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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洛江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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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不过宸澈更好奇另一件事,“我看上仙好像不太喜欢白婷婷,却不知道为何?”
梵音心虚地摸了下脸,“有吗?”
宸澈点头,一脸肯定道:“上仙谈及白婷婷时,紧张急切又担忧。按理说,白婷婷与宸澈在一起,只会对宸澈有好处,上仙为何担忧?”
梵音觑了一眼。合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感觉他把自己看穿了似的。
梵音尴尬地笑了几声,“合池,你还真的是慧眼如炬啊!没错!我的确不喜欢白婷婷。我的徒儿当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白婷婷她配不上阿澈。”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以为你是担心宸澈配不上白婷婷,徒留他人笑话。原来我在你心里竟然这样好?但愿你不要辜负我。
宸澈幽深的眸子泛着光,像是狼对猎物一眼的光。
梵音见到合池没有说话,感到心慌。
他不会生气了吧?自己说话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合池也是南河宗的啊?她刚刚还说南河宗宗主之女白婷婷配不上宸澈,他不会以为自己在贬低他们南河宗吧?
虽然自己在心里确实认为白婷婷配不上宸澈,但是无故背后议人也是不对的。
想了再想,梵音还是觉得拉下上仙的面子,向合池道歉,“合池,我刚刚说的话确有不妥,不过,我没有任何贬低你们南河宗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梵音提到南河宗时,他才恍然想起自己曾说过自己是南河宗弟子,“上仙不必如此,合池没有半点误会,上仙不是会去贬低他人的人。”
梵音脸红。这……也说得有点夸张了。要说贬低他人的事儿,从前她也干得不少。
上阳。
“梵音上仙出关,为何没人来及时向我禀告?都是废物吗?”盛泽胸口大幅度起伏,满脸怒气,对着面前的几个弟子大发脾气,将桌上的茶杯书籍一应的东西摔到地上,只听得见杯子破碎的声音和大口大口的呼吸声。
一弟子硬着头皮回道:“禀宗主,梵音上仙是一出关就下山了,一路御剑急行,连上阳守门弟子都没有发现梵音上仙。还是今早洒扫弟子去秉袭殿时,发现上仙已经出关的事。弟子听说后立刻查探,都没有找到梵音上仙,才猜想梵音上仙下山的事。弟子已经是第一时间向宗主汇报了,请宗主息怒。”
盛泽顿觉心中犹如火烧般,遭了,入魔之症又发作了,顾不上训斥弟子,也不想让上阳太多人知道他入魔之症日益加重的事情,对着跪在面前惊恐万分的弟子道:“滚!都给我滚出去!滚!”
“是——”几个弟子连滚带爬地走出了万新宗大殿。
盛泽满身是汗,眼睛发红,层层青筋暴起,表情扭曲,在榻上打滚。
梵音师妹,还有两年,若是你治不好我的入魔之症,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你了。
几人走出大殿,回到弟子房间,仍是惊恐万分。宗主近年来越发暴虐了,常常有弟子被他折磨死,只要其他宗的宗主不在,就是他们这些弟子的噩梦。每一次办事效率低,都会受到惩罚。这一次,他们还好好的活着,一半是因为他们几人的修为在万新宗确实不错,另一个是因为他们运气好,宗主此时无暇顾及他们。
宗主有入魔之症在上阳不是个秘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部分修仙人或多或少都有入魔之症,但是几乎都可以随着修为的加深而痊愈。但是,宗主的入魔之症却愈来愈严重,甚至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这就是万新宗的秘密了。
除了万新宗,没有人知道。万新宗的弟子就算知道了,也没有胆量敢说出去的。
入魔之症如果一直加重,就会入魔,从此与仙界无缘。上阳一直以除魔正道为宗旨,若是让上阳其他人知道了,定会将宗主除之而后快,因为他现在的样子与魔没有什么区别。滥杀无辜是经常的事情了。
他们几个人当然不会同情或担心宗主,他们巴不得有人替他们杀了他。不是宗主死,总有一天死的就是他们了。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关乎性命的时候。
可是他们不敢啊!他们只会像万新宗其他弟子那样捂住这个秘密。就算万般不愿,因为不敢,所以他们就只有一日日地忍耐着。
他们不知道宗主为什么那么关心梵音上仙的行踪。上阳很多弟子都传,说梵音上仙与盛泽宗主真的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很多人都认为他们两情相悦。其实在他们看来,根本不是这样的。
听一个年长的师兄说,梵音上仙明显对宗主没有爱,宗主对梵音上仙也不是真的喜欢,更像是一种有目的的接近,宗主认为梵音上仙喜欢他,然后利用这种喜欢让梵音上仙帮他达到某种目的。只是,宗主凭什么认为梵音上仙喜欢他的?他更想不通的是,梵音上仙为什么要装作自己喜欢宗主呢?不过,这些他不敢去问,也不敢告诉任何人,他更不知道那位师兄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名字叫作洛江回,就是刚才硬着头皮回话的弟子。他很早就进了上阳,几乎只比宗主徒弟晚了五年,他一进上阳,就成了宗主徒弟的陪练。不过这几年,宗主徒弟都闭关修炼了,否则或许他们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
不过,梵音上仙究竟下山干什么去了呢?他没有见到过梵音上仙,在他进来上阳的时候,梵音上仙就已经闭关修炼好几年了。
不过,他是极渴望见到她的。他对她是极为好奇的。他常常听说关于她的事情,哪怕她已经闭关十一年了。
听人说,她长得极美,一张妖娆的脸却透着温婉,嫣然一笑,会勾人的魂。听说九天神女也比不上她。听说她曾经为了一个六岁的孩子拒绝了收贺归为徒。他还听说她仙缘深厚无人可及,年仅二十已是上仙,连半点入魔之症也没有,简直是天生的修仙人。听说她不喜人多,偏爱独居后山小院。
他对她的好奇更多的是源于对她的羡慕。他羡慕她的恣意,他羡慕她的仙缘。他终日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为了活下去,只有一次又一次地拼命完成任务,昧着良心,替宗主做了那么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许会遭报应吧?
他无家可归,很小的时候就成了上阳外门弟子,虽然地位卑微,只做些洒扫看门的事情,但是每日都过得安心。若是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进万新宗。
可是,同所有上阳外门弟子一样,他当时对上阳内门充满了期待和向往。拼了命地修仙,经过一轮轮严苛至极的选拔,他终于入了上阳万新宗。彼时宗主还没有现在这么暴虐,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没有闭关,总的来说,他还过得挺不错的。可是后来这几年,在宗主一日日的责罚与斥责下,在不断地看到同宗师弟的死去后,在昧着良心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他感到了恐惧与煎熬。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也怕连这样的日子都到了头。
他想,若他是梵音的弟子,是不是会很幸福?他常常见到宸澈——梵音上仙的唯一的徒弟。他每次见到宸澈的时候,都会暗生羡慕。他记得每一次见面时,宸澈和所有上阳弟子一样,穿着一身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青色道袍,握着一柄青铜剑。眉眼微微上挑,一双桃花眼却很深沉,浑身散发着一股桀骜矜贵。明明和他一样,不过是个流浪儿罢了。永远平视着上阳所有人,既不低看任何人,也不会不会害怕直视任何人,连白宗主之女的疯狂追求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一直一直都是干净的。哪像他,满身都是罪恶,无论如何都洗不掉了。所以,他羡慕宸澈,他也嫉恨宸澈。宸澈所拥有的有那么多,只要分他一点就够了啊!可是不可能的,一点点都不可能的,他只能在这万新宗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只能看着一道道伤疤在背上生长,看着罪恶一点点在心里滋生。他想,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变成宗主那样狠毒的人吧。除了两位师兄,他就是万新宗修为最高的弟子了。若是……不!他怎么可以这样想?
他一直煎熬到半夜才勉勉强强睡着,可是不到一刻钟他又被噩梦所惊醒,浑身都是冷汗,是那些人来找他复仇了!动作过大,不小心牵扯到了上次还未愈合的伤口,点点血迹渐渐染红了白色的绷带,他疼!背上疼,心里也疼。
他幻想着他听说过那么多次的梵音上仙的模样,想得多了,他甚至将梵音上仙当成了心中唯一的一点光,当成了他的救赎。他感觉他好像爱上她了,虽然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仅仅凭着想象,就这样越来越喜欢她,越来越渴望见到她。每晚,他猜想着她的模样,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