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还有话说》橘柚与晛

18、天界

　　梵音与宸澈来到了合氏老宅内，一片荒废，杂草丛生。院子里的石桌斜倒在地，石凳破碎成几块，经过十几年的风吹日晒雨淋，依旧隐隐可见刀痕血迹。池塘里早已经干涸，原本的淤泥也已经干裂成一块一块的。昔日繁华落尽 ，只剩满目悲凉。

　　“合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吗？”梵音凝视着这荒凉的景象，叹口气说道。

　　“弟子怎敢随意猜测上仙的想法？”

　　梵音轻笑一声，“合池，你真的不敢？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吧。”

　　“弟子确实不知道上仙为什么要来这里。”

　　梵音左手拇指在食指上轻轻摩擦，“合池，你知道合氏家族吗？”

　　合池默然，“弟子知道。”

　　梵音忽而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合池，你来雾州城究竟是做什么？我一直忘了问。”

　　宸澈深吸口气，严肃道：“弟子不过是来雾州城看看罢了。毕竟弟子许多年没有下过上阳了，对这外面的世界着实好奇。”心里紧张得不行，师尊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梵音当然看到了合池微微的紧张，不过没有想太多，以为是他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事情，毕竟上阳十宗之间关系复杂，各宗门也是相互独立的。她身为映瑟宗宗主的唯一一个师妹，自然不能与她多讲。

　　梵音也没有再多问，“山下的风景确实不错，合池你可以多走动走动，到处去看看。”

　　宸澈对合氏家族的事情确实好奇，万一师尊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东西，或许有助于他解决他身体的魔气，避免像前世那样走火入魔而死。“上仙，合氏家族怎么了？”

　　“哦～”梵音始才恍然大悟的模样，“合氏家族十二年前遭全族覆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梵音也不在意合池是否能回答她的问题，仿佛是故意为她继续说下去找一个借口罢了。梵音摇摇头，原本笑盈盈的表情收了大半，略略带着几分沉重说道：“因为他们太招人嫉妒了。”

　　宸澈表情略显愤怒，谁会相信一个家族覆灭就只是短短的招人嫉妒。哪一个世家大族不招人嫉妒？重点是为什么偏偏被灭的是他们合氏家族？他觉得师尊说了感觉和没说一样，但他不能这样说出来，他只说了一句“嫉妒？”，师尊是否还知道些什么呢？又或是师尊只是在同一个上阳弟子随意聊天？

　　梵音嗤笑一声，“当年，合氏周为一跃而起，飞升上仙，后来不久，又飞升上神，这等仙缘可谓是得天独厚啊。可惜，天界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你知道的，天界已经有那么多的上仙上神了，每一个都还有那么长的生命。僧多粥少，仙界的上仙多了，那么原本的上仙的地位就会下降，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容忍下去。合氏一族，仿佛是天生为修仙而生的，几乎每个血统纯正的合氏族人仙缘都无比深厚。眼见着合氏一族第五个人成功飞升上仙了，天界再也坐不住了。天界想采取手段，可是合氏周为的上神身份是他们的最大阻碍。”

　　梵音闭眼复又睁开，继续说道：“可是，恰恰此时出现了一个机会，当然，这个机会是天界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合氏周为掌管天界安宁，天界不惜为了得到这个机会而将锁妖塔中万妖悉数放出，然后派合氏周为前去收回万妖，并且下旨若是周为不能收服万妖，则削去仙籍。你猜，他最后怎么样了？”

　　“周为没有成功收服万妖，被降罪了？”宸澈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他虽然是合氏家族最后一个人，虽然活了三世，虽然前世已经派人调查了许多次，可是他对合氏一族所了解的也不过皮毛，与世人相比也多不了多少，不过尔耳罢了。不过，师尊居然知道这么多关于合氏家族的事？好像前世梵音能一眼知道他是合氏一族的人，应该也知道很多事情。她们都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是上阳藏书阁吗？

　　上阳藏书阁有十三层，但是除了十大宗主和梵音这样的上仙可以上去第十三层外，普通弟子最多只能去到第十二层。上阳外门弟子，根本没有机会进入藏书阁。上阳外门弟子虽然也是一袭青衣，但是服饰样式纹路有很大的不同。莫非，第十三层记载着这些不为人知的内容？

　　梵音听到合池的回答也不意外，很多人应该都会这样想的。“当然不是这样的，合氏周为不过一个月就将万妖悉数收服，重新镇压在了锁妖塔内。有些妖孽已经被打死了，但是周为将它们的原形丢了进去，万妖经此一事，已经彻底被周为吓破胆了，终日惶惶不安，再不敢逃出锁妖塔。仙界总会有无限的法子的，他们大肆封赏周为，甚至为了表达对周为的恩宠，天帝提出了一个主意。天帝提出从现在开始，合氏一族所有族人的心头血都是天恩。天恩意味着天界对合氏一族的肯定，还未修仙，心已是踏入仙界的了。可是天恩还意味着可以入药以治好修仙人的入魔之症。周为自然知道天帝的用意，可是他没有办法反驳，只是终日活在对族人的愧疚之中。后来的事，也正如天帝所期盼的那样，合氏一族再也没有出过一位上仙，他们连对付那些想对他们不利的人都来不及。虽然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很少，但是依旧有那么多的人不断骚扰他们。合氏一族的血只有二十岁时才开始有用，过了二十二岁时就没有功效了。这是天帝给他们合氏一族最后的宽容，否则合氏一族根本绵延不到现在。”

　　宸澈内心深处极为惊骇，没有想到合氏一族还有这样的隐秘。“弟子不解 ，既然合氏一族已经绵延数千年，为什么还是被灭了呢？”

　　“你知道合氏一族最小的一个族人吗？” 梵音没有等他回答，只摇头笑道：“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合氏一族十八年前，一子出生，因为他母亲入魔的原因，所以他生来带魔气，可是即使是这样，他的心头血依旧是最纯粹的那一个，多少人都想把他抢走。当然，前提是得有人知道他的出生。他出生时，天上连现九天七彩祥云，枯木逢春，甘霖润泽，一道白光直直照进合氏老宅。自此，合氏一族的容身之地彻底曝光，不断有人前来，合氏一族本来就日渐式微，哪里抵得住。仇家并不只有一个，几乎半数修仙人都曾经参与过这件事。”

　　宸澈心中刺痛，原来是他连累了家族。眼中氤氲着一团雾气，可是他很快收敛了情绪，梵音没有发现合池的异常。

　　宸澈忽而笑了笑，“上仙今日和弟子所说，弟子从未听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不过——梵音上仙不怕弟子将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吗？”

　　梵音轻轻将松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脸上的表情依旧，“合池，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况且，就算你将这些事情说出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合氏家族的人，合氏一族的事情上阳藏书阁早有记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很多人都不知道罢了。你说与不说，与我何关？既然如此，我怕什么？”

　　宸澈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合池，而合池是不知道宸澈的身份的。所以，除了师尊和盛泽，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宸澈的真实身份。就算他将这些说出去，就算有人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因为在大家的眼中，合氏一族已经全族覆灭。能有机会伤害他的，也不过是师尊和盛泽了。连前世的白婷婷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师尊会伤害他吗？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他怕答案会让他失望。

　　为何师尊要来雾州城，又为什么要多次提起合氏一族的心头血一事？为了什么？

　　梵音在这修仙界修了这么多年的仙，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去藏书阁。她现在知道的可比梵音原身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上仙是要去哪里？”宸澈看着梵音走近一间书房，一脸疑惑，难道合氏老宅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吗？

　　梵音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跟上自己。梵音熟练地走到书房屏风后，轻轻扭动屏风，一道暗门便旋转打开。梵音右手一挥，暗道两旁的蜡烛便瞬间点燃，幽暗的暗道瞬间被照亮，烛火微微地摇晃。

　　梵音看了一下，便弯腰进去，熟练地仿佛是在这里走过无数遍，其实她不过是第一次来这里。

　　宸澈一脸诧异，不过还是快速跟上了梵音的脚步，“上仙为何对这里这么熟悉？”

　　梵音闻言，故意戏谑地说道：“怎么？怀疑我也参与了当年的灭族一事？”

　　“没有，弟子不敢。”他相信她的为人不会如此。可是经她一提，心底又有些忐忑，毕竟前世真的梵音是真的疯狂想取得他的心头血的。她呢？若是她也有这个想法？不!她怎么会呢？

　　梵音手举着着一支蜡烛，火光映照下，她的脸变得更加的柔和，“我来之前已经研读过关于合氏一族的古籍，对合氏一族的建筑已经烂熟于心。毕竟，也只有合氏一族才会这样数百年都保持一样的建筑结构。所以，想找到合氏一族的暗道，有什么难的？”

　　梵音回过头去看他，笑了笑，“快跟上，要是你走迷了路，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