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花样作死让我不能追妻》吉督

7、崔刺史案，崔芽

　　苍洛醒来时，陵诺已经起床了。没有发生如昨天早晨那般的事情，让他心里舒了一口气。
　　陵诺坐在桌边，看见苍洛醒来立刻收了手里的纸条，笑着说：“醒啦？我看了看小含传回来的消息，江湖门派没有任何动静，不过，倒是有一个有趣的人来了丰州。”
　　苍洛坐起身：“有趣的人？”
　　“等会儿带你去看。”陵诺眨了眨狭长的狐狸眼，孩子气般说道。
　　苍洛觉得自己认识陵诺越久，就越可以看见陵诺的超凡脱俗下的真实任性的模样，不过，这样的陵诺也挺好的，他便压着自己的好奇心道：“随你吧。”
　　收拾好后，俩人下了楼。桌子上早就摆好了早餐，依旧如昨天一般豪华到让人难忘。
　　“谁啊？”吃了半晌，陵诺还是没有动静，苍洛终究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
　　其实陵诺等这一句等了好久，立刻一脸满足的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觉得面前人被自己逗弄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总让他想欺负一下。
　　苍洛面无表情，可是夹水晶汤包的手僵了僵，力气稍大，滚香的汤汁喷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陵诺面前，还有几滴溅在他雪白的衣襟上。
　　陵诺：“、、、、、、”
　　苍洛若无其事的移开眼，还没忘记销毁证据——把水晶汤包吃下去。
　　“这么想在我身上留下你的痕迹吗？小师弟！”陵诺眨眨眼，笑的欢愉。
　　苍洛愣了一下，他虽然江湖经验少，可是在死人墓因为大家都无聊，他和那些人偷偷看的书却不少......陵诺这句话......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向着自己想歪的方向而去，他又看着陵诺正襟危坐的样子，冰肌玉骨，姿态超然......生生把自己想歪的心思拉回来。然后没吭声。陵诺这样高雅的人，定是无心说出这种让人误解的话，若是和陵诺一样品性端庄，断然不会有什么龌龊思想......
　　这一刻，死人墓的少主为自己看过那种小说，品性不端而深深懊恼。
　　陵诺表面镇定自若，轻飘飘的打开折扇，挡住半张脸，垂着长长的眼睫，不知道想什么，也不吭声了。他在想自己说这句话会不会太轻挑了。苍洛未涉红尘，这样的玩笑现在还不懂，日后若是他明白了，怕是要和自己生气了。
　　两个人，一个以为对方不懂，一个懂装不懂，都不说话了。
　　气氛因为一句话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公子，人来了。”笑笑突然一蹦一跳的跑进来，也刚好打破了微妙的氛围。察觉到气氛不对的笑笑心里苦：我是不是又做什么不好的事了？我是不是打扰到公子谈情说爱了？
　　苍洛被笑笑拯救出了那句话造成的影响，急忙转移自己的视线，看向跟在笑笑后面的女人。
　　身形微胖，穿着沾满尘土的粗布衣服，一身风尘，黝黑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惶恐惊慌，这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女子。
　　陵诺在旁边解释道：“是洪县来的。”
　　只消一句，苍洛心下了然。这就是陵诺口中的人？他瞄向对面的人，看见对方衣襟上的点点汁水，那是刚才因为陵诺卖关子自己置气的杰作，不禁低头隐晦一笑。
　　陵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不会放过苍洛的小动作。他扇子挡了半张脸，薄唇微弯，因为对方的一笑，自己也笑了。
　　笑笑：辣眼睛，简直辣眼睛。
　　后面的妇人以为坐在桌边的两位衣着豪华的公子是在笑自己，不禁更加惶恐不安，她想起自己曾经在村子里看见的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又想起自己到丰州来的缘由，忍不住惊恐的哀求道：“两位大人，民女什么也没干，什么也不知道，饶了民女吧！”
　　陵诺这才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女人身上，他柔声道：“你别怕，我知道姑娘是洪县人，说来我们也有一位朋友在洪县，此番叫你来，只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他。”
　　这句话让女人一愣，她不知所措的看着陵诺，脸上的惶恐消散些许。
　　“谁啊？”
　　“崔鸿志。”陵诺吐出三个字。
　　这平平淡淡的三字却似千钧一般，女人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狂风中漂泊的落叶。后来，她直接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下。
　　苍洛早就注意到女人的虚弱，看她倒下，他不假思索的打算去接，一步踏出，他反而被人拉住了手腕。
　　陵诺拉人的时候还没忘向笑笑使了个眼色。
　　只到女人腰部的笑笑心里一边骂自家无良公子，一边认命接住女人。
　　“没事，这种事情交给笑笑便好了。”陵诺说道。
　　苍洛看着娇小的女孩把比她高一半的女人轻轻松松扛在肩上，忍不住看了眼陵诺，没说话。心里想着笑笑在陵诺手下做事，当真是辛苦她了。
　　笑笑扛着女人走了出去，一路接受了不少注目礼。
　　“其实崔宏还有一个二儿子，早年因为和崔宏闹别扭独自去了洪县居住。我派人去洪县打听一下崔宏二儿子的消息，那里已经被烧了。派去的人打听到有一个女人偷偷来了丰州，于是我就让人在城门口等着。”陵诺解释道。
　　苍洛没说话。因为之前遇到崔芽主仆，去洪县查探他也想到了，只是没来得及说，没想到陵诺已经不声不响的去办了。这个人，看着不靠谱，其实很不错。他想着、、、、、、然后说：“我的手、、、、、、”
　　陵诺似乎没听到一般笑眯眯的说：“你要不要夸夸我？”
　　苍洛：“？”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亲密到这一步了？
　　陵诺看见苍洛的神情，立刻乖乖松开手，仿佛变脸一般瞬间正色说道：“等那个女人好了，我们就可以知道一些真相了。”他心里暗暗骂自己还是太心急了，一不小心就露馅了。
　　“有件事忘了给你说。”苍洛想起自己差不多忘了的事，“来丰州的时候，我遇见了两个人。”
　　当下，他就三言两语的把事情给陵诺说了。
　　苍洛从小不爱说话，语言表达十分简单，也只有陵诺听得一脸认真，并且抓住了重点。
　　“放心，回头我一定把你的马拿回来。”陵诺说。
　　苍洛心里其实觉得陵诺说的不错，但还是委婉道：“我不在意一匹马。”
　　“那怎么行？”陵诺喝了口茶，“我的钱你可以随便花，你的钱我一定替你好好管着。”
　　苍洛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出一个经典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陵诺的回答也相当经典：“我们是兄弟，我还是你师兄，当然得对你好。”
　　苍洛听着似乎是这个道理。他自小在墓里长大，虽然嘴上从未说过，但是对于朋友这种东西，他还是十分渴求的。他看着陵诺嬉笑的样子，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了：“哦。”
　　茶喝完了，俩人走出客栈的时候，陵诺正说着今天他安排的行程，苍洛忍不住轻声说道：“做得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
　　陵诺愣了愣，想到自己刚才讨夸奖的话，被这三个字，甜的心窝都发颤，仿佛被扔在糖水罐子里狠狠腌着，忍了好半天才忍住没有当街哈哈大笑出声，状告全天下苍洛夸自己了！
　　一路上，苍洛看着身边时不时抽笑几声的人，心里深深后悔刚才自己不过脑的夸奖。为什么突然说出那种话呢？他也想不明白，许是陵诺摇头摆尾求夸奖的模样，像极他曾经样的小狗。
　　很单纯，一个抚摸、夸奖，就够它开心半天。
　　笑笑把女人带到了陵诺麾下的医馆“济风堂”，待到陵诺和苍洛走过去时，人已经醒了。
　　“你们认识崔少爷？”女人看见陵诺俩人，仿佛挣扎在黑暗中的蛾子看见灯光一般，眼睛里冒着两团火，可成燎原之势。这是苍洛极其熟悉的神情，早年他审问死人墓捉回关在地牢的罪犯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野兽，给他们一点光，他们便会露出这副姿态。
　　“自然。”陵诺面不改色的说。
　　女人拼命看着陵诺，似乎想从对方皎白的脸上看出丝毫蛛丝马迹以验证话的真伪。可是后者一脸坦荡。良久后，她信了。
　　“崔少爷，被人杀死了。全家都死了。”女人哽咽着说，她看着陵诺，知道对方一定是个厉害的人，恳求着说，“我知道公子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求求你们，为少爷报仇！”
　　陵诺似乎没听出女人话里沉痛的情谊，问道：“为什么不在当地报官而要来丰州？”
　　女人眼中露出愤恨之色：“洪县官府只说是因为失火，一家人都被烧死了，根本不信我的！”
　　“为什么你觉得他们不是烧死的？”陵诺紧接着问道。
　　“我、、、、、、”女人犹豫了一下，她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握紧了，似乎在挣扎着，良久后，她低低地说道，“我家和崔少爷家隔不远，从院子里的树上可以看见少爷家的院子。那晚，我看见一群黑衣蒙面的人闯进少爷家。”
　　“那你为什么来丰州？你知道崔鸿志的身份？”
　　“我，我，我以前被拐到丰州场子里，是少爷救了我。”女人似乎察觉出了不对劲，她艾艾的看着陵诺，结结巴巴的问道，“为什么要问我这些啊？是能为少爷报仇吗？”
　　这个女人，为了给崔鸿志报仇，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即便是陵诺这样飘摇的微光，也不敢放弃。
　　陵诺还没有张嘴，一旁沉默的苍洛“嗯”了一声。淡淡地，无喜无悲，却让女人没来由的安定了。
　　陵诺无奈的看了眼苍洛，嘴型比划着：“师弟，怎么这么爽快？”
　　苍洛偏头没理他。
　　“崔家一家都死了？”苍洛问道。
　　“嗯。少爷、娘子，还有他们十岁的女儿崔芽，和一个老管家。都死了。”
　　苍洛心里“哦”一声，所以自己遇到鬼了？
　　女人说这些话似乎用了很大的精力，她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但眼神却明亮，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给她力量，她哀求道：“求公子们，给少爷报仇。就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苍洛看着女人，脑海里竟浮现出死人墓里那个强硬的身影。竟稍动了恻隐之心，连一向冰冷的语气都稍缓了：“嗯，你休息吧。”
　　陵诺似乎热一般，从苍洛和女人接话开始，就有一搭没一搭给自己摇扇。偶尔看向女人的眼神，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敌意。
　　苍洛和陵诺走出房间，坐在湖边喝茶。
　　“崔芽应该没死。”苍洛分析道，“奈落放她会丰州，并且假扮了老管家一路跟着她，打算顺着她，摸回刺史府拿画。但是半路遇见了我，崔芽先是向我暗示，然后借着我的马跑了。她有武功，马术不错。最大的可能是她回刺史府了。”
　　陵诺：“嗯。”
　　“那个女人还有话没说。她应该知道崔鸿志为什么离开刺史府，跑到千里迢迢的洪县的理由。”
　　“嗯。”
　　“我们今晚再去一趟刺史府，找找看有没有崔芽。然后问清楚。”
　　“嗯。”
　　苍洛看向只顾低头吹茶叶的陵诺，后知后觉的察觉出陵诺的不对劲儿，问道：“怎么了？你好像心不在焉。”
　　陵诺看向苍洛，心道谢天谢地，你终于看出我的不对劲儿了。他问道：“你干嘛对那个女人那么好？”
　　苍洛疑道：“没有啊。”
　　“有。”陵诺坚持道。
　　“可能是、、、、、、”苍洛说道一半，突然停住了。他看着陵诺专注的神情，一下子不想说了。
　　“什么？”陵诺追问道。
　　“没什么。”
　　陵诺：“？”
　　接下来的时间，陵诺充分发挥自己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死皮赖脸的把话题引向女人身上，大有你不说我绝不罢休之意。
　　苍洛没遇到过陵诺这种人物，疲于应对又不能动手解决，只好说道：“我觉得她那样子好像师傅。”
　　陵诺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穆婷婷不算倾国足以倾城的容颜，然后两相对比，觉得画面感太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苍洛：“、、、、、、”
　　“不是脸，是表情和一些说不清的东西。”苍洛说，“我曾经无意间看见墓主在梅花树下祭奠一个人，就是那种表情。”
　　明明已经疲乏到极点，却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拉拽着她，让她只能踉踉跄跄的前进。无可奈何却有心甘情愿。
　　陵诺总算停住了笑，不过却制止了苍洛关于崔宏案的猜测，拉着苍洛继续他制定的游山玩水任务。一路上，他终于不再赌气，主动和苍洛说说笑笑。这让苍洛暗暗舒了一口气。
　　看过陵诺各种姿态后，果然最喜欢的还是笑着的陵诺。
　　崔府，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猛地把鞭子甩在一个男孩身上，瞬间皮开肉绽。男孩凄厉的惨叫一声。
　　“小贱人生的杂种，也敢陷害我们？”女人骂道。手上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
　　男孩只能蜷缩着身体在地上翻滚。不住发出惨叫。
　　崔芽藏在窗外，听着男孩的惨叫，女人的怒骂，缓缓笑了起来。她眼中有深不见底的黑暗，那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这绝不是一个十岁小女孩拥有的眼神。
　　打吧，你打的越狠，到时候死的就越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