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传》李维尔

19、19.悔事

　　哪吒捂着嘴，做了几个深呼吸。来到海底后，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白昼还是深夜，姜子牙师叔是否又会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吹胡子瞪眼地生气。
　　如果能就此与世隔绝，那跟敖丙住在这儿也挺好的。
　　“你后悔过吗？”哪吒看着敖丙，突然问道。
　　敖丙拉着衣裳盖住了腿上的伤痕，不敢直视哪吒的目光，他连目光都是灼热的：“后悔？你指哪件事？”
　　“就...遇见我。在那个，海边...我们一起从海夜叉手里救了个小女孩。”
　　“哈哈，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石化。”敖丙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哪吒，要是不遇见你，我现在准是孤身一个人，连个挂念的人都没有，多可怜啊。我做过的事，我遇见的人，我都不后悔。”
　　大概...
　　“我什么都知道，敖丙，你别瞒我了。如果没有遇见我，龙族现在说不定已经从海底重获自由了吧？为龙族正名，为父王洗冤，你一定会过得很开心。”
　　“那你和钱塘关就...”
　　敖丙忽然觉得自己很容易较真，什么都得反驳上哪吒几句。尽管他比谁都清楚，这世间很多事很多话都是解释不清的，甚至会越描越黑。这也正是智人永不为自己的行为解释的原因，旁人能看透最好，看不透自己也问心无愧。可是他不行，他做不到这一点。
　　敖丙又对哪吒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别说了，哪吒，顾虑太多，一点儿都不像你。你生辰宴那天对我喊‘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时候，不挺帅的吗？”
　　“也是，”哪吒伸了个懒腰，大咧咧地翘了个二郎腿，“光让你担心也不行，哪儿有兄长让自己小弟成天提心吊胆的，对吧？”
　　敖丙愣了一下，哪吒变脸倒是挺快，随即莞尔：“是啊。”
　　虽然说不清楚哪吒现在挑着眉、呲着牙的这种没心没肺的笑是真心的，还是在自己面前装出来的。但起码看到他终于不再愁眉苦脸，敖丙才算是真的舒心了。不管当下自己和哪吒遇到了什么难题，只要哪吒脸上还有这种嘴角能咧到耳根的笑容，他就不担心。
　　“走吧，敖丙，别跟黄花闺女似的窝在这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了，出去透透气？老是待在海里也不好，你看外面鱼啊虾的，拉屎放屁都在海里，水质不干净，憋久了容易生病。我知道，大鲸鱼还时不时跑海面上去换换气呢。”
　　说完，拉着敖丙纤瘦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敖丙没跟上哪吒的路子，快游到洞口处才反应过去：“哪吒哪吒，等等，你...你要带我去海上？”
　　“是啊。”
　　“你说走就走啊，我没做好准备，你让我想想。”
　　看着敖丙边往后退边游移不定的模样，哪吒很是心疼，很想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像安慰受到雷电惊吓的孩子一样，紧紧地搂着，软眼软语地哄，告诉他：除了我怀里，你哪儿都不要去了，我会保护你的。
　　但是哪吒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越是流露出这种担忧的眼神，敖丙越是歉疚，越是会在心里埋怨自己。
　　只要自己像从前一样了，敖丙才不会在乎自己身上的那点儿伤痛。
　　他就是这样的烂好人。
　　“嗨！这有什么好想的？你又不是没出过海。”意识到这一点，哪吒根本不给敖丙多想的机会，捞起他的腿弯，抱着敖丙破出了水面，“婆婆妈妈的，我说了算。”