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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古典文学岛(三) ...

  •   接着往下看,杜仪又看到了一个众人耳熟能详的传说。
      ——屈原五月五曰投汨罗水,楚人哀之,至此曰,以竹筒子贮米投水以祭之。汉建武中,长沙区曲忽见一士人,自云“三闾大夫”,谓曲曰:“闻君当见祭,甚善。常年为蛟龙所窃,今若有惠,当以楝叶塞其上,以彩丝缠之。此二物,蛟龙所惮。”曲依其言。今五月五曰作粽,并带楝叶、五花丝,遗风也。
      司马迁将屈原和贾谊并列为传,虽不同代,但际遇相似,才高气盛,忠义而贬,文学与政治皆有成就。《屈原贾生列传》记载: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
      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草稿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馋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原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屈平既绌,其后秦欲伐齐,齐与楚从亲,惠王患之,乃令张仪详去秦,厚币委质事楚,曰:“秦甚憎齐,齐与楚从亲,楚诚能绝齐,秦愿献商、於之地六百里。”楚怀王贪而信张仪,遂绝齐,使使如秦受地。张仪诈之曰:“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楚使怒去,归告怀王。怀王怒,大兴师伐秦。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于丹、淅,斩首八万,虏楚将屈匄,遂取楚之汉中地。怀王乃悉发国中兵以深入击秦,战于蓝田,魏闻之,袭楚至邓。楚兵惧,自秦归。而齐竟怒不救楚,楚大困。
      明年,秦割汉中地与楚以和。楚王曰:“不愿得地,愿得张仪而甘心焉。”张仪闻,乃曰:“以一仪而当汉中地,臣请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币用事者臣靳尚,而设诡辩于怀王之宠姬郑袖。怀王竟听郑袖,复释去张仪。是时屈平既疏,不复在位,使于齐,顾反,谏怀王曰:“何不杀张仪?”怀王悔,追张仪不及。
      其后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眛。
      时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怀王会。怀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毋行。”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绝秦欢!”怀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绝其后,因留怀王,以求割地。怀王怒,不听。亡走赵,赵不内。复之秦,竟死于秦而归葬。
      长子顷襄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
      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眷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见怀王之终不悟也。人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然亡国破家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怀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兰。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於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易曰:「井泄不食,为我心恻,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
      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
      屈原至於江滨,被髪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於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温蠖乎!」
      乃作怀沙之赋。其辞曰:
      陶陶孟夏兮,草木莽莽。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眴兮窈窈,孔静幽墨。冤结纡轸兮,离愍之长鞠;抚情效志兮,俛诎以自抑。
      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易初本由兮,君子所鄙。章画职墨兮,前度未改;内直质重兮,大人所盛。巧匠不斲兮,孰察其揆正?玄文幽处兮,蒙谓之不章;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变白而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皇在笯兮,鸡雉翔舞。同糅玉石兮,一而相量。夫党人之鄙妒兮,羌不知吾所臧。
      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怀瑾握瑜兮,穷不得余所示。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诽骏疑桀兮,固庸态也。文质疏内兮,众不知吾之异采;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重华不可牾兮,孰知余之从容!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故也?汤禹久远兮,邈不可慕也。惩违改忿兮,抑心而自强;离闵而不迁兮,愿志之有象。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含忧虞哀兮,限之以大故。
      乱曰:浩浩沅、湘兮,分流汨兮。修路幽拂兮,道远忽兮。曾唫恒悲兮,永叹慨兮。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谓兮。怀情抱质兮,独无匹兮。伯乐既殁兮,骥将焉程兮?人生禀命兮,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曾伤爰哀,永叹喟兮。世溷不吾知,心不可谓兮。知死不可让兮,愿勿爱兮。明以告君子兮,吾将以为类兮。
      于是怀石遂自(投)〔沈〕汨罗以死。
      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其后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
      自屈原沈汨罗后百有余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傅,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

      这就是屈原生平的大致书写了。
      谈及文学成就,不得不提离骚,自古中国诗文的两大来源,诗骚,屈原为一祖。刘勰《文心雕龙·辨骚》:“不有屈原,岂见《离骚》。惊才风逸,壮志烟高。山川无极,情理实劳。金相玉式,艳溢锱毫。”洪兴祖《楚辞补注》:“屈原,楚同姓也。同姓无可去之义。”“同姓兼恩与义,而屈原可以不死乎?”“楚无人焉,屈原如去国,则楚必从而亡。”“屈原虽被放逐,又徘徊而不去楚,其意是生不得力争强谏,死犹冀其感。”“虽死犹不死也。”鲁迅《汉文学史纲要》评价说:“较之于《诗》,则其言甚长,其思甚幻,其文甚丽,其旨甚明,凭心而言,不遵矩度……其影响于后来之文章,乃甚或在三百篇以上。”李白《江上吟》:“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苏轼说他:“吾文终其身企慕而不能及万一者,惟屈子一人耳。”朱熹《楚辞集注》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托为此行,周流上下,而卒返于楚焉;亦仁之至,而义至尽也。”
      近代哲学家冯友兰在《中国哲学史新编》中谓:“继吴起之后,在楚国主张变法的政治家就是屈原。他是在楚国推行‘法治’的政治家,是一个黄老之学的传播者。他在文学方面成就太大了,所以他的政治主张和哲学思想为他的文学成就所掩。其实他的文学作品也都是以他的政治主张和哲学思想为内容的。他的文学作品之所以伟大,正是因为它有这样的内容。”
      当然,也有非议的存在,比如班固说他:“与日月争光云云,斯论似过其真。”“露才扬己,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怼不容,沉江而死。”“非明智之器”。写了《颜氏家训》的颜之推说:“自古文人,常陷轻薄,屈原露才扬己,显暴君过。”
      不管怎么说,屈原的诗文成就和精神,影响了中国千年,并且今天还以民俗文化的方式继续发挥着影响。尤其是屈原的“香草美人”的象征手法,他大量借用楚地的神话材料,用绮丽的幻想,是诗歌的境界大为扩展,显示恢弘瑰丽的特征。这为中国古典诗歌的创作,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后代的个性和情感强烈的诗人,如李白、李贺等,都从中受到极大的启发。可以说,中国古代文学中讲究文采,注意华美的流派,最终都可以溯源于屈原。(注:第二句到最后一句引用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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