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镜偷生》家养野猫

3、第 3 章

　　海藻一般的长发。

　　珍珠一样的白肤。

　　柳条似的腰肢。

　　夜莺般的歌喉。

　　戚念兹紧紧盯着飘至半空，惬意地打了个滚儿的半人半鱼。

　　“那是……美人鱼吗？”男生中一阵惊呼。

　　“我的名字，叫艾丽碧丝。”人鱼甩着巨大的金色鱼尾，扇动出成千上万的泡泡。“欢迎你们来到我的世界。欢迎你们成为我的子民。作为我的子民，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一起抵达海底宫殿。要么，像这些美丽的泡沫一般，承载着纯洁的灵魂，去到天空的最高处。选择吧，子民们。和我一起，创造永恒的生命吧……”

　　所有人挤成一团，紧张地盯着艾丽碧丝。

　　“选择吧，不选择的人，将不配成为我的子民……”

　　美人鱼微笑起来，露出锯齿般尖锐的一排獠牙。“选择吧……选择吧……唯有选择……才能获得永生……”

　　“哗啦——”

　　倒灌的海水冲破了被石头抵住的铁门。暗色的水疯狂地涌进天台，如同泄洪。与此同时，原本轻薄透明的小泡泡陡然开始变得如同热气球一般大小，它们挨挨挤挤地相互碰撞着，朝学生聚集的地方浮动过来。

　　李星主拉着戚念兹爬到天台的球形蓄水池上，勉强没有被水淹没，可其他人就没这么走运了。海水掀起巨大波浪，一下打过来，扑翻了七八个站在铁门附近的男生。

　　“刘磊，快，快抓住我的手！”戚念兹隔壁宿舍的赵鑫伸出手，声嘶力竭地朝一个被浪潮卷起的男生喊道。

　　刘磊奋力想要游过去抓住赵鑫，怎奈海水中央忽然出现了急旋涡，只听一声惊呼，刘磊和其余几个男生一起被强大的力量卷入旋涡，眨眼间便被疯狂的海水吞噬。

　　八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一瞬间，统统消失！

　　旋涡渐渐平息，海水吃人后，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味道比先前更腥臭了。

　　“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阵惨叫。

　　戚念兹望过去，只见巨大的气泡内竟然装着活生生的学生！那男同学个子不算矮，目测有一米七八左右，此刻正疯狂地用拳头砸着泡泡，想从里面出来。可泡泡看似轻薄，此刻竟如同铁铸一般，任他如何砸、踢、踹，丝毫没有破裂的迹象，反而带着男生朝高空飞去。

　　“他……他在干什么？”李星主惊恐地指着泡泡内的男生，“他怎么掐自己脖子？疯了么？”

　　“……大概是因为缺氧吧。”

　　戚念兹做出医学上的判断。的确是缺氧，很快那男生就站立不住，瘫倒在球内，手指不停地挠着球壁，面目青紫，眼球突出。

　　他在向外面的人求救，可此刻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一个个如同受惊的斑鸠，哪还有人上前援手。

　　挣扎了几分钟后，男生终于不动了。气泡载着尸体，慢慢朝着天空飞去。

　　而更多的气泡，则是缓缓地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逼近。

　　李星主嚎啕大哭，“奶奶的这是什么人间炼狱啊，为什么会这样？！戚念兹，这就是世界末日吗？呜呜呜呜……我们他娘的为什么要生在世界末日啊！！！！！”

　　李星主宛如惊弓之鸟，眼泪争先恐后顺着眼眶流出。

　　“千万别被气泡碰到身体。”戚念兹出声提醒，“刚刚那个人就是这样被困进去的。”

　　“我们该怎么办？这就是那条死鱼说的选择？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憋死。这就是她给我们的选择？！”李星主明显精神快崩溃了，“我不要这样死掉，老戚，老戚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冷静一点，阿星。你腰上有没有系皮带？解下来，万一有气泡靠近，你就用皮带抽它们。”戚念兹一边指挥陈熙栋，一边游刃有余地躲过两个飞过来的气泡。他掏出手/枪，冲不远处的一个巨型气泡开了两枪。

　　气泡应声而裂，迸发出绚烂光芒，最后散落在海水里。

　　“不要抗拒，我的子民们……海底世界正在等着你们……跟我一起去吧……”艾丽碧丝使劲甩着尾巴，制造出更多的气泡。她又把鱼尾伸入海水中，搅拌起滔天的巨浪。

　　第二轮可怕的上天入海又开始了。

　　“话说，你记得海的女儿这个故事结尾是什么吗？”戚念兹在蓄水池上辗转腾挪，躲避着巨型气泡。

　　“谁特么知道是啥，好像是嫁给王子了吧。我又不是女生，幼儿园起我就不看童话书了好吧？”李星主转身，啪啪抽爆一串气泡。

　　“你说我们中要是有人站出来说要娶她，她会不会答应？”

　　“戚-念-兹！！我曹你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啊？！”李星主彻底炸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不，好几眼。“拼命的时候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单身贵族就要有贵族的样子！你被这鬼泡泡拉进去了我可不会管你哦。”

　　戚念兹的确在分心。

　　他努力回忆《海的女儿》故事情节，却发现自己记忆非常模糊。好吧，谁让他小时候爱看的是海贼王呢。一个是王，一个是王的女儿，这……当然是王的故事更吸引人了。

　　男生们都在努力保护自己，可长时间的对抗引发的疲劳也显而易见，而泡泡却似乎永无止境地出现着。

　　这样下去，迟早全军覆没。

　　戚念兹脱下外套，机械地扑打着气泡，脚下的海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漫过了蓄水池的三分之一。又有一批学生被拖下了水，旋涡瞬间而至，这次的学生们紧紧拉住天台的栏杆，旋涡的吸力无法将他们带至海底。只是，也撑不了多久。

　　美人鱼……美人鱼……总觉得除了安徒生童话里，还在什么别的地方也听到过美人鱼的故事……

　　戚念兹不自觉地染上一丝焦躁，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慢慢等死？

　　“卧槽！”

　　是李星主的声音。戚念兹赶忙分神看过去，只见李星主不知何时被气泡碰触了身体皮肤，整个人正一点点地被融进气泡里。

　　设想了千百遍的场景突然发生，李星主却不慌了。握着皮带的那只手尚在外面，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挥舞着皮带狠狠朝自己脸上抽过来。

　　与此同时，戚念兹的子弹也朝着李星主的方向飞来。

　　“砰——”融了李星主大半个身体的气泡，破了。

　　水淋了他一头一脸。

　　“谢了，老戚。”李星主后怕地拍着胸口，“幸好小爷是坚定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不然这么大个老爷们儿被一个气泡给憋死，说出去都得被列祖列宗们笑话。”李星主骂骂咧咧，戚念兹脑子里却忽然灵光一闪，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线索。

　　“阿星，你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说什么？我说什么了？我说大老爷们儿被个泡给憋死，到阴曹地府都得，啊呸，哪来的阴曹地府，都是资本主义编出来哄人的。”

　　戚念兹一顿，他终于抓住了那道闪电。

　　如果没猜错的话……

　　他已经找到逃生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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