。
　　泉奈当时就呵呵了。宇智波族人的尸体意味着什么，他再明白不过。写轮眼的血继限界无论何时都是令全忍界眼红的存在，在泉奈那个时代，只挖走双眼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尸骨无存才是常态。
　　木叶的人有本事就让佐助瞻仰遗容，眼睛还在算他输。
　　他也没忘记鼬最后那个眼神。
　　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推测说给佐助听。
　　这孩子的状态很不好，这几天反复崩溃了几次，现在看似冷静，实则是在强行催眠自己，将所有不能承受的悲痛化为对鼬的恨意，以复仇作为活下去的理由，支撑自己幼小而脆弱的心灵不至于完全破碎。他不确定如果说出来，佐助刚遭重创的精神究竟是会好转，还是彻底崩塌。
　　也许已经崩塌过一次了。
　　和以往不同，现在的泉奈能很清晰地认知自己是“宇智波泉奈”的事实，此前犹如在水中彷徨的朦胧感已消失殆尽，连话语也开始能够传达，只是佐助似乎下定决心无视自己。联系之前自己突然能掌控身体，泉奈只能推测，自己的意志在佐助精神濒临崩溃的情况下被顶了上来。
　　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会以这种形式存在于世？
　　他确实是死了才对。
　　难道是扉间那个科学狂人作妖？可也说不通，算算时间，佐助出生的时候，扉间早死了。而且，别的不说，泉奈对那家伙的人品三观还是有信心的，就算扉间真的对他的死……也不会去研究复活死人的术式。
　　……应该不会。
　　倒是另一个人更有可能。
　　泉奈的心沉了下去。
　　哥哥……
　　『……你到底是谁？』
　　「……！？」
　　『！？』
　　双方似乎都没料到会得到回应而吓了一跳。
　　『……居然和脑子里的声音说话，我果然疯了』他听到佐助默默道。
　　「不是疯了。虽然我也无法给你一个解释，但我似乎，一直寄宿在你心里。你一直都有察觉吧？」
　　一阵困惑传来：『你到底是谁？』
　　「我是……宇智波泉奈」

　　「我就是你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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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祖宗原作刻画太少了，感觉最后AB都忘了泉奈本来有根辫子，反正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下具体人设我就自我放飞了。总觉得如果佐助没经历灭族大概会长成泉奈的性格吧。真乃弟弟组标杆。
阿修罗UCCU。
下回开始培养竹马鸣佐o(￣▽￣)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