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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进宫下 ...

  •   圣驾回京很快,不出五日便进入直隶,随着北移,我开始有点水土不服,什么都吃不进去,再加上马车毕竟不如现代的汽车,尽管马车做得精良,车底又垫了几层厚厚的毯子抗震,我还是保持一种匀速晃动的状态吐得我死去活来,这一路下来几乎是一路走,一路吐。

      青青拍着我的背一脸焦急:“小姐,我们还是禀告皇上吧!再这么吐下去可怎么是好啊!”

      我尽量扯出一丝笑:“我没事,过会儿就好!”

      前几日看总是惠妃在伴驾还以为惠妃要比宜妃得宠些,原是宜妃娘娘车马劳顿,又染了些暑气,好似也有点水土不服,病情虽不严重,但时好时坏又是宫里的娘娘,还是把随驾的太医们急得团团转,更别说一些宫女太监了,想是也被折腾的够呛,我若这时再插上一脚,还真是够不带眼色的,何苦被人说一句恃宠而骄呢!本就不是什么金贵的主,且不是什么扛不住的病,到了这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眯起眼看向晚月,晚霞,努力调整了气息,加重了语气:“外人若问起来,只说我这几日比较贪睡,不必惊动圣驾和娘娘!”

      青青我是极放心的,虽然有时傻傻的但是只要是我嘱咐过的,她决不会多说,至于晚月晚霞我就不得不多加叮嘱了。

      晚月本想劝我,见我态度坚定,也只得作罢:“格格忍忍,约莫下午便可以到德州府行宫了!到时就能多休息几日!”

      晚霞帮我整了整靠垫,睡意泛上来便沉沉睡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德州府行宫了,这一觉睡得真是沉,一觉无梦,精神也稍稍好些。德州府行宫只是康熙南巡的一个小站,仅供皇上歇脚而已,所以造的也十分简单,并未像金陵曹家行宫那般耗资耗时。供我休息的是处叫竹湘居的地方,整个院子四面环竹,只留了一条蜿蜒的曲折小径,铺以五色的鹅卵石,衬着五月里的翠竹,整个院子仿佛一泓清泉,两两相得益彰,清净幽雅,别具匠心。

      一路行来,有宫人看见我入住竹湘居均微微侧目,好似极其意外,仿佛是天大的恩宠,我心下暗忖可能这是处康熙很喜欢的院子吧,可能这里有他和清瑶的记忆吧,可能清瑶喜欢青竹吧,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要能不用坐马车,安安稳稳的睡个觉就谢天谢地了。

      休息了一会儿,便到了未时,每日这个时候太子便会差人来请我过去学箫,今日也不例外。青青极不情愿地把箫递过来,捏得紧紧地不肯给我,我知道她是担心我,靠近她:“中午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啦!”这才从她手里抽过箫。

      青青仍是不甘心的嘀咕:“小姐,我真是搞不懂,你那么笨,皇上还要你学什么箫!”

      我仰天长啸,老天啊,我带了个什么人出来啊!

      太子的行宫不远,整个院子只种了一种花,便是有国色天香之誉的牡丹,倒是和他很般配。一进去,便瞧见一抹明黄的身影站在花海丛中,负手而立,神情淡漠,与生俱来的储君气质带着浅浅的疏离感,眼底是看不真切的思量。五月里牡丹开得正盛,花团锦簇,锦绣繁华,每一朵竟相吐蕊,仿佛要开出这天上人间最尊贵的颜色,求这世间最尊贵的皇子一回眸而已,这样的画面一眼望去是那么难以言说的雍容华贵,只可惜男子只是肆意的踱步过来,明黄的袍角毫不怜惜的一路抚过,带下一片零落,弄伤了这满园春色。

      这几日相处下来,其实太子不至于如传说中那样暴戾恣睢,喜怒无常,待人处事虽算不上谦和有礼,但也是拿捏有度,毕竟是在襁褓之中就被立为太子,自然要比其他阿哥多了分傲气,又是康熙倾尽全力所栽培,为君之道,治国策略,经史子集,琴棋书画,文治武功无一不精通,待我也极好。只是对他我亲近不起来,倒不是因为他的结局,而是总觉得他的这份好,就像掺了几大碗糖水的中药,甜是甜了,但味道也怪了,康熙宠我是因为清瑶,而太子的好却是莫名其妙,我再怎么得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格格而已,哪里需要他皇太子这般上心,也不怕他有所图,怕只怕他高估了我,也高估了康熙,他要的我压根没有。

      太子并未走出花圃,依旧站在百花丛中,早已不是先前的淡漠,反而笑得有几分明媚:“明澈,过来!”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极小心的分开□□,尽量不踩到牡丹,无奈这花实在长得太密,还是被我弄伤了几朵,见我走得温吞,估计他等得不耐放,一把拽过我朝深处走去,望着几株在他脚下的牡丹,雍容的颜色已被踩去一半,衬着明黄的靴子,格外刺眼。

      这人他倒是是赏花还是踏花来的,还是赶快拉他出去好,就照他这阵势,估计这片牡丹是难逃皇太子毒脚了。

      “太子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大哥,回屋吧!

      他依旧牵着我的手,语气里透着一丝慵懒:“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毕竟与他这样的举止太过亲密,手上的力道没有消失反而加重了几分:“明澈,叫我二哥便行!”

      暗暗叹了一声,我只有一个二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待我好,却永远不及二哥的十分之一。

      我忙低下头:“明澈,不敢僭越!”

      耳边传来他的冷笑:“怎么,老四老八老九他们你倒是一口一个四哥、八哥、九哥,叫我一声二哥就这么不情不愿了!”

      我心里不禁暗骂,你这是哪根神经抽了啊,脸上却又不敢表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这样沉默着,沉默着......

      “明澈!”

      “嗯?”

      “你可喜欢牡丹?”

      嗯?牡丹嘛,漂是漂亮的,只是我不怎么喜欢这种雍容的花,不过要是他喜欢,我还是会很狗腿的应声附和,不过照眼前这阵势估计他也不喜欢,于是摇摇头答得那是一个干脆利落:“不喜欢!”

      “我喜欢!”

      什么?你这也叫喜欢,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没有理会我的吃惊,他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柔情:“我儿时听乳母说,我皇额娘生前最爱的便是牡丹,但只能是洛阳牡丹!我额娘说牡丹是天上的仙子,是人间的帝女花!”

      缓缓俯下身来,神情睥睨的扫了眼脚下的牡丹:“出了洛阳,再美的牡丹都没有资格再被称作牡丹!”

      我微微点头:“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牡丹在洛阳长得好好的,但到了外地,就慢慢退化了,至少是花朵没有过去大了。而外地的牡丹本来一般,到了洛阳,一下就变支楞了。”

      我琢磨了会,以前上高中时也听地理老师讲到过:“洛阳居三河间,古善地。其气候基本与“二十四节气”同步,四季分明,很符合牡丹的生长周期。“立春”时节,牡丹的幼芽开始膨大,并逐渐绽裂,而这时洛阳的气温适宜牡丹发芽。“谷雨”时节,洛阳气温比较稳定,牡丹自然进入开花期。洛阳冬季没有东北寒冷,夏季没有南方湿热,有利于牡丹的冬眠、越夏。”

      太子缓缓起身,对上他的眸,瞧深了,是那种琥珀色的瞳孔,有种摄人心神的妖冶:“洛阳牡丹甲天下,得益于洛阳的山川形胜,洛阳东傍嵩山,西依秦岭,南含伊阙,北靠邙山。自古就是九州腹地,十省通衢,河山拱载,形势甲天下。而洛阳的山川形胜,托起了十三朝古都、六朝陪都,坐上了105位皇帝。君临天下,才有了让他们龙舞凤翔的牡丹;有了装扮他们首善之地的牡丹;有了他们粉饰太平的牡丹。”

      他慢慢靠过来,耳边是他略带沙哑的声音,透着丝丝性感,暖暖的鼻息恶作剧的喷在颈边,诱惑着人沉沦:“所以唯有君临天下才配的上这帝女花!”修长的手指恣意地勾起我的一缕长发,斜睨着我打着圈:“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你说呢,嗯?”

      我紧了紧握着箫的手,咬咬牙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规矩,往后退了几大步,直到与他拉开距离,冷笑到:“太子爷错爱了!”也不顾踩到几株牡丹,反正你都不心疼,我替你心疼个啥,脚下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什么牡丹什么国色,我看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便头也不回的快步朝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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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并未在意明澈的恼怒,看着她愤愤离开的背影,反倒有丝得意,这么点就受不了了?那你以后可有的苦头吃了!明黄的靴子百无聊赖的踢弄着一株“欧家碧”,只是有点可惜了前些日子下的功夫了,看来这箫是教不成了。嘴角扯出一丝邪恶的笑,明澈你若够聪明的话,可千万别去皇阿玛那里告我,这一状告下来,估计都不用我费心,东宫太子侧妃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了,我就不相信皇阿玛没有将你指给我的意思,不然又怎会是我来教你呢。

      不是没有思量过,皇阿玛平白无故地认了个义女,是否真是流落民间的公主,不过仔细想想便知道明澈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亲妹妹,就算皇阿玛不知道这个格格的存在,皇阿奶在世时又怎会不知道,怎会容得了皇室血脉流落在外,皇阿奶,殷礽不自觉地心底里生出敬意来,何其英明的大清国太皇太后啊!

      至于明澈的身世,看着皇阿玛在曹家的反应,自己估计也能猜出七八分来,不过一个小小的格格还不至于让他皇太子耗心思,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丫头竟会如此得宠,真是差点丢了件这么好使的棋子!曹演那老狐狸,怎么下工夫怎么不上钩,没想到这丫头一进宫,曹演竟自己乖乖送上门来。皇阿玛还把最喜欢的竹湘居给了那丫头,犹记得每次南巡皇阿玛必定在德州府小住几日,且不让任何人踏入竹湘居一步!自己也只在上回险些魂断德州府时才被恩准住进竹湘居,抬头望了眼天空,苦笑了声真是讽刺!

      其实那院子真是没有什么,一些破竹子,一个小池塘,再就是一屋子书,就真的没有了,甚至连几件家具也陈旧的不像话,这就是大清天子钟爱的竹湘居!一直一直想不明白,皇阿玛为何如此钟情这么间破屋子。直到今日,他才算有番了悟,只是这份情竟会是这般长,长得都几乎要忘却岁月,这怎会是天子的情,怎可以是天子的情!他都有点嫉妒起来!轻轻感叹一声,这个格格是注定要被宠上天的,还有什么是皇阿玛不肯给的呢?

      一路上走得极快,这太子什么意思,敢情是在暗示我给他当小老婆去!ND,曹家给了他什么好处!

      “小姐,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随手把手中的紫竹箫往桌上一搁“从明天开始,我不学了!”

      “嗯?为什么啊!”

      “因为我笨,学不了!反正不学了,要是太子还派人来请,一律说我不在!”

      青青突然笑得一脸灿烂:“我就知道,你那么笨,肯定学不了!”

      我白了她一眼,瞧瞧,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青青一脸神秘的靠过来,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小姐,经过我这几天极其细致的观察,你猜我发现什么?”

      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不禁好奇起来:“什么啊?”

      青青一个两眼放光,奸笑两声,整得人都起鸡皮疙瘩了,弄得跟鬼上身似的:“小姐,那个晚霞其实挺老实巴交的,话不多但手脚勤快,那个晚月嘛,就是规矩有点多,不过小姐你板板就行了!”

      什么叫我板板就好啊!

      “还有呢?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就是你神秘兮兮的发现!”

      “还有,没有了!”

      我真是欲哭无泪了,这算什么事啊!我将来要是死了,绝对是被青青气死的!

      青青眨了眨她的小眼睛:“对了,还有!还有就是八阿哥和九阿哥刚刚差人来送了一堆药!”

      我这才看见桌上大包小包的堆了一桌,心下不禁有几分不快,特意嘱咐过的竟然还有人多嘴,以后还让人活不活:“晚月晚霞呢?把她们叫进来!”

      晚月,晚霞一进屋便跪下磕了个头:“格格吉祥!”

      之前一直是在马车上,也不怎么拘礼,现在突然有人来给自己下跪磕头,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人来说,那感觉相当别扭,明明是一样的人,明明都是平等的,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来这里也已经一年多了,以前在曹家本就是庶出了,又不得宠,压根就没有人给我跪过,如今莫名其妙混了个格格来当,想着以后在宫里少不得别人跪你,你跪别人,也应该适应适应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叫起,晚月晚霞也就一直跪着:“回格格,奴婢们确实没有多嘴!奴婢不敢欺瞒格格!”

      看着她们俩一直跪着,多少还是有点不忍心,毕竟一路过来都是她们在照顾我,可是如若不杀鸡儆猴,只怕将来我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会放在眼里,或许她们确实没有多嘴,或许只是不小心让人给套了话,或许是有其他眼线,总之还是得立立规矩,毕竟江湖险恶,琢磨了会又不知道该罚些什么。挨顿板子?太血腥!掌几个嘴?太暴力!对了,反正这个院子别的没有,最多的就是书!

      “我不管你们是真没有多嘴还是假没有多嘴,总之就是没有办好差!你们去书房,随便挑本书,罚抄一遍!”当然可以挑最最最最薄的,后路我给你们留了!

      “格格,奴婢不识字!”

      啊?真是的!不识字,那十几页的书估计也得抄个一晚上了!

      “那就罚你们不准吃晚饭!”

      “是,奴婢叩谢格格!”

      “你们先下去吧!”

      我走到桌子边,一堆瓶瓶罐罐的,这些皇阿哥送药的架势我算是服了,不过其中一个双层的八角盒倒是挺别致的,有点像小型的食盒,每层有八个小抽屉,每个小抽屉面又都雕着不同的花纹,拼起来正好是一副夜游秦淮图,抽出一个抽屉,不是平常的四边形,原来每个小抽屉都做成三角形的样子,分别盛着雪梅、陈皮、果脯、桃干等一共十六样蜜饯,一个抽屉放一种,精巧细致极了!

      心里不知道有多喜欢,我是那种经常晕车的人,凡是出门乘车必定随身携带话梅,想吐的时候塞一颗在嘴里,胃就舒服多了。

      “小姐,这是八阿哥差人送来的!”

      胤禩!我随手拣了一颗雪梅放在嘴里,久违的酸酸甜甜的味道蔓延在齿间,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也只有他才有这般心思!

      我随手指了几件:“除了这个,这个,这个,其余的都给我带上!”

      青青一脸疑惑:“带上?去哪里!”

      “看宜妃娘娘去啊!”前几日一直不知道她病着,差不多都是水土不服,这些药又都是清热解毒的,理气正和的,皇阿哥送的东西能不是宝贝嘛!最重要的是,不花咱自己的银子!

      七弯八拐的总算绕到了宜妃娘娘住的院落,几个丫鬟见到我和青青,忙跑上来带路:“汉格格吉祥,青姑娘吉祥,格格,我家主子都惦记格格好几天了呢!格格您总算来了!”

      我笑道:“有劳姑娘了!”

      还没有进屋,便听见宜妃清爽的笑声:“你这孩子,就是最甜!你要是真孝顺,就赶紧给我生个小阿哥、小格格出来,都大婚三年了还没有动静!”

      原来宜妃这里还有人在,不知道来的是不是时候,正想对那丫鬟说改日再来,那领路的丫鬟已经高声喊道:“娘娘,汉格格给您请安来了!”

      “快进来!”

      我只得和青青跟着进屋,这才发现,原来屋里还有胤禩和胤禟在!看着胤禟面上有丝羞恼之色,想是刚才宜妃的那番话是对着他说的,毕竟才二十多岁的人,到底面子薄,不过瞧他那逛妓院的架势,哈~他竟然也会害羞!

      正得意间,被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反正我也习惯了,自和他认识以来,除了那日送我玉珏,几乎见一次被瞪一次,我不和妖孽一般见识!

      “明丫头,快过来!”宜妃慵懒地靠着大靠垫朝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她床沿上。

      每美人就是美人,虽然还病着,却依旧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眼角明媚,多了几分妖娆,又是另一种风情!再看一眼胤禟,不禁感慨,盗用一句大话西游里唐僧师傅的话就是:妖是妖他妈生的!

      我叫青青把药放到桌上,这才看到桌上也摆着相同的药,只是没有八角盒,厄~这回脸又丢大了!拿着别人送的东西,再送去当人情,还被逮个正着!胤禩依旧笑得很温润,胤禟么老样子,对我永远一脸嫌弃,尽量不去看他们,我笑着坐在宜妃对面:“娘娘这屋里点了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一进屋,就觉得宜妃的寝宫里萦绕着淡淡的馨香,透着股清凉,又不像是薄荷,是那种像初秋的清晨里,晨露还未散尽时独有的清凉舒心。

      宜妃眉角眼梢里,笑意更浓,芊芊玉手从枕边摸出一个白玉的小瓷瓶递给我:“天热了,哪还点什么香啊,是这秋枫露!”

      我打开小瓷瓶,里面是晶莹剔透的液体,好似琼浆雨露,果然一股淡淡的秋枫萦绕在鼻尖,仔细看了眼手中的瓷瓶,好像隐隐约约在哪里见过,一个不小心对上胤禟的眼,又是一个大大的鄙视!

      宜妃娇笑着,一指胤禟:“这是你九哥送来的,你若要就找你九哥要!”

      切~跟不要钱似的乱送,能是啥好东西!

      差不多一直呆到卯时四人才离开,走过拐角长廊便不再是同一条路了,我拉住胤禩的袖角:“谢谢你的药!”

      胤禩翩然一笑,礼貌而清淡:“你喜欢就好!其实那个秋枫露......”

      “八哥!”胤禟突然出声打断,“她能懂什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胤禩朝我欠意的一笑,一丝笑意似淡淼轻烟。

      望着一前一后两个背影,夕阳下,被拉得老长,我站在路口,突然有种迷路的感觉,为什么我会在原本应该鄙夷的眼眸里看到了些许爱惜,而在原本应该温柔的眼眸里看到了些许疏离。

      青青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姐,其实那个秋枫露你也有啊,是九阿哥送的!”

      “哦,是吗?”许是因为那个八角盒,是我忽略了!

      回到竹湘居里已经备好了晚膳,吃了几口:“青青给晚月晚霞送去!”

      青青收拾好饭菜,无力的翻了下白眼:“我就知道!”

      “不要说是我!”

      洗了个热水澡,随便穿了件长袍出来,农历五月的夜里有种不冷不热的清凉,墙头是一抹浅浅的下弦月。我踩着去年在琉璃轩里做的木屐,走到小池塘边,早已命人在此摆了一张榻,躺上去,望向满天的繁星,今夜星星特别多。手边是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随手拿起石桌上的酒给自己斟上一杯,配着一小碟花生米和几小盒蜜饯,十分惬意!

      池塘很小映着一弯浅浅的月牙,这个时候还没有荷花,只有几片小小的浮萍,却格外清新可人。我仰躺在榻上,望着漫天璀色,一只脚不自觉的伸入水中,轻轻地踩弄着浮萍,感受这草木的灵动,什么都不去想,只是这样静静的享受一片夜色,这感觉真好。

      “二公子好雅兴!”

      我微微一笑,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称我二公子,收回脚,穿上木屐,起身站在他面前也他的语气:“八公子趁夜来访亦是好兴致!”

      他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微笑,目光划过我脚下的木屐时微微一怔。想是皇室子弟没有见过这种民间手艺,南方那个雨水多,方便农民劳作,木屐在南方平民百姓中较为流传。我稍稍提起下摆,露出脚下的木屐,笑看向他:“这叫木屐!”

      胤禩微微侧目,眼里带着几分闪躲:“我知道!”

      “嗯?你知道?”

      “知道!”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并不是震惊我的木屐,而是震惊我竟然会在他面前露出双脚。原来在满人的习俗里,女儿家的脚是极尊贵的,等闲不能让男子看见!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站着,风吹过,发出衣袂的窸窣声,偶尔一两只萤火虫飞过,仿佛有星子落入水中。

      一阵沉默,“二公子!”

      “八公子!”

      两人相视一笑,一扫方才的沉闷,本就是洒脱的人,他随手挑了把石凳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把扇子递给我,只需一眼我便知道那是那晚他赠与我,却被我玩闹抛出的扇子,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来,朱砂的“爱新觉罗.胤禩”映入眼帘。夜深的时候我常问我自己,如果,如果那时候我曾打开扇子,如果我知道你叫胤禩,我还会不会与你结拜?我知道你这样的男子是我不可以接近的,但是我还是非常感谢上天让我在何其早的时候就遇见过你!毕竟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捧着扇子:“这个还是给我?”

      他故作无辜地看向我:“应该是吧,除了你,我好像还没有和其他人结拜过!”

      什么叫应该是吧,应该说本来就是!这回我说什么都不会再给别人了!

      突然想起他扇子上毫不掩饰的名讳,看来那位接到扇子的姑娘亦是知道了他的身份,禁不住惭愧万分,心里发虚胡乱地倒了杯酒下肚,真是能惹事!

      胤禩笑起来,很好看的眉眼,不似平日里惯有的遇人三分笑,而是那种有点恶作剧的笑:“现在才知道后悔?”

      “那姑娘说什么没?”古人毕竟不必现代人,尤其是姑娘家的被人退回信物,想必面子上不好看,真是对不住啊!

      “她说一定要嫁给我!”

      “啊?”古人的效率这么快?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咬咬牙还是厚着脸皮问出口,就让我八卦一下吧:“那你答应没有?”

      胤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从我手中拿过酒杯,斟了杯酒极慢的细细品尝。我不禁有点无措,想提醒他这是我喝过的杯子,却看着他,愣是开不了口,只是望着他把酒饮尽:“答应了!”

      “你答应了?”你也不像是处处留情的人啊!

      “我跟她说,这扇子其实是我二弟抛给她的,我二弟一表人才又年少有为,所以帮你答应那姑娘年底娶她过门!”

      “什么!我怎么可以娶她呢?”那姑娘要是知道我是女的,估计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胤禩你这不是往死里整我么!我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也不管他喝了一半,仰头一口,我想揍人啦!

      胤禩笑出声来,夜空里听来十分恣意洒脱:“骗你的!”

      幸亏你是骗我的!

      “明澈!”

      “嗯?”

      明澈,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我!这一声唤,是吹皱一池春水的柔风,吹进人心里都带着三分醉人的语调,有些含糊的声音似透着满足感,盘绕着如许缠绵,心中柔肠百转,纷乱的思路骤然停止,一片空白。

      他展开手中的扇子,那把我送给他的扇子,眼底是不真实的温柔:“我一直都带着!”

      “哦!其实我还有一把很好看的扇子,一面画着一片忍冬,一面是一首《九歌》,我很喜欢那把扇子,可是后来被我弄丢了!”其实我是想说,如果我没有弄丢那把扇子,我更想送你那把扇子!我想是的!

      夜很深很深,他缓缓起身,朗朗清辉下,容颜清俊,长身玉立,望着他的背影有种被空旷之色洗涤一空的感觉,明明刚才那么近,为何现在是高不可攀附的遥远,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再也见不到你秦淮水边的温柔,徒留我一个人与陌陌红尘共醉,多年以后我常在想,今晚是否只是我一个人的梦境,三分真,三分假,美好的那么不真实!

      望着他步入竹林深处,传来他的声音,如鸣佩环,朗朗轻缓:“若要在宫中立足,你的惩戒是否太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进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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