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后我成了神医》七宝葫芦

17、毛发属什么

　　嗨歌酒吧的二楼包厢内，史振达被扭着手臂送到了周子坤的面前。

　　烟雾缭绕中，他无法抬头，只是满头满脸的汗，一滴滴地滴到了光洁的黑白地板上。

　　“坤，坤哥，我什么都没做，真，真的……”史振达双腿打颤，说话声音也一个劲地漏气。

　　“你胆子太肥了，谁让你跟坤哥直接对话？”同样胖胖的小六把史振达的臂膀再拧过来一些，痛得他哇哇乱叫。

　　“不敢，我不敢了！”

　　“那天我们拓脚印，那是坤哥的吩咐，我听小弟们说，你带着一个女生逃跑了，是不是？”小六加重力道，手指也同时按在了史振达的麻筋上，史振达苦不堪言。

　　“是，是的。”

　　“那个女生就是叶绿衣，对吧？”

　　史振达被小六一阵狂揍，痛得哇哇乱叫，却不肯正面回答一个字。

　　小六哼哼一笑：“你还不肯交代，我们早就搞到了叶绿衣的脚印，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不可能！”史振达这才咬着牙，抬起头来，“你们要找她做什么？”

　　小六：“哟，有反应了，你猜我们找她做什么？”

　　史振达：“你别骗我！”

　　小六：“坤哥，就是叶绿衣。”

　　他递过去一张纸，纸上是叶绿衣踩在雪地上的脚印照片，看起来无论是痕迹还是用力习惯，都跟厕所里的那一个，如出一辙。

　　烟雾缭绕中，清冷的男声道：“叶绿衣……行了，她要过来，明天再说吧。”

　　史振达被小六推出了酒吧，冷雨中，他浑身每一处地方都痛，他掏出手机，拨给叶绿衣，叶绿衣没有接听，只能在出租车里一个字一个字打。

　　“我家里有事，请两天假，你一定要小心坤哥的人。”

　　叶神啊，他自身难保，泥菩萨过江，自求多福吧。

　　隔天，教室里，叶绿衣看了眼隔壁的空桌子，有些纳闷，什么叫小心坤哥的人，坤哥的人又都有谁？说话说半段，关键是这半段，也叫人无法理解。

　　后来她再打电话回去，史振达都是关机状态。

　　难道史振达是为了逃避药学考试？

　　没错。药学考试这月末就要开始，说是月末，实际上过了这个圣诞节就是，最多也就五天之后。噩耗传来，班里一直都是一片呜呼哀嚎声，但也没办法阻止考试卷发下来。药学课是附加学科，不能拖到学期结束跟大家一起考，这一点，王素兰早就强调过了。

　　她甚至还十分关切地告诉大家：“药学课考得特别好的同学，老师期末会给加分哦。”

　　得了吧，许多人都不敢要这分，或者说，要不了。

　　而叶绿衣则在课上做一个十分惨无人道的小实验，她在掐自己的大腿。

　　从小，她就对中医的知识无感，甚至可以说，是统统反射回去，母亲也只能望着她叹气，说她是水都泼不进的石头，她的兴趣爱好点，就加到了数学，电脑，游戏上，对她来说，这些东西更有规律性，而只要有规律，一切就好办。

　　现在却不一样了，她的感觉，记忆，整个吸收系统，就像是换了个人。

　　只要她还在痛，她就可以不断地记住跟中医学有关的所有东西，就好像是身体的一种本能。对，就是一种本能……

　　于是她一边掐着大腿，一边，听课。

　　这应该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事情，所以叶绿衣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掐的位置，一会掐大腿，一会则是伸到宽大的外套里，掐着腰，经过一番实验，她发现掐大腿的外侧最不痛，但好歹有那么一点痛，就保持住了掐大腿的姿势，悄悄地把外套往下拽了一点，遮住了自己正在掐自己的左手。

　　王素兰今天很意外，叶绿衣一直保持着认真听课的姿势，她很想知道，这到底是装的，还是……

　　她放下手里的《中医基本理论》，问了全班同学一个问题。

　　“中医基本理论，我们刚刚讲到五行说，其中五行说里提到，木曰曲直，曲，卷曲，直，伸直，也就是说，像树木一样能屈能伸，代表生发，凡是这一类特性的事物和现象，都归属于木。”

　　“那么，有没有同学能用自己的生活体会回答我，什么样的事物和现象，可以归为木？”

　　问题一出来，教室中万籁俱寂，什么声音都没了，只剩下所有人的呼吸声。

　　搞什么，高考《中医基本理论》基本都是送分题，从来都只要死记硬背，王老师也从来没问过这种等级的问题啊？

　　叶柔臻轻轻地举起了手。

　　也是，这种问题，恐怕只有叶柔臻能回答出来了。

　　“肝属木，肝能舒展，肝气也容易郁结，为什么提到肝，是因为生气的时候，那种蓬勃而出的感觉，就对应了树木的生长，而当你气消的时候，则是木曲。”

　　这是叶柔臻的答案，王素兰点了点头，没有给予太多的评价，只是说不错。

　　她主要是看叶绿衣，她早就发现，一连两天，叶绿衣都在抬着头认真的听课，不同于以往只听数学，物理课，叶绿衣一直在认真地听着所有跟医学有关的课。

　　这让王素兰感到了一丝希望。

　　“叶绿衣，你怎么说？”

　　叶绿衣，为什么要问她？

　　王一鸣下意识地看向了叶柔臻，果然，叶柔臻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叶柔臻不是很喜欢叶绿衣这个姐姐，王一鸣是看在眼里的，自从那一次见到叶绿衣刘海下的眼睛之后，一向撑着叶柔臻的王一鸣也有点不知所措了，叶绿衣其实长得，也没那么难看……

　　不过——王一鸣低下头，这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

　　江星洲在他背后戳了戳：“她能回答出来吗？”

　　江星洲倒也不是为叶绿衣担心，只是他摸不准自家姑姑的脾气，难不成又是要朝着叶绿衣发难了？王素兰老师可从来不会自找没趣点后三排同学的名字。

　　“我哪儿知道？”王一鸣推了推眼镜，回头看了过去，“多半是回答不出来的。”

　　这种结合自身实际说中医理论的题是最难的了，起码也得下载不少专业论文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再说了，叶绿衣语文其实也不怎么样，木曰曲直这四个字就有够受的，哪儿还能说其他的。

　　倒也不是王一鸣看扁了叶绿衣，叶绿衣自己心里也没数。

　　她站在位置上，左手仍然保持着掐大腿的姿势，只是悄悄地绕到后面去掐了，面无表情站着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不会。

　　她确实愣了好一会儿。

　　而王素兰也不着急，就站在那里等她思考。

　　“王老师，我姐姐她身体不好，就算了吧。”叶柔臻举手。

　　“不，我等着，这几天，我明显感觉到叶绿衣同学对于中医学的认真劲儿，我想听听她的看法。”不管叶绿衣回答的是什么，王素兰都有办法用叶绿衣的这个回答来做文章，哪怕她随便说点儿什么呢。

　　到了高三，要的就是这股子后起直追的劲头。

　　但，叶绿衣如果一直不说话，她也没办法补救。

　　在王素兰鼓励的目光注视下，叶绿衣使劲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肉，痛感越来越强烈，在剧烈的痛感作用下，叶绿衣的脑子里似乎确实有些什么东西，开始转起来了。

　　“不会就算了！”倪小山冷笑了几声，在叶柔臻旁边插话。

　　倒是江星洲咳嗽了几声，教室里才安静下来。

　　叶绿衣终于开口了。

　　“毛——”

　　“什么？”王素兰一时没听懂。

　　“我说毛发。”叶绿衣勉强接下去，“人体的毛发，就像树木一样，秋冬掉落，春夏生发。我想这应该也跟老师你说的木的特性差不多吧……”她有些犹豫，断断续续地还是把脑子里蹦出来的想法说完了。

　　王一鸣也听到了，他心头微微一动，恰巧和叶绿衣在教室里逡巡地目光碰了个正着，赶忙低下头去，像是被抓到做了错事的小孩，推了好几下眼镜才平静下来。

　　毛发？《五运行大论》说：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肺主毛发才对啊，这可是《黄帝内经》的说法。她怎么会觉得毛发属木？错了，全错了。

　　“不错，叶绿衣同学回答了自己的思考。她认为人体的毛发有树木的特点，春夏生发，秋冬掉落，可是这并不属于曲和直。”王素兰并没有批评叶绿衣的答案，而是进行了详细地解说，“我认为这里的木，并不是单指树木，而是指所有树木的统称，是指树木的形态，既有曲，也有直。既能够在阳光和雨露下笔直地生长，也能够在角落里顶破石头歪七扭八地长出来，既有刚直的杨木，又有柔软的柳木。”

　　“木，其实指的是一股力量，是生机。这是我的理解。”王素兰合上书本，“表扬叶绿衣同学，最近她听课十分认真。”

　　“下课。”

　　叶绿衣坐在位子上，窗外，几棵枯树正在寒风中挥舞着枝干，她虽然得到了王素兰的表扬，可她习惯了数理化的逻辑，压根不明白木曰曲直怎么就跟肝搭上了关系，她的毛发，怎么就跟木没关系了？

　　“喂，发什么呆？”江星洲走到她座位边上，跟着她看向窗外的枯树。

　　最近叶绿衣总是把刘海舒得靠边一些，她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江星洲一靠近她，就无可避免地撞进了她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里，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自然一些。

　　“想不通。”她耸耸肩膀。

　　“要不，再去问问王老师？”

　　叶绿衣：“不用了，我自己再想想。”

　　江星洲左看右看，把正在发作业本的王一鸣一把抓住，拉到了叶绿衣的座位边上：“班长，这位同学有问题，你帮个忙行吗？”

　　“行……行……行吧？”王一鸣下意识地回头朝叶柔臻的座位上看去，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放学铃响了。

　　温婉柔情的萨克斯风一阵又一阵，如坐针毡的王一鸣开始后悔帮叶绿衣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