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就你读书多

6、两个苏

　　“大校苏江澈，回答我的问题！”

　　“士官拉尔，回答我的问题！”

　　维和总指挥苏河令的一声令喝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阒静下来，唯独脑顶的空气转换器在囔囔地向房间中排放氧气。

　　苏河令的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飘扬的尘埃间碰撞，弹射，然后漾出回响。

　　在第十六基地的众人一面沉默的同时，一面心中了然，原来老姜没有胡说，他真的见过队长的信，这位不明来历，作风神秘的队长真的姓苏。而且看总司令和苏队长的样子，他们之间应该关系匪浅。

　　拉尔踟蹰地站了起来，吞了口唾沫，余光瞥了一眼苏河令，接着胆战心惊地汇报说：

　　“回，回队长，过渡区第十六区域以基地为圆心的半径三百公里内，一颗主卫星以及五百枚监控头，没有发现异常，并未出现新人类从旧区往过渡区靠近的迹象。”

　　“我们基地和哪几个基地共用同一颗卫星？”苏江澈抬头问，完全把苏河令的存在抛在一旁。一个大校胆敢顶撞无视中将，更加让众人觉得两者间关系不一般。

　　拉尔想了想，“报告队长，亚洲驻缅甸第十六基地，与南美驻委内瑞拉第六十一基地，以及属于南地球范围的澳大利亚第二十一基地，南美驻巴西第六十四基地共用一颗人造卫星。”

　　苏江澈点点头，“能联系到他们吗？”

　　“应该可以。”拉尔咬咬牙，进入工作，他已经没了刚才的担惊受怕，“但是卫星通讯也有范围限制，必须要这颗我们公用的人造卫星飞临其他基地上空才行。说白了就是卫星在我们十六基地上空时，我们输入信息，当飞临其余基地上空时，他们才能看到我们信息并做出回复，直到卫星绕南北地球一圈返回，我们才能看到他们的回复。”

　　“需要多久？”

　　“一百四十分钟可绕南北地球一周，现在人造卫星正在朝十六基地移动，还需要五分钟我们能进入到卫星讯号覆盖范围，队长请下指示。”

　　“询问第六十一，第二十一和第十□□基地，是否观测到新人类朝过渡区靠近的迹象。”

　　“收到。”

　　林星辰听闻撇了撇嘴，觉得苏江澈苏队长死板的厉害。他双手枕着后脑勺说，“有什么好问的，我今天可是一次遇到了七八个新人类，以前就算遭遇也不过是像迷路一样形影单只的一个。如今这样集群出现，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苏江澈冷眼一扫，“你敢肯定这不是偶然性，而是普遍性吗？”

　　林星辰嘴唇翕张，最后什么都没说，索性闭起眼睛，乖乖的沉默不语。

　　毕竟这事关重大，不能草率结论，也许人家只是家庭聚会被自己偶然撞见也说不定，严谨的说，光靠今天的遭遇还不足以证实所有新人类都在从旧区往过渡区靠近。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天窗外的宇宙比往来大多数时候都要清晰可闻。

　　苏河令已经被队长无视了很长时间，而他也从一开始的厉声质问，变得惜字如金。如果不是林星辰的余光还能瞥见他站在会议室里的身影，看到他胸口的起伏，林星辰都快以为是不是哪个崇拜苏河令的家伙给抱回来的同款雕像了。

　　林星辰忽然莫名地期待起来，期待苏河令会用怎样的方式来结束和苏队长之间的矛盾。

　　拉尔离开会议室后，这里就陷入可怕的死寂。

　　连老姜都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暗处挠了挠自己被坐得大汗淋漓的屁股。低着头站起来，比起在对谁说话，更像是低声下气地宣布什么投降宣言般说了句，“我去泡茶”后，快步跑出会议室，将门轻轻一带。

　　至此，会议室中只剩下林星辰和两个姓苏的。

　　林星辰倒是脸皮厚，能亲眼看到两个讨厌的家伙争锋相对，他为之拍手叫好都来不及，而且还不嫌事大，添油加醋地一边伸懒腰，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老哥们，要不我也走，给你们两留个比划的空间？不过我还是更倾向留下来当裁判，否则你们两到底谁输谁赢一会儿都死要面子的各执一词可就难办了。”

　　林星辰的话惹来了苏队长的怒目而视，“林星辰，在工作期间私自离开基地，违反军令，不按时参加紧急会议，造成人员紧张，无故浪费有限的基地资源，扰乱队内秩序。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我那是去调查新人类，说小了是尽职尽责，说大了就是为全人类的未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林星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竟然敢无视我们维和部队的大哥大，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林星辰偷偷瞥向苏河令，意思是该你了，该你表态了，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苏队长见识一下你小心眼的厉害。

　　但苏河令根本不理他，只是忽然对苏江澈说，“大校，命令我已经带到了，你们只有一周的时间收拾行李离开。至于林星辰，他本来就是新区的人，我这次就会把他带走。”

　　苏河令突然的话听得林星辰莫名所以，这两个姓苏的之前在会议室独处的半个小时里，肯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林星辰有这样的预感，他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总是喜欢一句话就决定别人的未来。”苏队长皱着眉说，“还有，林星辰是第十六基地的人，不是你颐指气使的玩具士兵，他去哪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即便你是维和总司令。”

　　苏河令冷哼了一声，“他不走难道留在这里成为下一个酒井鸣生？”

　　轰！

　　仿佛被触及逆鳞似得，苏江澈苏队长猛地拍案而起，他的鼻息在紊乱，在颤抖，死盯着苏河令的双目中充斥着仇恨与厌恶，“第十六基地，一个人也不能少！除非你我杀了我！”

　　苏河令抿着嘴，右手食指开始不自然地，像是痉挛似得掸动。林星辰知道，他生气了，这个冷冰冰的总司令向来很少生气，和他认识了这么久，林星辰也只见过两次。而这是第三次。

　　苏河令一拳打在会议桌上，桌面的塑料花花瓶应声而倒，最终在地面摔得支离破碎。

　　紧接着，他倏然掏出腰间的配枪，扬起，扣动扳机，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快得不可思议。当林星辰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枪声如惊雷般在会议室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