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誓》月渐寒

2、金钱是万能的

　　月子里，老人抱着孩子不愿撒手。
　　她只好自己忍得痛，在冷水里洗洗涮涮。
　　尿布湿被张海洋转卖了，她一晚要起来十多次换尿布，为此婆婆还很得意。
　　“邻居的孩子用尿不湿得了湿疹，那烂得哟……瞧瞧咱这光溜溜的小屁股！”
　　她凑过去亲孩子的生X器，让许静惊到目瞪口呆！
　　“您别那么做，多不卫生！”
　　“自己孙子，又不脏，就你这大小姐讲究多！”
　　张海洋在旁边听了这话，又是关起门来一通打。

　　许静缩在房间里呜呜哭，害怕动静太大，会吓到孩子。
　　“女人啊，那有不挨打的？都这么过来的！我年轻那会儿，被打的肋骨都断了……男人，都是要脸面的，你得让着他、敬着他，一家生计都指望着他，赚钱多不容易啊！”婆婆时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这番落井下石的话，让许静越发心寒。
　　她想到自己的妈妈，从小宠她疼她，要星星绝不给她摘月亮……
　　妈妈也喜欢说当年，不过末了总会加一句，你以后遇到这种事，可千万别像我！
　　妈妈吃过的苦，不忍她再吃。
　　而婆婆吃过的苦，恨不能她全吃一遍。
　　好像只有这样，许静才能成为贤良淑德的好女人。
　　大一时发烧，她嗓子发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撒娇说想喝妈妈煲的汤。
　　结果第二天，爸妈就乘坐飞机抱着汤锅出现在了宿舍门口……
　　结果呢，她却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了他们。
　　所以说，她活该有今日，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一天半夜孩子腹绞痛，哭的厉害。
　　张海洋被吵醒之后，上去就是一巴掌。
　　孩子四个月，声音卡在喉咙里，小脸憋的通红，好半天没发出声来，差点没昏过去。
　　许静瞬间炸毛，操起台灯砸过去，却被张海洋避过，反掐住她的脖子咒骂。
　　这男人虽然瘦弱，力气却很大，许静根本不是对手。
　　她尝试过反抗，甚至报警求助，但都无济于事，最后换回来的是加倍报复。
　　他在警察面前保证得很好，等他们一走，立刻原形毕露。
　　身份证、户口本、毕业证所有资料都被他藏了起来，她像只被束缚的鸟，无处可去。

　　两年后，张海洋顺利晋升主管。
　　他家和美满，衣着光鲜，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但是许静的处境，却始终没有任何起色。
　　她几乎想尽了各种方法，但都无济于事。
　　最后也渐渐颓废放弃了，索性浑浑噩噩的过着。
　　每天看看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对她而言就是唯一活着的乐趣。
　　这一天，她推着孩子玩出，在街上被人拉住。
　　“许静？果然是你！”
　　“王……蒙？”
　　“你这几年都去哪儿了，家里人都快急死了！”
　　她是许静的大学室友，两人关系不错，只是结婚后便不再联系了。
　　看得出来她不想说话，王蒙逐渐冷静下来。
　　“你妈……去年走了，你知道么？”她说。
　　走了？许静茫然的望着她。
　　“她经常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的下落，每次都哭……你爸身体好像也不太好。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终归还是爱你的。你这样失踪几年没有音讯，要老人家怎么受得了？我……”
　　“王蒙快点，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有人催促。
　　王蒙拍她肩膀，飞一般的走了。
　　许静反复思忖她那番话，这才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潸然泪下……

　　回家后，她试图向张海洋要证件，却被拒绝。
　　这男人把她当成私有物、出气筒，霸着她不放，却从来不珍惜呵护。
　　你说这是爱情？不不不，他是魔鬼！变态！疯子！
　　他只想从摧毁中获得快感，恨不能将她所有自尊和过往都撕成碎片！
　　很显然，他现在已经成功了，所以他很满足现状，不愿意改变。
　　“我妈已经走了，就剩我爸自己，你要还是个人，就让我回去陪陪他！”
　　“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行。”
　　张海洋如此轻易点头，却让许静充满了警惕。
　　果然很快，他便发出了警告。
　　“最多半个月，你要是不回来，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孩子！”
　　孩子，是所有雌性动物的软肋。
　　即便颓废如许静，也依然有拼命想要保护的东西。
　　那是个温顺的小天使，眼睛就像玻璃球一样，怯怯的。
　　他从不吵闹，每次看到爸爸，就会变得格外安静。
　　张海洋动手的时候，从来都是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
　　“我小时候就是这么长大的，如今不也好好的么。”张海洋甚至很得意。

　　许静回到了久别的家乡，她站在熟悉的街道上，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不过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见到父亲。
　　“这个，是你爸留给你的。房本，还有他们老两口这些年的积蓄。”姑姑把袋子交给她。
　　许静手指颤抖，不敢去接。
　　“我要是他们，到死都不原谅你，辜负了他们的心血，还把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阿静，这么多年，你都白活了！”
　　姑姑说完就走，留下她一个人呆在老房子里哭泣。
　　许静早就知道错了，但却无力挽回改变。
　　她辜负的，何止是父母？还有从小将她视为女儿的姑姑。

　　虽说张海洋给了她半个月时间，但是第二天就开始打电话催促。
　　“儿子发烧整夜哭，我跟妈根本哄不住，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爸难道还没有我们的孩子重要吗？与其拖累女儿，他还如死了呢！”
　　“你到底有没有听电话？快点回来！别让我发火！”
　　得不到回应，他干脆直接打孩子。
　　“妈妈——妈妈——”
　　听着那稚嫩的喊叫，许静痛彻心扉。
　　她是儿子的靠山支柱，不能倒。
　　她得好好的活着，看着儿子健康平安的成长！
　　但是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他迟早会变成另外一个张海洋！
　　怎么办……怎么办！？
　　回去之后，证件会被再次没收，然后陷入永无止境的绝望中！
　　张海洋绝不会同意离婚，民政局又指望不上。
　　他同学在那边当领导，每次都跑出来和稀泥。
　　她没有人脉，没有朋友，几乎无计可施！
　　许静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昏黄路灯下，打扮妖娆的年轻女人，正站在那里搔首弄姿。
　　风尘女子，最是看不惯装某做样的良家妇女。
　　留意到许静的目光后，她抬起头笑了下。
　　眼神轻蔑，表情有点挑衅的猖狂。
　　注视着她，许静却很平静，心里甚至冒出一个诡异的设想……

　　三天后，许静回到了家，张海洋劈头给了她两个耳光。
　　“孩子都病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情管你爸！”
　　儿子缩在她怀里，轻轻的鼓起腮帮子吹。
　　“妈妈不疼，呼呼……”
　　从老家回来后，许静仿佛突然间有了智慧，变得很温顺。
　　她对男人的话言听计从，几乎不留任何把柄。
　　张海洋对此很满意，同时又觉得索然无味。
　　他需要的是征服感，将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神踩在脚下，看着她桀骜不驯的脸，一点点由屈辱、不甘变成认命，这才是暴力的快乐所在。
　　但是现在的许静，就像丧失了羞耻感的布偶，实在没什么乐趣。

　　半个月后，小区里突然多了个美丽妖娆的少妇。
　　据说曾经是某个富商情妇，男人去世后，留了一大笔遗产给他。
　　少妇过得都很滋润，每天领着一帮牌友嘻嘻哈哈，招摇过市。
　　有好几次，张海洋都跟她同时乘坐电梯。
　　女人抬着下巴，看起来神情高傲，但是眼睛里却有钩子……那是不甘寂寞的光。
　　他尝试着搭讪，两人很快便厮混在一起。
　　张海洋对她很好，就像曾经对许静那样，两人呆在一起，如胶似漆。
　　“那你那个黄脸婆甩了，从此跟我过得了。”女人说。
　　“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现在抛弃她……不好吧？”张海洋笑笑。
　　“我给她点钱补偿啊，就不信她不离婚！”
　　“你很有钱啊？”
　　“还行，也不多，几个亿总是有的。”

　　看女人挥金如土的架势，张海洋并不怀疑。
　　他常年在外面辛苦应酬，年薪不过几十万。
　　如果娶了她，这辈子都不用再为生计犯愁。
　　单论长相，她其实比不上许静。
　　但是骨子里的那种骄傲和风情，却是比许静更让人心动……
　　他犹豫再三，决定提出离婚。
　　“孩子让她带走，省得我看见心烦。”女人又说。
　　“给她？让我妈带着就是了……”张海洋舍不得。
　　“不行，我们再后再生了孩子，我怕他出来分宠。”女人坚持。
　　张海洋琢磨了很久，决定找老太太商量。
　　她先是大哭了一通，说舍不下孙子。
　　可后来听到几个亿，儿子未来可以躺着过生活的时候，两只眼睛都亮了。
　　“孩子先让许静带着，等稍微大点，咱们可以再打官司要回来！”她狠下心说。
　　她没什么文化，却也本能的知道，金钱在这个社会是万能的。
　　至于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生。
　　而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