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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猪坊现病猪众皆疑 ...

  •   陈树人盯着眼前的大坨肉,看的无比认真,好像真能把架子上吊着的死猪瞪出一个洞……耳边的霍霍磨刀声此起彼伏,旁人时不时的瞅一眼他,暗暗摇头,心下不由纳闷:陈树人今儿个又发的甚神经?
      只有庖刀子凑过来问道:“哥们,瞅啥那?这死猪上还能有小娘子好看不成了,瞧都移不开眼?”正砍猪的众人听着调侃,立马起起哄来!
      有跟着起腻,掺和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就是就是,这猪臭死了,哪有小娘子好看又好闻!”
      还有实看不惯庖刀子贱嗖嗖教坏小朋友的白三姑 “我说庖刀子,你一副色鬼样,要把陈小哥带累坏了当心老娘捶死你……”白三姑一把大刀甩在矮墩上,中气十足。
      还有偷偷瞄了白三姑一眼的小谢,用自以为的小声喊道“庖哥,我说,有什么好地儿介绍则个。”成功收获白三姑的白眼一波,寒意顿生。
      左师则将一边脸贴在挂着的猪半拉上,摸着透着油花的猪皮,啧啧道:“单身这许多年,母猪瞧来也清秀可人那!”
      看着此情此景的白三姑只觉阴风阵阵,骇人得很。
      “你们看老左,又他妈的拽文了,我说,老左见天的舞文弄墨,可咱这杀猪坊又没什么科举能给他个官当当啊!”
      左师拍拍猪皮,发出啪啪脆响:“滚一边去,别妨碍老子泡妹子”语毕抱着猪的手又紧了几分。
      场面一时间煞是混乱。
      而混乱的场面,陈树人的姿势愣是一动未动。庖刀子一度怀疑他中邪了,忙推一把“喂!老陈?”
      奈何庖刀子手劲儿大,直推的陈树人一个趔趄,陈树人抬起头来反手给了庖刀子一下,吐槽道:“你小子,下手真他妈黑!”
      庖刀子挠头嘿嘿一笑,“我说老陈,咋的了?看的这认真!”陈树人眼神一扫全场,“想知道?”杀猪场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了手里的活,团团围过来,把陈树人包成一个圈。
      陈树人笑道:“你们包饺子呢,好好好,大家看这是甚?”语毕顺手在半挂的泛油的猪座墩上拍了一把。
      “猪皮?”“你瞎吗,这是猪肉不是?”“猪毛?”“杀了一辈子猪连个座墩肉都识不着?啧啧啧”“老左你!”
      陈树人见状:“憋吵憋吵,欸,家和万事兴,万事兴那。我其实让大家注意的是这猪皮,大家瞅瞅,这猪皮有什么不一样?”
      “不就是猪皮,能有甚不一样了?”庖刀子说。
      “好像色不大对!”左师道。
      还有些不明就里的“色不对?咋的了!”
      陈树人欣慰的看着左师,接茬:“色不对,这猪皮发绀,正常猪皮多为白粉;耳、鼻、腋下、鹛腹、会阴、尾、脚无毛部分呈有界线紫斑,耳朵紫斑部分肿胀,中心深暗色分散性出血,边缘褪色;喉、会厌瘀斑充血及扩散性出血。再看这肝充血,暗色,有斑点;近胆部分充血,水肿;而脾脏有小而暗红色突起栓塞,充血;淋巴结严重充血,形如血肿。”
      “啧啧。观察可真仔细啊!”白三姑忍不住赞了一句。
      陈树人笑道一派谦逊,“也就一般般吧。”
      庖刀子道:“这就完了?”
      陈树人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完了!还想怎么的!”
      庖刀子捶他一拳:“奶奶的,所以呢?”
      陈树人哼哼一句,无比坚定,气如虹中:“所以,所以这是一头病猪!”
      众人哄笑,不屑道;“这一年到头哪还没个病猪?也太小题大做了!”
      左师见他半天就得出这么个狗屁结论,兴致缺缺,想着继续回去和他猪妹子软香存玉去。
      毕竟,杀猪地儿有些许病猪委实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人还有个高低贵贱,良莠不齐,何况猪呢?也不能对猪太苛刻不是?
      谁知,事儿还没完。
      陈树人又开始了:“一两头病猪不奇怪,那要是很多头呢?病猪流入集市被我们家人买到,吃了呢?有可能会生病那……”
      陈树人这么说,听到有可能这病猪威胁到自家人的众人立刻心生警觉。
      小谢第一个稳不住,虽然他没家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但耐不住他暗恋的小橘子挂他心呢,少不得问一句“陈大哥,这这病猪很多吗?怎么怎么办啊!”舌头都有些转不过弯,好似打了结一般。
      陈树人当下也不盯着那半拉猪看了,在一处空地坐下,擦了擦不知哪寻的野果子吃了起来:“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这猪坊一天杀猪几百头,我一个,哪看的过来啊!”一派闲适,半点没有众人的着急上火。
      “哪能劳动陈大哥,我们我们去查看!”小谢毛遂自荐道。说罢一群人随着去了。
      陈树人笑应。
      左师推推陈树人,“他们看的出来猪有病没病?”陈树人嘿嘿一笑,“刚不是教过了么,又有什么难的!”
      左师摇摇头“你可真是心宽,你也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各处看看,也就差不离了……”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颇虎的白头儿进门来了,“吵吵吵,吵什么,大半夜的干站着,都不干活啦!”
      “小谢,不宰猪抓着个猪皮摸啥摸,左二,就说你,没别人儿,脸都贴猪身上了,当你媳妇啊!快快快,磨磨唧唧的,干活!”众人找病猪的兴头被迫终止。
      陈树人兴致缺缺,暗叹被人坏了事儿,忍痛扔掉啃了一半的果子,操起一旁的砍刀对着猪座墩一通砍,动作怎么看都行如流水,就是这成品么,不忍直视。
      白头儿难得看着坊里工人展示屠术,刚要夸赞几句,看着剔出的骨肉内脏,顿时七窍生烟,揪着陈树人楞骂了三时辰没带喘儿。
      陈树人:……我我就是装个比嘛,谁知道过了头。
      ———
      清晨,终于搞完一摊活计的陈树人心满意足,兴冲冲哼着小调。路上想着得好好睡上一觉才行,因而一回家,他就真的倒头就睡。
      日上三竿那是一定的,只是,这从日初薄露睡到日上三竿再到月日薄西山最后生生到了月影西斜。
      看着某人趴在床上,声响全无,状若死人,全然不似记得今天还有日课的状态,喻九龄已然接受无能。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喻九龄是真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脑子也没坏那,怎么就能回回不记得上日课,还有,怎么就能不吃饭不喝水在床上摊着睡得人事不省。
      嗓子好似冒了烟,被迫挪窝的陈树人正想下炕喝口水,继续睡,转头就看见喻九龄寒着脸,跟哥竹竿似的杵在地下,一动不动。
      陈树人:……
      “老喻,你怎么来了?这么站着怪客气的,来来来,快坐快坐……”陈树人满脸堆笑的伸手要拉喻九龄。
      喻九龄一动不动。
      陈树人有些讪讪。这老喻来干嘛,我我也没干什么吧……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喻九龄瞧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死性不改,冷笑道:“陈公子,怎么,上个课还要我来请你?”
      陈树人电光火石之间终于了然了,原来忘了这茬儿。
      转头笑得几乎如沐春风,虽然这笑有些些许皮笑肉不笑的意味,生生带着丝毫不违和的讨好。
      喻九龄也不是第一次见这架势了,当下沉了脸:“太子,你不要太过分!”
      陈树人周身一懔,随即淡淡道:“是废的……”
      喻九龄闻言一叹,“小陈啊,读书明理,圣人云:一日不读只觉面目可憎,错过日课已是不该,还是补上的好!”
      语毕,拿出那《资政要览》就要开讲,陈树人一瞅这本书,随即把书一合,“天色已晚,老师您回吧!”废话,《资政要览》?有看的必要吗?当太子要看便也罢了,如今都是废的了,还看什么,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喻九龄深深看他一眼,顿觉得心累,拂袖而去。
      陈树人心下暗叹。
      喻九龄心累,陈树人的心也累,喃喃道:“太傅这,还是放不下那!”
      喻九龄,曾经的太子太傅,大齐闻名遐迩的美男子,同时为人津津乐道的除了那让人惊鸿的面容还有与之相比丝毫不遑多让的学识,正因此,12岁时神童之名全县尽人皆知,一路乡试,府试,殿试,一路高歌猛进,中状元入翰林,又因颇具文采,人品俱佳颇得今上元文帝尚识,而这赏识的结果就是圣笔亲封太子太傅,一时间风光无二,成为京城贵女婚嫁榜上最最炙手可热的人选。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酸甜苦辣。可能是之前的日子太过于顺遂,甜到老天也看不下去,于是,喻太傅的经历完全应了那句话:人生就是这么起起落落落落……的过程,从喻九龄当太子太傅起,他的人生就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先是东宫太子被废,太子太傅形如虚设,后来被元文帝一贬再贬,离贬无可贬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对这样鬼畜的经历陈树人表示非常理解,但也只是理解了。对于今天喻九龄间歇性抽风的经历,陈树人坚决不惯那毛病,就算是押宝也得有点脑子吧,就他这样的,怎么瞅都是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浇水浇死都发不了芽的歪脖子树,这人得蠢成什么样才能信他这样的废太子还能有发光的一日?还《资政要览》?
      窗外月圆的像一张大饼,对着月光穿过树杈透出的细碎柔和,陈树人森森的哀伤了,不禁道:“原来已经八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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