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一世相逢》風義晟

4、Chapter 4

　　接下来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个人都耗在逛街上了。
　　准确的说是郗衡负责挑，绵绵负责试穿。
　　这可是相当少见的一幕，一般情侣出门逛街，多说是女人兴致勃勃，男人在一旁站桩。这回不一样，郗衡精力旺盛地帮绵绵挑拣衣裙鞋帽，没有一丝不耐烦，而且只要绵绵穿着满意，他就毫不犹豫地刷卡付账，真是羡煞了一群女性服务员。
　　这些衣服都是价值不菲，至少在绵绵看来确实如此。看着郗衡刷卡刷得眼睛都不眨，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开口让他不要这么破费，却还是阻止不了他消费的热情。
　　直到手上的袋子多得拎不动了，郗衡这才罢休。当然这还不是结束，他还拉着绵绵去一家美发馆，给绵绵剪了一个称合她的的发型。
　　一个下午收获颇丰，两人再去餐馆吃了晚饭之后，郗衡开车送绵绵。
　　绵绵以前从未这么卖力地逛过街，今天骤然暴走这么长时间，早就累得不行，才坐上车子，一双眼皮就直打架，不多时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车已经开到学校门口，可绵绵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郗衡本要唤醒她，可思绪一变，他想到了什么，嘴角边勾起一抹轻笑，就重新启动车子离开了学校。

　　绵绵这一觉睡得很沉。
　　事实上她也只有在极度困倦的时候才会睡得安稳，不然总是噩梦频频。不过这一周在宿舍里却没有发作，想来是因为宿舍人多能驱散一些恐惧。
　　待到绵绵完全清醒来，她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意识到了这一点，绵绵慌忙地起身，发现自己身上衣服完整，身上还盖着一面床单。看向周围，是一处装璜相当精致的房间里，房间装修的风格是自己以前颇为向往的少女风格。
　　正恍惚着，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就见郗衡推了门进来，“你醒了。”
　　“这是哪里？”绵绵紧张地问道。
　　“这里是我家。”郗衡走进来，在绵绵身边坐下来，“你在车上睡着了，不想吵醒你，就把你带回来了。”
　　“……？？”刚睡醒的绵绵脑子里还有些迷糊，尚未找出郗衡话语里的一堆漏洞。
　　“不过今天是周六，宿舍里应该不会查房，周末两天就都住我这儿吧。”郗衡看绵绵还没理清思绪，趁热打铁的说道。
　　“为什么呀？”绵绵还没想清楚自己是怎么跑到人家家里的，现在又被郗衡说蒙了。
　　“因为我们是恋人啊。”郗衡似乎就等着绵绵说这句话，“恋人住在一间屋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是吗？”绵绵一头雾水，她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一窍不通，被郗衡这么一唬，好像也觉得确有其事。想通之后，她又有些犹疑，“可是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就这样随便住在你这里，会不会……不合适？”
　　“怎么会不合适？”郗衡笑了，让她不要担心，“内衣内裤这里都有，都是按你的尺码来买的。你就放心在这里住下，我没有老婆，不会有妻子上门欺负小三的戏码。”
　　绵绵嘴里本来有一堆话的，被郗衡这么一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着郗衡，不知是心动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最后都还是无声地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
　　备好的衣服都放在房间的衣柜里，打开衣柜看到码放整齐的各类衣物时，苍白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她伸手拿了一件内衣，是已经事先清洗过一遍的，衣服的用料也是她平时惯常爱用的纯绵料子。
　　让她意外的可不止是穿的，外间浴室里的各类用品都是按照自己喜好准备的。如此细致，反而让绵绵不知所措了。
　　脑海里隐约闪过一些画面，模模糊糊的，当她想要抓住这些的时候，这些东西却又一闪而过，无影无踪。
　　（这到底是怎么了呢？）绵绵的思维像是断了电一样，一时间竟做不出任何反应。
　　“怎么了？”半晌见绵绵没有动静，郗衡走到浴室门口，就看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
　　“郗衡，我们以前认识吗？”绵绵回过神来，愣愣地问了一句。
　　“……什，什么？”郗衡闻言一怔，脸上的表情显得不太自然。
　　“没什么。”绵绵摇头，自己先把这不自然的想法甩到一边，关上了门。
　　郗衡站在门前，怔忡之后便是痛苦的神情，“绵绵……”他的低唤淹没在花洒发出的水声中。

　　不知睡了多久，郗衡惊醒过来。
　　他睁眼，看着怀抱里空空的，心中又是一阵怅然。
　　明明，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为什么自己心里依旧空落落的？郗衡缓缓地坐起来，看了看桌上的时钟，3点20分。
　　（也不知道绵绵睡得好不好。）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了想，还是决定悄悄地去隔壁房间看看。
　　打开自己房门的时候，他惊诧的发现厅里的壁灯是亮着的。顺着灯光，他看见绵绵蜷缩成一团坐在沙发上，额头抵着膝盖，身子有些颤抖。
　　“绵绵？”郗衡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到绵绵身边，“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我，我没有带药，做梦了，睡不着……”绵绵抬起头，郗衡才发觉她的额头上都是汗。
　　“你等等。”郗衡没有多说，先给绵绵倒了杯水，然后到卫生间里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汗。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绵绵拿着毛巾，一脸歉意。
　　“没事的。”郗衡摇头，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心里更是难过，“你刚才说药，是什么药？要不我去楼下药店看看。”说着，他就要起身。
　　“药店里没有卖，是医院里开的处方药……”绵绵伸手抓住了郗衡的衣角，让他不要白跑一趟，“我没关系的，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你先去睡吧。”
　　所谓的药，一部分是抗抑郁的药，一部分是安眠药。抑郁症大概是生病的时候连带患上的，安眠药自然就是睡前服用，免得做梦用的。
　　“绵绵，你这样是不行的。”沉默了半晌，郗衡充满忧虑地说道：“这些药的毒性都很大，你这样依赖它们，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知道……可我也没办法。”绵绵无力地摇头，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了病态的灰白，“我明天就回学校吧，吃了药就能睡好了。”
　　“要不然我陪着你睡吧。”郗衡对上了绵绵诧异的目光，苦笑着说道：“我陪着你，两个人一块分担总比一个人强撑着的好。”
　　“我……”绵绵有一瞬的心动，但更多的却是莫名涌上来抗拒淹没，刚想拒绝，郗衡又接上话：“不要害怕我，不要抗拒我，我只是想多照顾你一点，没有别的恶意。”
　　“来吧，我陪你。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也总该可怜可怜我吧？”郗衡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你也会觉得可怜？）绵绵的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尖刻的声音。回过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那瞬间划过的声音居然就是自己发出的。为什么呢……
　　见到郗衡期待的目光，绵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幸好厅里灯光昏暗，他没有察觉到绵绵的异常。“那好吧。”打扰了郗衡睡觉本就不好意思了，现在更是不愿意让他因为自己的缘故睡不好觉。
　　郗衡牵着绵绵到主卧室里去。
　　主卧室的面积比绵绵暂居的卧室的更大一些，装修也是黑白色调为主的简约风格。不过现在绵绵也没有心情去观察这些，她被郗衡扶着躺下来。他再殷勤地给她盖上毯子，然后他再顺势躺在她的身边。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挺凉快，绵绵本来还觉得有些冷，郗衡躺下来以后暖了许多。
　　“绵绵害怕吗？”郗衡感受到身边蜷缩成一团的绵绵。
　　“我第一次跟别人睡一张床。”绵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的。”郗衡温柔地说着，把绵绵轻轻揽入怀中，像哄婴儿似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睡觉。
　　房间里的灯光已经熄灭，被恶梦惊醒的绵绵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立刻入睡，况且她也不习惯被人这样抱着睡。
　　“……绵绵？”感觉到怀里略微颤抖的身躯，郗衡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然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我不喜欢去医院。”绵绵恹恹地说道：“我受够了那里。”
　　“好好好，我们就在家里，哪里也不去。”郗衡低声哄着绵绵，心中满是酸楚，“本来我还想约你一起去游乐园约会的，看来去不成了。”
　　“……游乐园？”绵绵有些意外，“怎么会想去那里？”
　　“本来想带小媛一起去的，不过我更想和你一起去。”郗衡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游乐园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绵绵靠在郗衡的怀里，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憧憬。末了，她的语气里尽是失落：“我都没有去过，以前也没有人和我一块儿去……”
　　绵绵很小的时候父母便离异了，之后就一直生活在老家村子的家里和奶奶一起生活。城里那些光怪离陆的东西也只是偶尔进城的时候跟着爸爸和他的一家人见识过，游乐园这样充满乐趣的地方当然不会有人带她去。
　　“那我们就把游乐园里能玩的都玩一遍。去晚了也没关系，一次玩不够我们可以多去几次。”郗衡的话语如同梦呓，如果仔细听，还有些哽咽，“只要你愿意，我都陪着你。”
　　“这么玩多费时间啊……”绵绵有些疲倦，没听出对方话语里的异常。
　　“不会的，我答应过你要陪伴你一辈子的。”郗衡低沉地说道。
　　“……什么时候？我怎么都不记得了？”睡意一点一点地蚕食着绵绵，后来郗衡说了什么，她也一概听不清了。
　　“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绵绵只要记得以后都会对你好就足够了。”
　　郗衡吻着绵绵的额头，最后也和她一起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